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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重庆森林 ...

  •   "你看,九班的那几个花痴又来看你来了。"张建武趴在走廊上用胳膊拐了拐身边的陈越,"老子就弄不明白了,我不也同样长着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吗?怎么就没人来给老子递情书呢?"
      陈越拍了拍他的肩膀,"走,我抽屉里还有好几封没拆过的情书,通通都送给你。"
      张建武啐了一口,"去你的,老子才不稀罕,再多人喜欢你又怎么样?有本事你让陶一一什么时候也对你另眼相看,老子就真的服了你。"
      张建武口中的陶一一,就和他们一个班,几乎每回考试都是年级第一。
      不过陶一一虽然在学习上拔尖,却也不爱说话,除了上课的时候会起来回答问题,平时基本上都不怎么会和同学交流,整天戴着一幅黑框眼镜,跟个隐形人一样的穿梭在校园之中。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这句话用来形容她再适合不过,这一点陈越深有体会,他和她同桌快接近一个学期了,两人总共说过的话却没有超过一百句,而且其中百分之八十都是"麻烦请让让。"
      所以如果叫陈越来形容陶一一,那就只有四个字,榆木疙瘩。
      "滚。"陈越笑笑,给了张建武一脚,"要去你去。"
      "老子才不去。"张建武也捶了他一拳,赶紧跑回教室。

      今天下午轮到陈越他们这一小组打扫教室,他和陶一一负责倒垃圾,张建武又急着让他去打篮球,看着那个颇为沉重的塑料垃圾桶,陈越犹豫了一下,张建武已经过来开始拉他,"现在还早呢,等下再来倒也不迟。"
      他看了陶一一一眼,"垃圾等会我来倒。"
      也不知道陶一一有没有听见,她正在埋头认真地算着一道数学题。
      陈越走出了教室。
      "陶一一,陶一一。"罗雪叫了好几声才把陶一一从题海里拉了出来。
      她推了推眼镜,"怎么啦?"
      罗雪说,"教室卫生我们搞好了,你和陈越负责倒垃圾,可是他跑去打篮球去了,所以现在你一个人要在晚自习之前这些垃圾倒掉,要不然我们班就会被扣分。"
      陶一一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罗雪的意思。
      她看了看时间,距离晚自习还有一个小时,题目已经做的差不多了,她必须要抓紧时间去把垃圾倒掉,要不然等一下就洗不了头发。
      垃圾池在学校的最北面,去那里要经过篮球场,陶一一个子不算小,人却很瘦,她费了不少的劲才把那个庞大的垃圾桶给弄到了操场上,她擦了擦汗,陈越在篮球场上跑的正起劲。
      等倒完垃圾回到宿舍,陶一一背上已经被汗水打湿了一大半,她赶紧又去开水房打了水来洗头发洗澡。
      上课铃响的时候,陶一一的头发才吹了一半,她只来得及拿了两块饼干就跑回了教室。
      教室上方的吊扇吱吱呀呀转个不停,陶一一第一次无心学习,她算了算时间,大姨妈好像就在这两天,难怪肚子痛的不行,再加上没吃晚饭,陶一一觉得自己现在的处境真是一片水深火热。
      "你下午一个人倒的垃圾?"陈越突然问她。
      陶一一本就不爱说话,此刻更是懒得理他,她皱着眉头没有回答。
      陈越倒也见怪不怪,只当她默认,"下次再打扫,你就不用管了,垃圾我会去倒的。"
      陶一一嗯了一声,不像是回答,倒像是呻/吟,陈越转过头去看她。
      这一看吓他一大跳,陶一一捂着肚子,脸色惨白的像是一张纸,他说,"喂,你没事吧?"
      陶一一终于摇了摇头,"我没事,去买点药就好,你替我给班长说一下。"她吃力的站起来往教室门口走去。
      没事才怪,陈越赶紧给班长打了个招呼,虽然他和陶一一同学私下没有任何交情,但作为同桌,他觉得他还是有义务把她送到医务室去,看她的样子,她很有可能独自走不到医务室。
      医务人员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妈,她一看陶一一就知道怎么回事,三下五除二的给陶一一包好药递给她,"赶紧回去吃一次,下次要来之前记得提前过来买药,或者回家叫你妈妈带你去看看中医,这样下去以后受苦的是你自己。"
      不到五分钟,陈越又把陶一一扶出了医务室,走到半路,她痛的越来越厉害,整个身子都开始抖起来。
      "你可别吓我。"陈越扶住她的肩,刚一说完,陶一一就晕了过去,他赶紧把她打横抱起来往回走。
      空气中隐隐约约浮动着栀子花的香气,混着偶尔的一声蝉鸣不断地触动着陈越的神经。
      他低头看了一眼陶一一,昏黄的路灯下,她素白的一张脸小巧又秀气。
      脑海中不知怎么就蹦出张建武说过的那句话,其实仔细看看陶一一还是挺好看的。
      这样想着,陈越的心底忽然就生出了一种异样的情愫。
      陶一一在医务室里躺了两个小时才悠悠转醒,晚自习的最后一道铃声也在这时打响,宁静的校园很快沸腾起来,学生们一群一群的涌出教室。
      陶一一有气无力的从病床上滑下来,陈越伸手去扶她,却被陶一一不着痕迹的躲开。
      陈越也没有在意,"我送你回宿舍吧?"
      "不用,我自己可以,还有今晚谢谢你。"陶一一习惯性的去推眼镜,这才想起眼镜被她放在了教室里。
      她一言不发的走出去。
      陈越一直跟在她身后的不远处,直到看见她消失在宿舍楼下,这才转身往回走去。

      "我靠,你手残了,那么好的球都接不住。"张建武气吁吁的将球朝陈越用力砸过去。
      被陈越眼疾手快的接住。
      张建武顺着他的目光朝女生宿舍楼上看过去,"哎,那不是陶一一吗?"
      她正站在凳子上踮着脚将衣架上的衣服一件一件挂到铁丝上去,露出一截雪白的腰身一览无余。
      张建武啧了两声,"你看她那腰真是又白又细。"
      "别胡说八道。"陈越把球往他怀里一扔,朝食堂的方向走去。
      "你这人怎么回事,我招你惹你了?我就说她的腰又白又细怎么了?"张建武顿了一下,很快跑到他身边,"哈哈,我知道了,敢情你是喜欢上她了对不对?"
      "你找打是吧?"
      "我靠,你该不会真的喜欢上陶一一了吧?"
      陈越没理他,不过张建武说的没错,他确实喜欢上了陶一一,那个认真听课的陶一一,那个埋头做作业的陶一一,那个独自走路的陶一一,那个把背挺得笔直的陶一一。
      都像一幅幅生动的水墨画,被他刻进了脑海里。

      "陶一一。"陈越叫了她一声。
      差不多过了快五分钟,陶一一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
      "今天下午我们和三班有比赛,你去看我打球吧?"
      "我还有题没做完。"
      "看完回来再做。"陈越的语气毋庸置疑。
      回答他的是陶一一的一声尖叫。
      看着砸在她头上的中英词典,陈越腾地一下站起来朝那个罪魁祸首看过去,"发什么疯?不知道这么重的书会砸死人吗?"
      "关你什么事?"说这话的是中英词典的主人王波同学,他其实不是故意的,也想向陶一一道歉来着,可话还没说出口被陈越给吼了回去,"我又没有砸到你,你凶什么凶?"
      "不管砸到谁都不应该。"
      "你们别说了,我没事。"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陶一一赶紧说了一句。
      陈越这才坐了下来。
      王波看着两人嘀咕了一句,"什么人这是?"
      却不小心被陈越听到,"你再说一遍试试?"
      王波哼了一声,"说了又怎么样?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不就砸了她一下吗?又没伤到哪里,再说我又不是故意的,你至于这样吗你?"王波顿了一下,拔高了声音,"对,我知道你喜欢陶一一,所以才这样着急,可是你搞清楚,虽然全校大部分女生都喜欢你,偏偏人家陶一一一点都不稀罕你的喜欢。"
      王波之所以这么说不无道理,班里凡是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陈越对陶一一明显抱着些小心思,可是人家陶一一却一点都不领情。
      陶一一看了看陈越又看看王波,那表情活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兔子。
      她就算再怎么迟钝也明白了王波话里的意思。

      吃过晚饭时间尚早,陶一一蹲在洗手间里刷鞋,操场上传来那些女生此起彼伏的呐喊声音。
      她走到阳台上去看了看,篮球场上穿着蓝白两色体恤的学生正挥汗如雨。
      陶一一居然一眼就认出了陈越,挺拔的身姿让他人群中显得像是鹤立鸡群。
      同寝室的汪翠去上洗手间,看她在那里出神就拍了拍她,"陶一一,看什么呢?"她顺着她的目光朝篮球场上看了看,打趣道,"他们都说你从不用正眼看陈越,我看现在好像不是这么回事,喔?"
      陶一一这才如梦初醒般的逃回了教室。
      陈越把剩下半瓶饮料往抽屉里一扔,拿过桌上薄薄的练习册就开始扇个不停。
      "为什么不去看我打球?"
      陶一一装作没听见。
      "为什么不去看我打球?"
      陶一一还是装作没听见。
      "为什么?"陈越一把夺过陶一一手中的水笔,"我就这么令你讨厌?"
      陶一一极其缓慢的摇了摇头。
      "晚自习后在操场等我,我有话问你。"
      陶一一从来没觉得时间过的这样快过,仿佛只是眨眼之间,晚自习的最后一道铃声就翩然而至。
      陶一一不断地提醒自己,一定不能去,一定不能去,可等她回过神来时才发现,她已经离操场边上不到五十米。
      陶一一被吓了一大跳,转身就往宿舍走去,陈越早就看到了她,赶紧追了上去。
      "你先放开我。"陶一一觉得陈越的样子不像是要和她谈谈,倒像是要揍她,她往后退了退,"别打我。"
      陈越简直哭笑不得,"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打你了?我才舍不得。"
      陶一一不吭声。
      陈越说,"我就想问问你,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陶一一推了推眼镜,"我们现在应该以学习为重。"
      "就知道你会这样说,你只需要回答我,喜欢或者不喜欢。"陈越盯着陶一一,仿佛一只豹子盯着自己的猎物。
      陶一一摇摇头,刚要回答不喜欢,陈越的唇就已经落到了她微张的嘴上,勾着她生涩地辗转反侧,良久,陶一一才反应过来自己要推开他,她一脚踹到陈越的腿上,用手使劲地擦着自己的嘴巴,没擦几下就哭了起来。
      "你别哭。"陈越轻轻的说了一句。
      换来陶一一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从那以后,陶一一再也没有同陈越说过一句话。

      高二下期的时候,陶一一被调到了第二组第二排,陈越和她的距离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哎,你们看,就是她。"开水房里,旁边有人指了指陶一一。
      "她就是那个拒绝陈越的女生,我还以为多漂亮呢?陈越怎么会看上她呀?"
      "你们认错人了吧?"
      "不可能,有人见过陈越亲口承认的,就是她。"
      "你就是陶一一?"其中领头的一个女生朝她走了过来。
      陶一一没有搭理她。
      "你耳聋啦?没听见微姐问你话呀?"另一个女生直接走过来关了正在放水的水龙头。
      陶一一继续沉默,伸过去手去把水龙头重新打开。
      在那几个女生看来,陶一一根本没把她们放在眼里,这一行为也彻底激怒了她们。
      那个叫微姐的女生走上前,提起石台上的半桶热水就朝陶一一泼了过来。
      "啊。"陶一一被烫的叫了一声,四五十摄氏度的热水虽不至于把人烫伤,浇在身上却也会产生灼热的刺痛感。
      陶一一裸露在外的两截小腿还有手臂上立即红了一大片,身上不停的滴着水,样子看上去十分狼狈。
      她盯着眼前笑得正欢的一群人,眼里似有两簇火苗在燃烧。
      "怎么?不服气?想打架吗?"有人走过来推了陶一一一把,她踉跄着退后了几步,撞在一堵人墙上面,陶一一抬头看了看,居然是陈越。
      她眼里的怒火更甚,抬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了他一巴掌,头也不回地跑回了宿舍。

      今天是星期天,晚自习的时候没有老师过来,陈越和陶一一的同桌暂时调换了一下位置。
      她眼里有明显哭过的痕迹。
      "对不起。"陈越写下三个字,他知道陶一一不会和他讲话,于是写成纸条递给她。
      陶一一很快把它接了过去,提笔在上面写了一行字,"我求求你不要再喜欢我,行不行?"
      "不行。"陈越闷闷地说了一句。
      "你再这样我就告诉孙老师。"
      陈越说,"她早就知道了,上次还找我谈了话,让我别影响你,我没答应她。"
      陶一一说不出话来。
      "我影响到你了吗?"陈越压低声音问她,"如果真是这样,那就证明你也喜欢我对不对?"
      "我不喜欢你。"陶一一飞快地写下这几个字推到他面前。
      "其实我也不喜欢你了。"陈越说的一本正经。
      陶一一愣了一下,表情看上去很是吃惊。
      陈越笑笑,"以后她们再也不会来找你麻烦,下午的那个,她是我女朋友。"
      陶一一完全傻掉。
      陈越继续笑,"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我不喜欢你了,你不开心?"
      陶一一很想说不是,可奇怪的是那两个字明明已经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去。
      "你其实是喜欢我的对不对?要不然你怎么会失望呢?"
      陶一一这才反应过来中了陈越的计。
      他悄悄从桌子下方伸过手来握住陶一一,陶一一挣扎了好久都没有挣开。

      "我靠,你撞邪了?叫你半天都没反应。"张建武突然从后方伸了个脑袋过来,吓了陈越一大跳。
      "去。"陈越用语文书拍了拍他,一副心思还沉浸在昨晚的甜蜜里。
      昨天晚上他在操场上吻了陶一一,她虽然一点都不配合,却也没有抗拒,搞得他一整晚都在不停的梦见将她压在身下的场景,醒过来的时候内裤湿了一大片。
      张建武没注意到他异样的情绪,"你有没有觉得陶一一最近有点不正常?老子有好几次都撞见她居然一个人在那里坐着发呆,你说这人该不会是在和谁悄悄谈恋爱吧?"
      "不会吧,我怎么不知道?"陈越嘴上说着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张建武摇摇头,"我说越哥你可得注意点,别惦记了这么久最后倒让她和别人好上了。"
      "不可能。"
      "一切皆有可能。"张建武朝陶一一看过去,"哎,你看她又在那里出神了,这不是思春是什么?"
      "你怎么说话呢?"陈越瞪了他一眼。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张建武双手合十赶紧告饶,"不过我就想不通了,老子要是个女的都爱上你了,怎么这陶一一就是油盐不进呢?"
      "你怎么知道她就一定不喜欢我?"陈越托着下巴盯着陶一一的背影,没想到她的嘴上就好似沾了蜜,让他情不自禁的就想一直吻下去。
      刚好陶一一回头朝这边看过来。
      陈越冲她笑笑,吓得她立即转了回去。

      "我们的关系就这么见不得人?"两人肩并着肩走在操场上,陈越突然问她。
      "我觉得我们这样不好,我们还是应该以学习为重。"陶一一一直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你现在说这话不觉得太迟了吗?"陈越摸了摸嘴唇,盯着陶一一,"你得对我负责任。"
      到底还有没有天理?怎么弄得好像是她占了便宜呢,一想到昨天晚上,陶一一就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你以后再也不许那样。"
      "那样是怎样?"陈越故意逗她。
      陶一一羞得满脸通红,陈越趁机低头在她脸上偷亲了一下,"是这样吗?"
      "你。"陶一一皱着眉瞪他。
      "一一。"陈越亲昵的叫她,握住她的手,"我爱你。"
      转眼就是高三,所有人都被沉重的高考压得喘不过气来。
      陶一一从一道高数题里抬起头来,耳边回响起妈妈的话。
      "一一,今天你爸爸在工地上摔了一跤,你和弟弟下个月的生活费可能要迟几天才能打回去,要是身上的钱用完了你就去奶奶那里拿一点先用着,一定好好学习,不要辜负了爸爸妈妈对你的期望。"
      "在想什么这么出神?"陈越突然坐到她身边。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爸妈让我出国,你呢?"
      陶一一笑了笑,这就对了,他家那么好的条件,他爸妈当然会把他的未来安排的妥妥帖帖。
      见陶一一不说话,陈越赶紧说,"这是他们的想法,我希望留在国内,这样可以陪着你。"
      "你千万不要这样想。"陶一一摇了摇头,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你应该听他们的话,如果你出国了,我会等你的。"
      "真的?"陈越喜不自胜,没想到陶一一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对。"陶一一很用力的点头。
      每年的六月七八号,全国的中学生都处于一种焦灼的状态。
      陶一一拿着中性笔从考场走出来,心情十分复杂。
      陈越比她先出考场,见她出来,于是问她,"考的怎么样?"
      陶一一点点头,"挺好的。"
      陈越大笑着将她抱起来转了好几圈,又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亲,"陶一一,你一定要记得你说过的话,一定要在北京乖乖等我回来。"
      "好。"陶一一轻轻的说了一声。
      毕业会的那天晚上,除了陶一一之外,几乎所有人都喝高了。
      他们在KTV里借着酒劲尽情的鬼哭狼嚎,都像疯了一般大笑大闹。
      陶一一只喝了一点啤酒,稍微有些醉意,意识却还是很清醒。
      她点了首歌,递给陈越一只麦克风,"陪我唱首歌吧。"
      起初不经意的你
      和少年不经世的我
      红尘中的情缘
      只因那生命匆匆不语的胶着
      想是人世间的错
      或前世流传的因果
      终生的所有
      也不惜获取刹那阴阳的交流
      来易来去难去
      数十载的人世游
      分易分聚难聚
      爱与恨的千古愁
      本应属于你的心
      它依然护紧我胸口
      为只为那尘世转变的面孔后的翻云覆雨手
      来易来去难去
      数十载的人世游
      分易分聚难聚
      爱与恨的千古愁
      于是不愿走的你
      要告别已不见的我
      至今世间仍有隐约的耳语
      跟随我俩的传说
      来易来去难去
      数十载的人世游
      分易分聚难聚
      爱与恨的千古愁
      于是不愿走的你
      要告别已不见的我
      至今世间仍有隐约的耳语
      跟随我俩的传说
      滚滚红尘里有隐约的耳语
      跟随我俩的传说
      唱完歌陈越想要抱她,陶一一却突然退后了几步,麦克风还开着,她说,"陈越,我们分手吧。"
      不等陈越反应过来,陶一一已经打开门跑了出去。
      等陈越回过神来追出去的时候,早已不见了陶一一的踪影。
      "陶一一,陶一一,陶一一,一一,一一。"
      陈越的喊声回荡在空无一人的大街,旁边的小区楼上有人探出头来叫骂,"大晚上的鬼叫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明明是闷热难当的天气,陈越只觉得有股寒气从脚底猛地窜到了头顶。
      他垂着手站在那里,影子在路灯下看上去萧条无比。

      "一一,你等下去经理的办公室的时候顺便帮我把这份文件给他送过去吧。"王玉压低声音说道,"听说他女朋友最近正在和他闹分手,有好多人都去碰了钉子,我有点怕他。"
      "好。"陶一一站起身来,把上个季度的报表整理好,朝经理办公室走过去。
      "请进。"傅成光的声音从里面冷冷的传了出来。
      陶一一打开门走进去,将手中的东西放到他的办公桌上,"这是上个月的财务报表和上个季度的销售报表,请您过目,没事我就先出去了。"
      "等一下。"
      陶一一停下脚步望着他。
      傅成光慢慢站起来朝她走过去,眼神微动,"一一,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
      陶一一暗自捏紧了拳头,她说,"对不起。"
      傅成光拢了拢她的发丝,"他怕是早已忘记了你,你确定你还要去找他?"
      陶一一低头不语,傅成光自嘲的笑笑,"去吧,不过我可不会像你一样那么长情。"
      陶一一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和十八岁那年相比,现在的她漂亮了许多,举手投足间都有一种说不出的风情。
      前几天碰到张建武,他坐在宝马车里,怀里搂着一个肤白貌美的女子,"陶一一,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呢?"
      陶一一朝他笑笑,"你怎么跑到北京来了?"
      张建武说,"我发小过几天从国外回来,我特意来接他,你也认识的,陈越,以前你们两个还谈过一段的,你应该还记得吧?"
      怎么会不记得呢?要不是因为他,陶一一也不会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北京苦苦支撑到今天。
      她想起零三年的那个夏天,父亲的突然去世让这个家变得一贫如洗,母亲整日为了她那高昂的学费发愁,陶一一实在不忍心再看下去,于是和陈越分了手,准备把那张北京寄来的录取通知书偷偷撕掉,没想到却换来吴礼兰狠狠的一个耳光打在她的脸上,她说,"如果你敢不去北京读书,我们就此断绝母女关系。"
      八月底的时候,陶一一独自踏上了去北京的列车,在学校的一千多个日子,陶一一觉得每一刻都是煎熬,她总是会想起陈越,她不知道他在哪里,她不知道他有没有忘记他们的誓言,她也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只能凭着一腔孤勇一直等下去。
      大学毕业之后,吴礼兰一直让她回老家,她也只回去过一次。
      六年的时间,什么都变了,唯独陶一一爱他的心从来没变。
      陶一一在酒店服务生的带领下走进了包间,里面有张建武陈越,另外还有好几个以前的老同学。
      陶一一坐在张建武女朋友的旁边,对面就是她那张爱慕了多年的脸。
      酒过三巡,大家都有了些许醉意,张建武大着舌头问陶一一,"这么多年,你有男朋友没?没有的话就凑合着和陈越再续续前缘。"
      陶一一看着陈越,他笑了笑,"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你还挂在嘴边念叨,小心被我女朋友给听到。"
      天地之间,一片死寂。
      回家之后,陶一一翻出了王家卫的《重庆森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什么东西上面都有个日期,秋刀鱼会过期,肉罐头会过期,连保鲜纸都会过期,我开始怀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是不会过期的?
      陶一一盯着屏幕泪流满面,她把电话打给傅成光,"我们结婚吧。"说完闭上眼睛,恍惚间她好像又回到了七年前,被那个人抱在怀里,她靠在他的胸前,空气中隐隐浮动着栀子花的香气,她多么希望,那条路永远都没有尽头,她能和他一直走下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重庆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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