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花，我当定了！》荷包饭

9、第九章 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这位突然出现的温如誉很显然跟祝仁珙是旧相识，他一句话噎住祝仁珙之后，就非常自来熟地坐到了两人身边。
　　祝仁珙叹口气，转身向白舒介绍了起来。
　　这位温如誉的来头可不一般，他出身于早期流行的万人迷受种，是个身负万人迷光环的男人。虽然现在万人迷受不景气了，可是凭着光环和早些年的积累，事业上虽然不能说大红大紫，但日子也过得非常滋润。这回，他更是参加了这次超长修仙文，成为了偶尔出场救过主角的配角甲。
　　“嗯，这家伙接到了一个短线角色，就过来这边蹭吃蹭喝了。”祝仁珙总结了一下，就在暗地里用鄙视的眼光看着他。
　　白舒端着一碗热米汤，坐在桌子一边小口小口地喝着。清醒过来的他听完祝仁珙的介绍之后，就在不断道着歉：“真不好意思，刚才我昏了头，实在是太饿……”
　　温如誉潇洒地晃了晃扇子，止住了白舒的话头：“这没什么，见到我的美貌，是个人都要昏一下头，我已经习惯了。”
　　“啊，不，我主要是饿……”
　　“更何况，你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构思出一个前所未有的比喻句。”温如誉完全忽视了白舒的解释，好像在宣布什么重大新闻一样地继续说着：“还从来没有人用馒头赞美过我呢。年轻人，我不得不说，你很有想法，很有前途！”
　　说完，他冲白舒竖起了大拇指。
　　白舒已经彻底放弃交流了，他的手藏在桌子底下，悄悄戳戳祝仁珙，用眼神示意他：你这个朋友，看起来怎么……
　　“他就这样。”祝仁珙一点避讳都没有，干脆地说出了口：“你可不要被这家伙的外表蒙蔽，这就是一个自恋狂。”
　　“自恋狂？哈。”温如誉“哗啦”一声展开了扇子，惆怅地摇了摇：“唉，我又何尝希望如此。但自从见过自己镜子中的倒影之后，除了爱上自己，又有什么别的办法呢？”
　　白舒差点被呛到。
　　这人说的话倒还罢了，关键是他的表情真的非常惆怅、非常苦恼，好像是真的为此深深忧虑一般。
　　世界上真有如此自恋的人吗？
　　白舒也不知道那个真实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然而，这里是角色大世界，这样的角色就站在他的眼前。
　　“你这次接到的是什么角色呢？”白舒岔开了话题，“是在什么时候救的主角呀？”
　　温如誉回忆了一下：“大概是林寒参加了一次修真界的高级聚会，结果有人嘲笑他的法宝仙衣什么的。于是我就高调出场，帮他打了一下‘有人’的脸。”
　　“‘有人’是谁？”白舒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一种奇怪的角色，专门为被主角打脸而出生的。”温如誉从善如流地胡乱解释了一句，又唏嘘道，“想当年，我可是差点就进了这一条路了。”
　　祝仁珙摇头叹息：“你应该走这条路的。”
　　“唉，我倒是想。可是我生成这样，又有谁能忍下心来打我的脸呢？”温如誉也摇着头叹着气：“所以，还是不要给别人出难题了吧！”
　　祝仁珙脸色一白，看起来快要吐了。
　　“不过，我这次过来，倒不全是因为这件事——”说到这里，温如誉的表情竟然变得有些黯然。他从袖子里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卷什么东西，郑重其事地摊到了桌子上：
　　“角色生存赛，马上要开始了。”

　　角色生存赛！！！
　　白舒心头巨震，他不可思议地猛然站起身，手中的碗“哐啷”一声砸到了地上，没喝完的米汤更是泼了祝仁珙一身。
　　然而，他却并没有理会这些。
　　现在的他，全部心神都被摊在桌面上那卷薄薄的宣传页所吸引，再分不出一丝一毫的心神。
　　“角色……生存赛……”白舒一个个看过去，他忽然觉得这些字很陌生，陌生到他根本无法读懂其中的含义。
　　“这是……真的？”
　　“真的。”祝仁珙低声说，他已经浏览完了整张宣传页，此时正重重吐出了一口气：“还有两个月。”

　　角色会诞生，自然也会消亡。剧情中的死去只是退场，而角色的消失才是真正的毁灭。
　　这种毁灭有两种形式，一是因为过于平凡无奇，被读者渐渐遗忘而消失；而另一种，则是通过角色大世界的自然选择——
　　角色生存赛。
　　在这场生存赛中，将会上演一场极为残酷的竞争。赢家，便可以扬名世界；而输家，则会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按照正常规律，角色生存赛每隔十五年召开一次，所有角色全部强制性参与，争夺约40%的生存权，而其中，更是有10%的角色可以一举成名，获得下一次角色生存赛的豁免权。当然，这里的“十五年”指的是角色大世界的十五年，在剧情世界中所花费的时间并不计入其中，因此，对于大多数角色来说，十五年是一段相当漫长的时光。
　　然而，现在距离上一次角色生存赛，才堪堪过了三年。

　　“怎么会这样的？这次的间隔时间怎么会这么短？”白舒脸色惨白，手指哆哆嗦嗦地按到了举办时间上，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饿的。
　　温如誉看了祝仁珙一眼，发现他毫无反应，只好打了个哈哈：“你看这里也说了，最近的角色生产太多，量化过于严重，所以要进行数量控制了么。”
　　角色泛滥的事情白舒也隐隐约约有所感觉，但他完全不知道情况居然恶劣到了这种地步。
　　“可是，我才刚刚毕业……才刚刚报上辅导班……”他双眼无神地喃喃自语：“难道，我的人生……就要到此为止了吗？”
　　60%的死亡率，对一个刚刚走向社会，身患不会咛嘤一声这样巨大缺陷的白莲花受来说，几乎可以说是九死一生。有那么多具有丰富经验的健康白莲花受在前，他怎么可能活得下去呢？
　　就好像走进了一条漆黑的巷子里，明明知道前方是死路，却还是被人驱赶着向前，只能绝望地陷入没有希望的深渊。
　　——正在六神无主的时候，白舒突然感到肩膀一沉，眼前的漆黑中透出一点光明来，他迟缓地眨眨眼睛，发现是祝仁珙将自己的手搭在了他的肩头。
　　“别怕。”
　　祝仁珙的眼睛黝黑而深沉，好像有一股奇异的力量透过他的手传递到白舒的身上，让他同时感觉到一种安全的温暖，一种冷静的清凉：
　　“有我在。”
　　白舒冷静了下来，他晃了晃脑袋。饥饿让他短暂地失去了自制力与自信心，可祝仁珙的一句话却将他从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
　　是的，这个不会邪魅一笑的家伙还没有放弃。在这种时候，最需要的是决心与勇气，而不是担忧与恐惧。
　　这样想着，他向祝仁珙投去感谢的一瞥，而祝仁珙也向他坚定地点了点头——
　　然后，白舒眼睁睁地看着祝仁珙移开了手，在自己肩头留下了一个湿乎乎的大手印子，上面还沾着几个米粒。
　　祝仁珙依旧是那样冷静而镇定：“你先弄在我身上的。”
　　“啊，对不起了哈。”
　　白舒面无表情，心里的那点感动立刻荡然无存。

　　坐在一边的温如誉此时心里笑得肠子都快打结了，可他毕竟跟白舒不熟，如果是祝仁珙，他肯定就不客气地哈哈大笑了。
　　“咳咳、看到你这么精神，我也放心了。”温如誉站了起来，顺手将角色生存赛的宣传页收回了袖子里：“怎么样，我们组队吗？”
　　“我再想想吧。”祝仁珙顶着白舒利刃一般的视线，胡乱招了招手。
　　“哦，那行，还有时间，你好好考虑，我到那边买三个枣糕吃。”温如誉伸出四个手指头晃了晃，“这个星期我都在这里，想找我随时都可以。”
　　看着温如誉的手，祝仁珙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两个人回到房间里换好衣服，顺便冲了个澡。祝仁珙心猿意马，白舒心不在焉，等他们走出来，发现天色已经不早了。
　　“最近的天黑得好早啊。”白舒一边擦着头发，一边一屁股做到了床上，略带惆怅地望着远方的天空。
　　——这段日子，两人都睡在林寒与祝仁珙拉过灯的大床上，毕竟这里的床可比角色世界发给他们的小屋子舒服多了。
　　这时候，祝仁珙也擦着头发，坐到了床的另一边。
　　“嗯，毕竟剧情在快进了嘛。”
　　剧情的快进是每个故事都会出现的，毕竟所有的时间都是围绕主角与主线而进行，配角们通常是一觉醒来就发现过了好多天甚至好多年，也有时候明明都睡了好几觉了，可时间依然停留在某日的白天。
　　不过，最近这段时间，剧情确实快进得越来越频繁了。
　　祝仁珙心里有了一个猜想，但是他没有说出来，只是继续沉默地擦着头发。
　　“你说，角色生存赛是什么样的呢？”白舒突然开口问道，“角色的死亡，又会是什么呢？”
　　祝仁珙一怔，苦笑道：“我也没有见过呀。”
　　“我以前听说过。”白舒自言自语似地继续说着，“曾经有个人告诉我，角色的死亡，就是打碎诞生瓶——诞生瓶碎了，人就死了。”
　　“哦。”祝仁珙呆呆地应了一声。
　　所有的诞生瓶在角色进入大世界之后，都会上交至角色工厂，被妥善保存在安全的地方———当时老师是这么给他们说的。
　　可如果诞生瓶真的同角色性命相关，这就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了。
　　白舒将擦头发的毛巾甩到床头上，也不顾头发还泛着湿气，就躺了下去：“现在想想，或许我应该在毕业的时候就将它从教室里偷出来的……”
　　“你相信吗？”祝仁珙躺到了他的身边。
　　“嗯？”白舒懒洋洋地偏过头。
　　他的呼吸与体温近在咫尺，让祝仁珙觉得暖烘烘的。虽然心脏又一次不正常地律动起来，可他却并不感到难受。这样默默躺了一会儿，他才继续解释了一句：“诞生瓶关系到角色的生命。”
　　白舒思考了一会儿。
　　“我不知道。”他的意识似乎有些朦胧了，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低，“这个世界上，有没有诞生瓶碎掉，却仍然活着的角色呢……”
　　祝仁珙张了张嘴，然而他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只好移开目光，静静望着窗外一点点黯淡下去的光芒。
　　“有的。”
　　良久后，他轻声回答。
　　然而，白舒已经发出了均匀而沉稳的呼吸，沉入了甜蜜的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