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将星乱世兰》灵筠2015

64、 宰相肚里能撑船(三)

　　此时日军已占据察北六县，晋州东部已近沦陷，面对红军、中央军以及日军的三股势力，严子川心里明白:我的根在晋州，如果在家乡我都存在不住，那我什么也干不成。于是,1936年5月底,严子川改变策略,从□□变成联共,同意取消对红军的封锁，并组织抗日团体。不久，牺牲救国同盟会在龙城胜利，严自任会长。从此，抗日救亡运动很快在晋州发展起来。

　　当时，全国各地的爱国青年和仁人志士喊着“到救亡自由的晋州去”的口号，一批接一批地涌进娘子关。一时间,龙城被称作是“大革命时代的广州”。兰茵对他这个转变很高兴,对他又亲热起来.她是不赞同他打内战的.

　　严子川低声告诉兰茵,其实这两年,日本人一直在极力拉拢他,许诺让他当”华北王.” 特务机关长土肥原贤二多次飞到龙城,策动和胁迫他加入冀察政务委员会,积极图谋华北五省自治,希望由他来做统治者。

　　”啊,华-北-王”面对这么大的诱惑,兰茵有点把持不住了.她一直想回北平去,那是她的家乡,还有她最喜欢的饭馆----颐和园的听鹂馆,那才是慈禧太后真正的御膳房,比严子川督军府的”内膳房”,强多了.她真怀念帝都呀:陶然亭的芦花，钓鱼台的柳影，西山的虫唱，玉泉的夜月，潭柘寺的钟声……

　　”你怎么回答日本人的?”她问他.

　　“我当然不会去.”严子川斩钉截铁地说,“降日就是千人所指，无病而死，为智者所不为。我虽然极力敷衍日本人,但绝会不就范.这点气节我是有的.”

　　看来还是同盟会员思想过硬的,兰茵为自己感到汗颜.她知道日本必败,也知道汪精卫背着千古汉奸的骂名,可还是有过一刹那的动心.她想起后一世.她先生和她开玩笑说:”你这么依恋美国,不肯和我回中国.一旦中国和美国开战,你多半会做汉奸带路党.”

　　“别说我,就连爱因斯坦都不想离开美国回到他的祖国.他曾说,加州就象天堂一样,永远是灿烂阳光和新鲜空气，到处有长着棕榈树、胡椒树的花园和友好的人们…...当初钱学森都被美国政府驱逐了,可他还是不想走,又上诉了几年,才不得不离开加州.爸爸的朋友就住阜成路八号,他告诉我的…...”兰茵争辩道.

　　不过,她还不至于去做日本人的汉奸.至于中国和美国,她希望永远不要打起来.一旦中美开战…...太可怕了.其实美国是历史上唯一没有侵占过中国领土的列强,反而帮助中国赶走了日本侵略者.而中国,一向是一个爱好和平的民族,也没有向外扩张的野心.兰茵这样的海外华人,在异国他乡辛辛苦苦的谋生,不遗余力的培养下一代,就是希望华裔一族,可以在美国生根发芽,进入主流社会,同时不忘自己根在中华.中美世世代代友好下去,走双赢的道路.而不是两败俱伤,生灵涂炭.

　　她儿时的偶像爱因斯坦,毕生追求平等、自由，热爱和平.正如他自己所表白，他“不愿意生活在一个人与人不平等、也不能自由地谈论、教授科学知识的国度”.在他看来：“暴力不可能带来和平，只有理解才能得到和平。”兰茵很赞同这个观点.

　　不过和平的理想,只是一厢情愿.1936年11月，日军顾问团率领伪军大兵压境,分四路进攻绥远，好在守绥远的傅作义是一员虎将,以“不惹事，不怕事，不说硬话，不做软事”的原则,同日军和德王进行坚决斗争。他早就料敌必将大举侵绥，一面加紧准备抗击，一面向督军报告。

　　严子川研究了兵力部署及作战等问题,对绥远军队的部署和指挥关系作了调整,还遵其父遗嘱，将87万银元的遗产,以严府老太太的名义,作了援绥款.然后,他以军事委员会副委员长、龙城绥靖公署主任的身份发布关于绥远作战序列的命令：

　　傅作义为晋绥剿匪军总指挥兼第1路军司令官，汤恩伯为第2路军司令官，李服膺为第3路军司令官，王靖国为预备军司令官，赵承绶为骑兵军司令官，绥远抗战从1936年11月15日开始，到12月19日结束,人们通常称作“百灵庙战役”。兰茵作为主管后勤的参谋官,也跟随部队去了绥远.
　　百灵庙名义上是国民政府的蒙政会所在地，实际上日本和德王把它经营成进行侵绥战争的后方基地。驻守这儿的有伪第7师（骑兵）约1800人、德王直属骑兵1000余人，另有专任指导的日本军官四五十人。总计约为3000人。

　　1936年11月24日凌晨1时，进攻百灵庙的战斗全面展开。日本特务机关长盛岛角芳指挥作战，以炽烈火力阻止晋绥军前进。战至4时，攻击部队深入各敌阵地，战斗呈胶着状态。7时天就亮了，若那时还攻不下来百灵庙,敌人的飞机会来助战，援兵也会到达，对晋绥军非常不利。此时,指挥部立即拨给尖刀连9辆汽车，每班乘1辆，由东南山口鱼贯向庙内冲击，经过反复搏斗，终于突破敌阵，突入庙内。激战后将敌歼灭大半，一举收复了百灵庙。

　　百灵庙一役，毙伤伪军七八百人，俘虏300余人，缴获炮3门、重机枪5挺、步枪400余枝、电台3架，还缴获了弹药一批、面粉2万袋和大量汽油。晋绥军伤亡官兵300余人 。至此，称霸一时的伪军“大汉义军”彻底覆灭。

　　“九一八”事变后，中国对日先后有过1932年的淞沪第一次战争、长城抗战，每次战后无一不是以签订割地丧权的辱国条约而告终。而绥远抗战获得了既收复了失地、又没有签订任何条约的胜利。近万名伪军和几十名日本顾问被歼灭，“大汉义军”彻底覆灭。绥远抗战沉重打击了日、伪军的嚣张气焰，粉碎了日本帝国主义侵吞绥远的阴谋。此后日本不得不撤走了在青海、绥远、宁夏地区的日本侨民，撤销了阿拉善地区的特务机关。

　　这场胜仗立刻激发了全中国人民空前的抗战热忱。绥远抗战胜利的消息传到中国各地，“四万万人闻之，神为之旺，气为之壮” ，各地自动组织各种救国团体与武装力量，如救国会、后援会、宣传队、慰劳队、募捐队等，努力扩大救亡阵线，加强抗日力量.

　　在绥远抗战胜利后,严子川成了全国人民敬仰的抗日英雄.百灵庙大捷使他麾下的将领:傅作义,赵承受等也声名远播.兰茵暗暗得意,晋绥军善守不善攻,本来的战斗力并不强,但是经过她用美式管理优化了供给链之后,弹药火炮都及时送到前线,尤其是在战斗胶着时,尖刀连立刻乘上早已备下的9辆汽车增援,一举突破防线,拿下了百灵庙.

　　这在杂牌军的历史上,是从来没有过的经历,是兰茵为他们精心准备的杀手锏.集中使用机动车辆，建立快速突袭部队,正是闪电战的精髓。她协助傅作义,把部队中的汽车集中起来，组成汽车队，将其中一部分加了装甲，这种装甲车，就是在普通卡车上面加一个金属罩，再安装机枪.傅作义的这支部队,堪称中国摩托化装甲部队鼻祖的精兵,后来成了他的一张王牌。他们这一战,体现了机械化部队的威力和高效的美式的管理的优越性,打了一个大胜仗,还缴获了无数的粮食和物资.

　　晋绥军本来在夹缝中求生存,活的可怜巴巴的.这一战声威大震,再也没人瞧不起他们了.严子川也一洗中原大战失败的耻辱,成了民族英雄.晋绥军中原大战后遭受巨大的损失,数量不及巅峰期的一半,但是科学化的管理运作方式,使它历劫重生, 而且越战越强.

　　晋绥军正在猛打日伪军的时候,震惊中外的”西安事变”爆发了:蒋委员长去西安督促剿共,而西北军将领杨虎城,联合张少帅一起兵谏蒋总司令,把他扣压在西安.国民党一下子群龙无首,乱了阵脚.西安,延安和南京三方面,都向德高望重的党国元老,地方实力派严子川求援,希望得到他的支持.他会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