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以深情到白头》树枝儿

10、黑暗中的绝望

　　早饭时间也没见陆寒和秦晓苏回来。
　　吃完早饭就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这里我实在呆不下去，一分一秒都不想再逗留。
　　秦素天开车送我离开。
　　语重心长的眼神和语重心长的语气幽幽的说到：“阿离，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看得出陆寒他还是在乎你的。”
　　我把头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还是感觉到阳光刺眼，我用手使劲的揉着太阳穴，语气微酸：“哥，我觉得他和小苏很般配呢。”
　　“你就是傻。昨天陆寒看你的眼神，就一个字，爱。”
　　唉，“爱不爱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这辈子注定是有缘无分的，从此以后，只能是老死不往来。”说得云淡风轻，心里却始终想着陆寒和秦晓苏整个晚上都未回来。
　　“阿离，我们都长大了。”
　　“是啊，都长大了。”
　　“若你哪天累了，倦了，不想再漂泊了，我的肩膀随时给你靠。”
　　“哥，你想让我内疚到死吗？”
　　“......”

　　躺在酒店空旷的大床上，盯着苍白的天花板，异常的孤独。
　　或许真的是太累了，所以才会睡着，所以在梦中会百般纠结，回忆的每个画面都足够让我泪流满面，而每个梦的结局都是自己站在一片悬崖面前，一个人都没有，惊慌的大声吼叫着：妈妈！外婆！陆寒！
　　没有人回答我，没有一个人出现，只有风的声音和一片狰狞的空寂。
　　挖空灵魂深处的恐惧。
　　在电话嘈杂的铃声中惊醒。天色已晚。整个房间漆黑一片。
　　盯着电话屏幕上的那一串早就烂在心里的数字，觉得鼻子发酸。耳边仿佛又想起少年霸道的声音：
　　“穆离，你要记着这个号码，牢牢记着，这样，我们就永远不会走散。”
　　说着永远不会走散的人，如今你又陪在谁的身边呢......
　　手机固执的一遍接着一遍的响着，嘈杂的铃声将我的心里扰乱一片。
　　终于还是按下接听键。
　　“穆离！你去哪里了？你到底去哪里？为什么我到处找不到你？！你在哪里？穆离.......”透露着恐惧的微微颤抖的声音一声一声敲着我的心，一阵阵的痛。
　　“我......我在宾馆。放心，我不会离开，我唯一的妹妹的婚礼，我不会不参加。”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满不在乎。
　　对方沉默了几秒，声音弱了下去：“在哪个宾馆？”
　　我该如何回答呢，咬着嘴唇，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陆寒，我们婚礼上见吧。”说完这句话立马心虚的挂断电话。
　　盯着屏幕上：通话时间1分08秒。心脏扑通扑通的像是要蹦出来一样。
　　一切不真实的像一场梦。

　　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阵阵睡意侵袭。沉沉睡去。依然睡不踏实，反反复复的做恶梦。
　　被“咣咣”的敲门声吵醒，睁开眼睛，迷茫的看着陌生的环境，一分钟之后才反应过来身在何处。
　　应该是自己之前要的酒送过来了。不知道空着肚子喝酒明天会不会胃出血死掉。这样想着觉得自己有点可怜，起身去开灯，一边去开门。
　　门打开的瞬间，在我还未来得及做任何反应的时候，整个人就被按在墙上！刚好压到身后的开关，整个房间瞬间一片漆黑！黑暗中，莫名的恐惧感惊得我一身冷汗！
　　“救......唔唔.......命......”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嘴巴被紧紧封住。
　　一瞬间有种天塌地陷的绝望。我拼命的厮打，胡乱的抓着。
　　“再动，我就不客气了。”声音压得低低的，夹杂着烟草和酒精的味道，竟然是他，陆寒.......那一瞬间，我居然有种心安的庆幸，还好是陆寒。
　　整个人被压制着动弹不得，只觉得脑袋越来越模糊，他的吻越来越急，越来越急，霸道的不带一点怜惜。我被吻得七荤八素的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然而心里的心酸夹杂着愧疚的情绪越来越浓......
　　脸上的眼泪一串串的流出来，被吻干，再流出来，再被吻干。
　　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将陆寒推开一段距离，我浑身瘫软的蹲在地上，把脸深深的埋在膝盖里。
　　黑暗中，两个人良久的沉默着。
　　黑漆漆的黑暗里，从黑暗的最深处飘出一句话：“穆离，我们一起离开吧。”
　　难以置信的抬起头！离开？我们.......一起？
　　黑暗中那人站在半米之外的距离，大口的吸着烟，黑暗中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有声音里掩藏不住的濒临绝望的痛楚。
　　张开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黑暗中一个完全陌生的不似自己的声音响起：“陆寒，我快结婚了。”
　　“.......”
　　明明漆黑一片，我却看见那双似在喷火的双眸里透露出的寒光，冰冷的逼视着我。
　　心一横，紧紧闭上眼睛，像背天书一样脱口而出：“陆寒，我在美国有未婚夫，就是大二那年到美国留学的乔宇。这些年在美国，我们一直生活在一起。我祝你和小苏幸福。希望你也能祝福我和乔宇。”我把手伸开，手指上的那枚小小的戒指，即使在黑暗中也能看出它的轮廓。
　　没有一点破绽，一切听起来都是理所应当的。我竟然可以这样流利的说出这样的话，那一刻我和陆寒两个都呆愣在原地。
　　沉默！
　　该死的沉默！
　　漆黑静谧的夜啊，你如同不知名的野兽的眼睛，眼睛里掩藏着太多不为人知的寂寞和心酸，有着看透一切的洒脱，又有着好奇一切的孩童般的天真，这样的夜啊，漫长太过漫长......
　　一分，两分，三分......漫长的像是永远都不会结束，在这沉默的对峙中，我觉得自己快撑不住了，我很怕下一秒自己就会崩溃到嚎啕大哭......
　　“啊——！”随着一声痛苦的嘶吼，一个拳头落下，狠狠的砸在我身后的墙上：“秦穆离，你终于承认了。三年前你让我成为一场笑话，三年后你又让我成为一场笑话。秦穆离，你行！你够狠！”
　　黑夜的眼睛里此时终于填满满满的，绝望。
　　一步一步的退后，眼睛却紧紧盯着我，在陆寒摔门出去的瞬间，我整个人伏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那个我最想好好守护的人，如今竟被我伤得遍体鳞伤。
　　那个人，他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来到我面前对我说一起离开，而我呢，我居然告诉他我爱上了别人，我和那些残暴的刽子手有什么区别。
　　黑暗中，我没有开灯。我害怕看见现在的自己。我怕看见自己的脆弱，我怕看见自己的伤口。
　　拉开窗户，夜风有点凉，脸上的泪很快便被吹干了。我用尽全力，紧紧抱住自己。
　　天晴打来电话：“对不起，穆离，我不该把你一个人丢下，我以为是为你好，其实只是让你更加痛苦纠结。你等着我，我去接你。”
　　天晴只说了一句话就挂断了电话。
　　回到天晴住处的时候已经是大半夜了。不用任何言语，陪伴胜过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