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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九天 突然昏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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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沙发上睡着了。巨大的落地窗前,明媚的阳光穿过障碍,挥洒出金色的光辉。窗前的白色窗帘缓缓飘起,玻璃茶几上也刻上了金光。
左容揉着自己的脖子缓缓坐了起来,一晚上睡下来,她整个人都有些酸涩,抬头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是九点了。
这个时间,宁竹应该已经去上课了。自从两人相熟后,左容就会一直去接宁竹,被宁竹的朋友笑说是宁竹的私人司机。这些年下来,左容已经攒了足够的钱,买了一辆宁竹最喜欢的□□,涂刷成漂亮的苹果绿。当时开过来的时候,宁竹可开心了,到处摸来摸去,被无数路人注视。
【左左QAQ,我最近要比赛,不能去听你唱歌了,嘤嘤嘤嘤。】
【比赛?】
【嗯,听教授说是一个全国比赛ORZ,好不想参加,完全没有灵感。】
【那就不去了。】
【QVQ那可不行,听说拿奖有奖金呢,我要拿自己的钱请你吃饭,哈哈哈。】
左容看着这一条短信,心头一跳,她的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手指也快速地敲击着手机。
【好。】
既然宁竹要比赛,那么这些天就应该住在宿舍里。美院虽然名号响亮,但是学校的食堂却实在不敢恭维。宁竹和左容说了很多次,所以基本上都是左容带宁竹出去吃饭,或者是左容带饭过去。
一个人住的时间长了,做菜这种事情实在太简单。有的时候左容会看着菜谱学一些菜,让宁竹去尝鲜,久而久之也就成了一种习惯。
太多的习惯了,从一个人变为两个人,从孤独到感觉到温暖,从冷漠到微笑。仿佛只要那个人在面前,甚至只要在脑海里想到她,嘴角都会忍不住扬起。
左容不清楚这一种感觉是什么样的。她从来没有触碰过感情,尽管朦朦胧胧地觉得,这样的感情有些奇怪,但是当她发现别的闺蜜也是这么做的之后,这种奇异的感觉就会消褪一点。
然而,还是会有那么一个声音告诉自己,这种感情并不属于友情。
宁竹比赛的时间是在下个月,所以这个月里去参加比赛的学生都开始进行集中培训。美院里比较厉害的一些学生都已经去了魔鬼训练,除了吃喝拉撒,就是画。画画这种东西最重要的就是灵感,其次是基本功。宁竹虽然很讨厌这样强制性的模式,但是为了夺取名次,只能默默地被压着画。
教授知道宁竹的特性,所以对于她并未有多少要求。如果让宁竹也用那样的方式练习,迟早把这个天才的思维给磨光。但尽管如此,在左容来送饭的时候,还是被婉拒了见面的要求。
左容站在美院门口,将饭盒递交给保安,她站在高大的电门前,抬头望着那一直开着灯的教学楼,眼睛里没有一丝情绪。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个礼拜。宁竹的手机什么也被没收,每天睁开眼睛是宿舍的天花板,躺一会儿后去和朋友吃早餐,然后跑向画室接受讲解。教授对宁竹的画没有什么意见,只是觉得宁竹的才能不止这种水平。两个教授为此开始争起来,教宁竹的说不能这么逼迫她,另外一个则说必须要锻炼。
宁竹完全没有理会他们的话。她只想着赶快把这幅画画完,这样她就能休息了。这些天的磨练让她头脑发昏,可是躺在宿舍的床上时,却又没有一丝睡意。满脑子都是左容的脸,还有左容的声音。
一天只睡两三个小时,接着就是无止境的锻炼,这种困扰折磨得宁竹快要疯了。她想要去联系左容,可是根本无法取得联系。她只能每天收到左容送来的饭菜,通过这个借以安慰。索性这个训练很快就能过去,在下个月比赛之前会有一个礼拜让你休息,让你调整状态。
宁竹以为自己能够撑到那一天,却没想到她连那时间都没碰到,就已经支撑不住了。
画室里所有人都很疲惫。每天重复着一样的动作,拿着笔的手都开始发酸。白纸一张一张的画满丢在地上,上面打满了分数。外头的天气寒冷,冷得人手都在打哆嗦。外头打篮球的男生们挥洒着汗水,丝毫不惧怕这天气。
宁竹专注着盯着自己的画,在所有人都在画景物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提笔飞快地瞄着那个人的轮廓,一笔又一笔,慢慢勾勒。教授原本想要阻止,但是却被教授宁竹的教授阻止了。他摇了摇头,看着宁竹专注的表情,慢慢道,“所有人都可以用这样的方式去教育,只有宁竹不行。”
“这一次的比赛题目十有八九就是我们现在练的。”教授有些着急,“宁竹是最好的料子,这……我们美院夺冠的机会只有她了。”
“不能这么教!”
“可是……”
“宁竹的父母是谁你很清楚,你觉得他们教自己儿女的方式会是这样?要真是这样,宁瑜也不可能成为一名摄影师!”
宁竹没有听见那两个人的对话,她的速度越来越快,到最后笔尖都开始颤抖。她整个人精神紧绷,恐怕现在有谁去打扰她,她都会发狂。她的手指已经快要抽搐,可她什么感觉都没有,瞪着眼睛继续画。直到那个人的脸显现出轮廓,直到画里的那一双眼眸拥有了那个人的神采,宁竹才猛地停笔。
铅笔掉落在地上,在安静的环境里格外清楚。不过所有人都没有去在意,他们只能看着手中的画——在比赛中绝对不能分神,每一次练笔都是一场比赛,他们不仅要战胜同校的人,还要战胜外校,美院的名号不是白得的。他们已经蝉联比赛许多届,这次绝对不能输。
“呜呜呜……”宁竹突然将所有绘画工具甩在地上,整个人也跌坐在地上,她整张脸都埋在那幅画里,染湿了画作。铅笔被泪水涂抹开来,宁竹的手死死地握着纸头。
“我要左左,我要左左!”宁竹大哭,“我不要在这里呆着了!让我出去!”
“宁竹!”教授马上跑过去扶住宁竹,却被宁竹甩开,“你们都走开!我要左左!我要左左!”
“都是你给害得!”教授狠狠剜了另一个教授一眼,他扭头轻声安抚宁竹,“小竹子,先起来,我马上带你出去,带你出去见左容怎么样?”拜宁竹所赐,他现在都知道宁竹身边有一个叫左容的人了。毕竟每次送饭的都是他,偶尔还能蹭几块肉吃。
宁竹的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她不停地吸着鼻子,拉住自己觉得最好的教授的手,“老师,我不要在这里了!我不要去参加比赛了!”
“哎呦我的祖宗。”教授一把年纪了还要对付这样的小女孩,实在是太心累。他让其他同学过来搭手把她拉了起来,却没想到在拉起来的那一瞬间,宁竹就昏厥了过去。
“怎么回事!快去医院!去医院!”
左容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准备上台,下午两点多,宁竹的电话突然打来,“是左容吗?宁竹昏倒了!现在正在正华医院,你要是有空赶过来吧,小竹子昏倒之前吵着要见你!”
听到消息的时候,左容只感觉眼前一黑。她应了一声后飞快地冲了出去,等到打到车才和大狗通了一次消息,气得大狗只能咬咬牙换人来替场。
宁竹的昏厥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事情,这个永远充满活力的小姑娘,居然是第一个撑不住的。可是当检查结果出来,发现是疲劳过度时,所有人都没话说了。同宿舍的人说,有时候自己两三点醒来,都能看见宁竹靠在床边,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句话都不说。
这样的反应已经持续很久了,但却没有一个人发现。教授的确发现宁竹的画里,用力下笔的地方有很多,显然是实在撑不了了,用这个方法让自己有力气。抽屉里的画纸,日期都是最近的,每一张都画着左容。
左容看着那些画纸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愤怒的。她从未有过这么强烈的情绪,她以为学校只是一场培训,宁竹以前培训的时间多了去了!每一次比赛,她都能看到宁竹十分轻松的应付,就这么一次!就这么一次!
“我要把她带回去。”左容握着宁竹的手,声音坚定却有些颤抖,“你们这样算什么?就算是培训也不该这样!学生的健康情况你们都不管吗!”
教授看着眼睛发红的左容,没有反驳。他只能安抚左容的情绪,“很抱歉,我们也没有想到。”
“你们不用说了。比赛得不得到名次是你们的事情,宁竹根本没必要为你们做到这种份上!”左容咬着牙握紧宁竹的手,强忍着泪水。她每天过得开心的小竹子,现在就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黑眼圈重得发黑,嘴唇干涩,整张脸都瘦了一圈。吊水从上面通过管子滴进血管,缓慢却又灼心。
“我们马上就离开……”左容闭上眼睛,睫毛不停地颤抖,“马上就离开这里,什么比赛,我以后都不让你参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