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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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萧声劫起铃响缘散鼓擂命没雾起魂灭
萧声悠悠，曲调蜿蜒起伏，带着无限感伤，好似能将人的魂魄吸入，融进吹萧者过往一般，望丞闻声而去，矮矮的草垛上，风起，吹出碎碎的草屑来，浮渊就这么静静地坐在上面，闭着眼，与外界隔绝了开，只顾沉溺其中，刚开始悲情的旋律，又开始跌宕而出，如进入回忆高潮段，望丞当下就感叹，浮渊真是个有故事的人。
虽是这样想道，却依然能感受无以言语的悲凉，就像是被人先用热水淋了一遍，正觉得暖烘烘，却又冷不丁让凉水浇了个透
一曲终毕，浮渊睁开眼眸，只是淡淡的扫了望丞一眼，就好似天河若水一般，浮不起任何事物“你怎么来了”
望丞摸了摸草垛，一挥衣摆，席地而坐“自是闻声而来”
浮渊随手一转笛子，插入腰间，动作倒是优美“哦？那可有听出些什么？”
望丞忘了一眼浮渊，继而看着远处嬉戏的孩童，禽笑道“我有没有听出什么不重要，要紧的你想让我知道什么”
浮渊叹了一气道“我并不想让你知道什么，但你又非知道不可”
望丞没再深究，话锋一转“你此次来不会只是为了救我吧”
“救你只是顺便”两指在空中一笔画，略带红光，一柄剑逐渐浮现出形“这剑自带凶煞戾气，带着他也能躲开些恶灵，自可省却一些麻烦”
望丞犹豫了片刻，或许是被这扑面而来的煞气闪了神，恍惚间似乎看到同样的人，不同的场景，不同的时间，发生了…不同的事，回过神来，那剑已握在手中，好像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一样，剑身抖动，伴随着龙吟之啸，望丞不由定下心神，紧握剑柄，倒不是他有多想掌控这剑，只是不喜被任何事物再牵着走，那感觉是何等悲呛“它怎么了？”
浮渊会心一笑道“它认可你了”
望丞随手挥了挥剑，用起来倒是顺手“这剑架子倒不小”
话刚说完，剑像是有了意识，脱离望丞，浮在空中，左右乱晃，最后用剑柄狠狠的敲了望丞“臭小子，能被我认可，是你修了不知多少年的福”
望丞揉着头，面目狰狞，道“连剑都能讲话揍人了，我还有没有尊严了”又暗自嘀咕了声“是哲了不知多少年的寿吧”
看着那剑又在空中乱动，唯恐又打着自己，连忙转移话题道“浮渊，这剑到底是什么来头，声音…倒是熟悉”
浮渊温柔的将剑拿起，轻轻的擦拭了一下“这么快就不记得了？那片竹林”
瞪着那把剑，上下打量了番，不可自言道“不会吧，那恶灵啊？”
浮渊道“那日我将他带回，用灵力暂时修复了它破碎的残躯，总算可以勉强维持这般”
望丞看着剑又在那左右晃动，不免用指尖戳了戳他，却引来那人不满的咒骂“别用脏手乱碰我”
望丞邪恶一笑，左眉挑起“你不会是怕痒吧”手上动作更加密了起来，剑也晃的更快了起来
那声音喘着粗气道“臭小子你在动，我马上…吸了你”
闻言，望丞跳远了些，手插腰，自喜了起来“有浮渊在，你能拿我如何”
浮渊本只是看着热闹，听到这句，却随之一怔，握着剑的手逐渐松了开
剑没了约束，自要有仇报仇，左摇右摆的像望丞飘去
浮渊淡淡的看着望丞左嚎右叫，时不时还喊着让自己救他，看差不多了，浮渊衣诀翻飞，握住剑柄，反手倒扣于背
望丞捂着肿起来几个包的头，躲在地上，哀嚎了声“浮渊，你刚才做什么松手”
浮渊一扫之前的淡漠，伸手将望丞拉起，洋洒道“我这是在教你，对任何人都不要过于信任”顿了一下“包括我”
手抚上望丞头顶，凉凉的，所到之处，伤口净消
望丞道“真心话？”
浮渊将手缩回，意味深长的一眼，最后还是未回答
望丞反握住浮渊的手，纤细如常，闭目出神道“倘若活的不快活岂不枉来人间一遭”
浮渊受到那人掌心温度，静静的，连心跳声都同步而出，但也让他内心的躁动平静了下来，道“只有当你足够强大，才能主宰一切，也只有这样…才不会失去”
浮渊语气伶仃清冷，眼神依旧如化不开的冰谭
望丞摇了摇头，手紧了紧“我知道劝不了你，这么些年了，相信你早有自己的思量”转而看向他道“只不过，以后你一旦有事，我必定会挡在你身前，如若你不希望我出事，就一定要护好自己”
浮渊微征，随即笑了开道“我和你之间…似乎还未有如此羁绊”
望丞拉着浮渊一屁股重新做了回去，不以为意道“这种事，从不是以时间而定，而是以缘分，我数给你看啊”伸出一指“我们竹林相遇，这已是缘分”二指“魔落村，相遇，相救，缘上加缘”三指“你这么清冷的人，也算是和我推心置腹，说了这么多心里话，加起来难道还不是天定之缘”
浮渊抽出相握的手，用一指将那三指按下，道“别忘了事不过三，我们的缘分也只绝于此”
望丞斜咧着嘴角，一丝坏笑溢出“没关系，我们来日方长”
或许是交谈过于入迷，望丞丝毫没有察觉出什么，但浮渊却早已听到远处微弱的气息和那很久未识的气味
明若站在山坡上，感受着冷风拂过身心，遥望着那两人交谈甚欢的深情，双手环胸藏于袖内，一脸玩味的侧问梵澈道“你说他们之间”尾音微挑，显得格外轻浮
梵澈一脚踏上了旁边的石块上，一手撑着膝盖道“从理性的角度来说，又何必重蹈覆辙”明若收起笑颜，冷哼出声道“你永远都这样，可天上那些人又是如何待你？”长舒口气，迫使自己清醒头脑道“现在你只需站在师徒角度，而我看在叔侄份上”
梵澈斜眼一瞟，本就桃花的眼睛更是略显风情“师弟，你这性子百年也未变，我们都历经那旷世之变，自然不会如此保守死板，要不然也不会…”碾起耳畔一缕早已泛白的发揉搓了下，道“成魔了”
明若道“我这性子恐怕是改不了了”凝望着梵澈的发丝以及周身散发的淡淡魔气“后悔么”
如果明若知道他会成这样，当初说什么也不会助梵澈成魔，只为救另一个魔，至此以后，世上少了个风姿卓越，仙气飘然的上仙，多了个四处躲藏，如过街老鼠般的魔道
明若呆望着自己的双手，自言自语道“可我是很后悔的”手无力垂下，藏在袖中的手掌紧扣道“师尊…走之前，最放不下的还是你，可我…依然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抱着师傅，任由他慢慢飘散于四海”
梵澈眼眶微红，却突的抱住了明若，一滴清泪融进了他的发间“师尊或许早已窥破先机，师尊说过…我们虽已是仙，但仍有七情和六欲，如若有一天，实在忍不下这冰冷的天条，随心意便是了，所以我从不后悔，师尊明明面容清凡脱俗，却永远像个小老头一样，”手掌轻拂明若背部，似是安慰道“师尊，弥留之际可有留下什么话来”
明若呜咽了声道“师尊他说…死不过是另一种重生，无可畏，可是…以后再也见不到我们了，怕是会…寂寞的只能想我们了”
能让明若如此动容的，除了师尊再也不会有他人了罢
明若平息了下，轻轻推开梵澈，面上依旧如之前那般道“师兄，之后有何打算”
梵澈看着已离开草垛的两人“浮渊，我已见过，知晓他无事，我也就能安心带着忘扰隐于市了”
明若道“你这身魔气，无论在哪，不过是徒招围攻罢了”
梵澈瞳孔微收，想起惨死的同伴，声音微闷道“是啊，这样只怕会继续徒增牺牲，自己徒增造业罢了”
明若道“不如和我们一起走吧，我要去找那助我恢复修为之物，说不定，这一路可以想出办法，遮盖你那身魔气，届时，你们再离开，也未迟”
梵澈嗯了一声，出神道“师弟，不怕我们连累你们了？”
明若像是心结解开一般，放松了起来“说真的，我很烦你，从小，师尊就疼你，你天赋比我高，学的比我快，我就只能每天没日没夜的练，就为了能赶上你，直到，把自己练趴了，师尊才对我正眼而视”
梵澈道“现在，你还是这样以为？你那时倒下后，整个人都迷迷糊糊，任谁都没用，只一味的拽着师尊的衣袖，我看得出来，师尊是真的急了，他对我好，是因为我是个可造之才，师尊作为逸阖长老，专为培养弟子而在，自然对我很好，将我收为弟子也是大家意料之中的，但你一被带回，择日就被收为关门弟子，师尊地位如此之高，却收了当时资质平凡的你，我相信不用我多说，你也是明白的”
明若一脸淡然，道“其实我都知道，在我练的忘记食饭，房里总是会有备菜放在桌上，师尊早已辟谷，却仍会记得我，在我被其他弟子欺负辱骂，也只有师尊一脸冷霜的罚他们去望月崖思过”
明若伸出手掌，与之相视一笑，重重握住，一如多年之前，山门外，那梳着发髻，穿着与其他普通弟子服饰略显不同的孩子，笑着伸手握住自己，轻轻说了句“我叫梵澈，以后就是你师兄了”
本还沉浸其中，却被一声嘈杂的声音所扰，回头望去，离罂一手抓着还在倘血的胳膊，歪歪扭扭的跑着，血一滴一滴沿着跑的路线滴落，体力终于透支，脚下虚浮，被一块不起眼的石头一拌，当即摔了个头晕眼花
明若看着如此狼狈的离罂，连忙跑过去蹲下，让他的身子尽量靠着自己，语气微急道“你怎么了”
离罂稳了稳气息，虚弱道“我没事，忘扰，他…他被人抓住了，就在那深处”手指着自己来时的方向相比较，梵澈倒是冷静了下来“知不知道是何人”
离罂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但…但肯定不是人…那两人…都背着把剑，还用了…法术”
梵澈眼神一暗，石子在地上小幅度的蹦跳，落叶随着梵澈的衣诀飞舞空中“呵，真的是活得不耐烦了”
话音未落，哪还有梵澈的身影，明若暗道了声不好，连忙将离罂扶了起来“还能走么”
离罂道“皮外伤，死不了”为了应验自己的话，将明若推了开，稳住了身形
明若看得出离罂已是很勉强，却不得不道“你去找浮渊，将他们带来”
离罂难得如此温顺的点了点头道“你快去帮梵澈，这里交给我”
明若回头望着一瘸一拐往村里去的离罂，终是将头扭过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