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浮华录》言晤酱

4、仙升 魔落

　　这树海终年飘散着青色雾气，两边到处长着奇怪的植物，走在此处全身感觉轻飘飘的，就像踩在棉花地，每走一步脚便软一下，好似陷进去一般
　　望丞捏了捏快要没知觉的腿，咬着牙道“明若，还要多久才能走得出去”
　　明若早已变成狐狸的模样，舒服的睡在小竹篮里，由望丞背着，时不时的变化个姿势，好不惬意
　　看着望丞有些瘫软的身子，离罂虚扶一把，道“自从进了这破地方，就感觉你越来越不太对劲了”
　　望丞此时面目霜白，牙齿也忍不住的打颤，活像一痨病鬼
　　“他没事，就是中毒了而已”明若爪子往前一伸，不咸不淡道
　　离罂挑眉瞪道“那你还不下来，有这么对病人的？”
　　明若半睁明瞳，轻声道“若不是我用清气包裹住他，与毒素相抗衡，他此刻恐怕只得躺着哀嚎了”
　　离罂自知理亏，摸着明若银色的毛发，连忙转了个话题“怎么会只有望丞他。。。”
　　“我自然不用说，仙体不是盖的，而你”上下轻瞟了一番，最后定格在腰间青绿之处“应该和这玉佩有关”
　　“还不知道有多久才能出去”望丞顿了一顿，将玉握在手中，指腹摩拭“如果将玉放于丞儿身上，可不可有所缓解”
　　明若道“真想不到你对儿子还真是尽责，不过，一旦离开这佩玉，以你的体质，说不定得永眠地下”又在空中轻轻嗅了嗅，道“呵，搞定了。我们走吧”
　　离罂紧皱秀眉，不解的问“你说什么搞”顺着明若的视线痕迹望去“定了”哪还有什么迷雾，一切又变了回去，青山绿水，鸟翔鱼游，远处还坐落着一处小村落，此刻来说，无疑是最佳的落脚之处“怎么又没了”
　　“别想那么多了，背上他，先去村落着脚”
　　。。。。。。。。。。。
　　离罂用手背将热汗拂去，抬眼看了看头顶牌匾‘魔落村’，但也并未在意，抬起发抖的脚重重的踏出一步
　　好在这里村民较为质朴，离罂只是说明自己路遇抢匪，儿子受了伤，村名随即就禀报了村长，其速率简直比自己手下那些那些人快多了，不免定了个回去要整治整治他们的决定。不久，一村民就将他们带入一屋，虽说不如上等客栈，却也是这村里较为豪华的房子
　　将望丞放好，离罂就马上瘫倒在桌上，趴着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明若，现在我们怎么办”
　　明若一跃而出，后腿顺带将竹篮踢得翻了过去，蓝光闪过，一人立于床前，俯下身，手掌内翻，清光缓缓输遍传遍全身，半柱香便撤回了手道“暂时没事”
　　走到桌边，伸手拂去离罂额前碎发，探了一下道“你的身子好像越来越虚了？”
　　离罂道“没什么，丞儿什么时候能醒”
　　明若将手缩回，指尖还残存着一丝温热“现在只有等他将东西带回来了”
　　离罂并未细问，这只是，出于对朋友的信任，出于对他的信任
　　明若漫不经心问道“你这身体…一直都是这般？”
　　望丞曾经这样形容过明若，矫情之辈，傲娇之徒
　　矫情起来，整日仰望天空，眼神忧郁，让人觉得下一秒立马能吟出诗来
　　傲娇起来，明明很会关心他人，却总是要换上一种你真是会拖累人的语气来
　　离罂换了个姿势趴在桌上，面正对着明若“你这是关心我？”
　　明若冷哼了声道“我只是省的还要多买一副棺材，浪费银子”
　　离罂紧抓心脏，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哀嚎了一声道“果然近墨者黑，就不能学一下丞儿身上好的地方么？”
　　明若思考半响，迟疑反问“他有长处么？”
　　整件屋子突然寂静了起来
　　“……没有”
　　而床上，还不知自己躺着也会遭腹诽的人，却安然的魂游天外，在梦境中犹如莅临仙境一般，望着四周，明明是第一次来，却有着莫名的推拒感，但又有什么在吸引着他进入
　　不多时，面前出现一所红铁大门，若水二字刻在牌匾之上，笔伐苍劲有力
　　推开一条缝，凑上去，用眼睛视察了一番，这姿势如果让宫里那些不开化的老夫子得见，免不了又要训一通
　　猫着腰，轻步而入，转了半圈，原是做空宅，本打算离开之际，却听到了一些细微的对话声，让望丞不由自主的靠了过去
　　隔着透明的纱窗，隐约看到两人，一人身形高些，和自己一般大的样子，光是一个背影足已让人生出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感
　　而另一人还是个约莫十岁的孩童，面目有些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不禁让望丞想起自己小时候越想找一样东西，往往是找不到的，唯有将它放下，才能得的到，想到这，望丞也就不再纠结
　　孩童神情落寞，丝毫没有这般年纪该有的朝气“我什么时候可以走…他们为什么就不放过我”
　　那人并未说话，只一味的替孩子受伤的手臂包扎，望丞看着染红的布条，暗探这孩子心性够是坚韧，哼都未哼
　　“你想不想让更多的生命得到解放，真正意义上的自由？”
　　孩子点了点头，随即又摇头苦笑“你又要和我说那些审时夺度的大道理了”
　　那人未接话头，只是转移了过去道“我们也好久未去凡尘了吧，不知那里现今如何？”
　　“凡尘自是凡尘样，少了我们，它依旧是那般，但我们却都是离不开他的”紧紧握住那人的手，眼眸清澈道“河畔烟灯，赝山微游，永生难忘”
　　那人嗤笑了声，道“你顶着这副样子，说这番话，倒真是别有风味，不知的还以为本君有恋童癖”
　　那人侧过身，正好让望丞看清了他的样貌，还来不及惊呼，就看见那孩童白光闪过，就让望丞一瞬间感受到了他人无法体会之事，自己站在旁边，看着自己与他人谈情说爱，而这他人却也是识得之人
　　还未惊呼出口，望丞的思绪已经开始散乱，就连身体也在随风消散
　　再睁开眼之时，只觉得床前立着一人，模模糊糊的，脑海中还想着刚才之事，一皱眉，伸手就抓住那还在为自己施法的手，依旧凉透了“是你”
　　浮渊被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手也为之一抖，一瞬后，冲望丞浅浅一笑“是我”
　　三千桃花，灼如芳华
　　望丞渐渐松了手，望了望四周的摆设，撑着床起了身“爹和明若呢？”
　　浮渊道“他们呆着无聊，去散心了”
　　“半日不见，他俩感情升华的如此之快”
　　浮渊捻了捻耳畔一缕发，道“感情是最奇妙的东西，纵使再聪明的人，想破脑袋也是枉然”
　　望丞靠着床背，神色悠悠“看来上仙对此很有感悟”
　　浮渊微阖眼帘“在下并非什么上仙，充其量也就是个散仙而已，以后我们之间均以名字相称即可”
　　望丞点了点头，起身将外套批于身上，道“不如我们也去感受下这奇妙的感觉”
　　脸上依旧挂着嬉笑戏谑之色，却已做出了个请的姿势
　　一出屋门，就看见杏树下，一堆五岁左右的孩童围绕着浮渊，稚嫩的脸庞蛮是开心之色，在那一笨一跳的，偶有几个内向的，也会拉着浮渊的衣袖，最后只留下一个一个黑爪印
　　浮渊摸了摸孩童的头顶，温柔如水，背手变出一糖，递给那孩童，孩童得了便宜，生怕他人会抢一般，早已跑的远远的
　　村子过的并不富裕，大人们通常也都整日更勤劳作维持生计，孩子们自然不会经常吃到这些小零嘴，如今可以有免费的糖果拿，当然不会端着
　　浮渊看向一扎着双揪的孩童，柔声问道“为什么这村里要建一个这么大的神仙庙供奉呢”指了指不远处建立在山丘上的庙宇
　　孩子脸上的笑容一滞，带着奶声道“大哥哥，哪有为什么，我们这里世代都供奉着的呀”
　　浮渊道“可是大哥哥刚才好像听到有几个村名在谈论什么魔啊之类的，你们这里还会有这么可怕的东西出现？”
　　谈及此事，孩童倒是难得严肃起来“他们才不可怕呢”
　　浮渊将怀中包裹着糖的纸袋给了另一孩童道“拿去分着吃吧”
　　有了吃的，孩子哪还会安稳呆在一个地方，一窝蜂的跑远玩了起来
　　浮渊道“能和大哥哥说说是怎么回事么？”
　　孩童看了看四周，犹豫道“可是爹娘不让我说的”
　　浮渊蹲了下来，与那孩童齐高“是不能对坏人说，可哥哥是好人呀”看孩子脸色略带松动，又道“你们看，要是大哥哥是坏人的话，村民们又怎么会让我们进来，还给我们最好的房屋暂歇呢”
　　孩童弱弱的点了点头，扯了个笑脸道“其实小风也不懂，只知道日前有两个魔哥哥误闯入村子，但他们并没有伤害我们的，只是希望能让他们有个歇脚之处，当时叔叔伯伯他们都答应了，他们也就在你们现在住的屋子里住下了，里面有一个哥哥很温柔的，会变出很多东西逗我们玩，还会给我们做好吃的，那些东西，小风从来没吃过，可是没过多久，村里却突然来了一群人，那些人就好像大哥哥一样，仙风道骨的”
　　浮渊叹了口气道“然后呢”
　　小风道“那日，整个天都暗了，明明是晴天，却开始下起了大雨，爹娘让我千万不要出去，可是过了一会，却听到了一声痛呼，小风实在忍不住就透过门缝偷偷看了下”不由泪眼了起来“其中一个魔哥哥就躺在泥地上，身上地上全是血，眼睛还未闭上，瞪得大大的望着我这个方向，然后随着风飘走了”
　　浮渊轻轻的将小风的眼泪拭去，道“魔哥哥走的很安心的，因为他不会想落入那些人手中，现在这样的结果，他很开心”
　　小风嗅了嗅鼻子，梗咽道“那小风死了以后，也会消失么？”
　　浮渊捏了捏小风肉嘟嘟的脸，道“小风你想像那大哥哥一样么？”
　　小风还有些抽泣道“小风希望，因为这样就可以随着风飘到各个地方去了，小风还未去过别的地方，以后或许也不会有机会的”
　　浮渊点了点头，替小风顺了顺气，道“放心吧，等小风长大，想去哪里都不会有拦着了”看小风好了一些，不由舒了口气道“那小风知道还有一个人去了哪么？”
　　小风道“不知道，那个魔哥哥好像逃走了，自那之后，村子里的人都在找，但过了段时间，也就放弃了”
　　浮渊点了点头，从身后掏出一个麦芽糖递给小风，道“这个给你，不过这件事，不可以和别人说哦，我们的约定好不好”
　　孩子歪着脑袋，一脸天真的接过了糖，又将手在衣服上擦了擦，伸出了小拇指道“好，我们拉钩哦，小风是绝不会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