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传说》子木何扬

8、第 8 章

　　而我那个时候，竟然违心地告诉他，我不再是那个喜欢奶油布丁的小女孩。

　　或者，他真的应该好好珍惜苍原吧，对他的喜欢，苍原并不少于我。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让我根本就措手不及，不知道该怎么接受。

　　梓勿扬的了胃癌。

　　他得了胃癌……我记得上一回见到他的时候，我竟然还会以为他很精神。那么说，这一张光盘，就是那个时间做的吗？我一遍又一遍地看着下面的这一段话：

　　“ 颜颜，我是真的真得很想做你一辈子的侍卫。守护你，看着你顽皮也开心的笑容，好像
　　是我这一个短暂的生命里唯一的快乐。

　　你是一个太不懂地照顾自己的孩子。受了伤，也会笑着告诉别人，你很好。以前的时候，
　　我一直告诉自己，等到苍原的病好了，等到她可以自己照顾自己，我就会继续我对你的守候，
　　一直到你再也不需要了。

　　可是来不及了。当我拿到医生的症断书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永远没有那样的机会了。

　　这是我一生当中，最遗憾的事情。

　　当你看着这一段话的时候，我已经踏上了去往地狱的路。天堂或者很美好，但是我没有资
　　格去了，因为我同时伤害了两个女孩。一个是自己爱的，另一个是爱自己的。

　　傻孩子，有什么好哭的呢？无论怎么样，我都会再下一辈子坚持这一生没有完成的守护。
　　所以，不用为我掉眼泪。世界上悲伤的事情本来就太多了，你的眼泪，会让人更觉得悲伤。记
　　得一定要找一个能够懂你的人，如果他不够懂你，就试着用语言告诉他你的不快乐。有的时候，
　　男孩子会比较粗心，不能够发现你的笑脸后面的眼泪。这样的时候，请记得原谅他。

　　秋天快要过去了，天会渐渐冷了。看见树叶落尽，你又会觉得难过了。如果当时的伤痛已
　　经没有那么强烈，回家看看吧。南方的冬天，会比较温暖。

　　记得，一定要让自己好好的。”

　　音响里传出的，是梓勿扬的低沉的声音，他说，“傻孩子，有什么好哭的呢？”我想象着他说话是眼神幽深的样子，心就忍不住的疼痛。
　　以为告诉自己不爱他了，他的事情我就不会在意这么多了；也以为有了苍原的存在，我也不会再对他存在幻想。可是当我学会遗忘、淡化这一切的时候，梓勿扬却用这样的方式告诉我，他爱我，一直一直都是。更加不可原谅的是，还没有等我去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的时候，他已经走上了另一个世界。

　　我觉得，一切都好荒谬，显得那么的不真实。我把自己的头埋在膝间，想要弄明白，这是不是梓勿扬的一个玩笑。

　　或者是我累了，我就这样子坐在王海帆的书房里睡着了。凌晨的时候我醒了，感到喉咙好痛，想要喝水。于是站起身来，全身的骨头痛得像是散了架一样。又那么一瞬间，我想不起来为什么自己会这样睡着了。

　　到客厅倒了杯水，温温的水，湿润着我干燥的喉。之前的事情，一点一滴的回到了我的头脑里。好享受到一个包裹，来自梓勿扬的。他告诉我一些我不知道的理由，而最不可思议的是，他说他的了胃癌。然后呢？他说，他已经踏上了去往地狱的路。
　　……

　　这会是我的梦吗？我折回书房，看到电脑桌前的地板上，遗落着一方雪白的丝巾。电脑正处于睡眠状态。
　　“王海帆，王海帆……”我忽然害怕起来，跑到王海帆的房间。他的房间并没有上锁，门应声而开了，里面漆黑一片。
　　“王海帆？”我试探着喊了一声，没有听到回答。我伸手打开了他房间的灯。
　　房间里没有人。回应我的，是一室冰冷的空气。王海帆没有回来？
　　这是一件很不寻常的事。我看了一眼他床头的闹钟。三点十六分。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他还没有回来。他做什么去了？为什么晚上都不回家？也没有打个电话回来跟我说一声吗？虽然我不是他的谁，但起码，也应该跟我说一声的啊。

　　我在他的床沿坐了下来，听着他闹钟发呆。嘀嗒嘀嗒的声音在一会儿听来，稳定而清晰。
　　这是我第一次好好的打量他的卧室。虽然很多次见过这个房间，对于里面的摆设，我却没有清晰的概念。卧室里除了一张床，还有那套组合式衣柜，就没有其他多余的摆设了。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男生都喜欢深色的东西，至少王海帆是的。他的床单、被罩，还有窗帘，都是深蓝色。
　　“叮咚……”一阵夜风吹来，我感到了些许的冷意。我惊讶地注意到了他的屋里的风铃。咖啡与草绿的颜色。挂在他的窗前。风铃使用陶瓷做成的，声音并不是很清脆，有点悠远，像是一首古老的曲子。我不知道一个男孩也会喜欢风铃这样的东西，所以看到它在王海帆的房间里出现，我确实感到了一种不小的讶异。

　　会是谁送给他的呢？我心里暗暗揣测。一定是一个女孩子吧，一个他重视的女孩。我甚至都能够在脑海里清晰地勾勒出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故事结束了，男孩子失去了他喜欢的女孩，只留下女孩送他的那一串风铃。我的唇角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
　　我就这样想象着自己虚构的关于王海帆的故事，暂时忘了梓勿扬，还有乌鸦镇的一切。

　　第一缕晨光把我惊醒的时候，我发觉自己又睡着了。在王海帆的床上，身上盖着他的被子。说是惊醒，是因为发觉身边多了一个人。确却地说，是我躺在一个人的怀里。
　　那个人，当然就是王海帆了。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这会儿正睡得香，双手还好死不死地搁在我的身上。虽然说我是穿着衣服睡着的，但眼前暧昧的姿势，还是无法让我接受。
　　“王海帆你给我起来！”我大声的喊。他或者是真得太累了，任凭我喊打拍捏，就是纹风不动。我想要推开他的手，可是可气的是，连睡梦中，他的力气也比我大。
　　我徒劳的想要摆脱他的手，最后的结果是，我接受这样的现状。我乖乖地躺在他的怀里，呼吸着他身上洗浴之后的干净的味道，脸上的红潮一点一滴的堆积。
　　“老妖！”我轻轻的骂他，却把脸深深地埋进他的怀里。这是我第一次这么亲密的接触一个男人，可是我竟然发觉，这样的感觉很温馨。心底柔软的部分一点一滴的被打动，我想，我会这样子眷恋上一个男人的。

　　我睁着眼抬起头仔细地看着他的睡颜。睡梦中的他，没有醒着时的成熟老练。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做梦的缘故，他的嘴角弯起了一个很好看的弧度。有一撮头发不小心的遮住了紧闭的眼睛，我很小心翼翼的将它拉到他的耳后。做完这件事情，我像是完成了一件很伟大的工程一样，得意地笑了。

　　“小妖，大清早的笑什么？”他浑厚地嗓音出现在我的耳边时，我着实吓了一大跳。对上他的那双作弄的眼睛时，我才发觉自己被他耍了。

　　我生气的拍开他的手。有一种恼羞成怒的感觉慢慢上升。好像被人窥视的感觉。

　　“生气了？”他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我，让我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我可是牺牲了自己，当了你一夜的抱枕哦！”
　　“你卑鄙！”我指责，不过红着脸，躺在他的怀里，这样子一点威胁力都没有。
　　“是你自己跑到我床上来的！你应该感谢我，为了你，我差点就成为柳下惠了。”他还真有脸说，好像我是个自己投怀送抱的女人。
　　“可是你刚才明明醒了……”我的声音越说越小。
　　“如果我不是装睡，我也不知道你会这么喜欢我啊。”他笑得很贼，我的脸更红了。

　　本来我是打定主意不理他的。可是很不争气，我还是逃不过他食物的诱惑。当他将刚刚煮好的、冒着热气的粥端到我的面前，还准备了我最爱吃得竹笋肉丝时，我的主意就开始动摇了。
　　“小妖，很好吃的哦，很香的呢。昨天晚上就没有来得及吃饭，现在我的胃口很好噢，要是你不快一点，我可是要吃完了哦！”他很没有风度的吃的咂咂作响，吃得我口水直往肚子里流。天知道，昨天我也没有吃晚饭啊！
　　“好吃好吃……”他一边吃，一边还不忘发出赞叹。真是恶劣。我白了他一眼。可是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瞟向桌上越来越少的菜。真是过分，说吃就真的吃了啊？我说不说，难道就不知道我是说着玩的吗？我心里在做着强烈的拉力赛，一边是食物，一边是脸皮。
　　结果食物赢了。我在王海帆的手伸向最后一碗粥的时候，及时地阻止了他：“那是我的，你不许吃！”
　　说完，我冲到他面前，抢过那碗粥，喝的稀里哗啦，对于王海帆的嘲弄的眼神装作不知道。
　　“慢一点，还有很多，够你吃的……”他打了个饱嗝，“幸亏你及时地出现，否则我的胃真的要撑破了。平时一天吃的东西，都没有现在的一半多。你啊！”无可奈何的看着我，我来个相应不理。
　　“昨晚没有吃饭吧？”他说。
　　“还好意思说，不回家也不会打个招呼，害我饿得胃都疼了。”我当然不会说昨晚根本就没有心情吃饭。我并没有打算让他知道我的过去。
　　“冰箱里什么都有，饿了可以吃点面包什么的啊。为什么会选择让自己饿着？”他是真的心疼我的，我能够感觉到。所以我会恃宠而骄。
　　“我的胃被你养刁了。”我说。这是真的，在刚来北京的时候，我根本就不可能奢望吃上正常的一日三餐，经常是一碗泡面解决。
　　“这样好了，为了表示我对你的胃的负责，我勉强一点，娶你做我老婆好了。”他笑着建议。
　　我睁大了眼睛看着他：“有没有搞错？”
　　他也看着我，我竟然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了“认真”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