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传说》子木何扬

7、第 7 章

　　我的理智想要抗拒他的好，但是我终于没有抗拒他的拥抱。感受着从他身上穿来的温暖，我对他开始产生了眷恋。

　　他带我上了一家粥铺。跟他在一起，总是可以很放心的享受着自己，无论什么时候，他都能够把我照顾得很好。我不知道这样的照顾能够持续多久，我开始害怕自己习惯了这样的温柔后，他又会开始对我残酷。

　　“今天不是周末，怎么不用上课？”我喝了一口粥，含糊的问道。

　　“什么时候你成了乖孩子，连逃课这样的问题都想不明白了？”他给了我一个很没有风度的白眼。我笑，他也笑。

　　“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吧。反正我的房子也太空了一点。”他很认真的提议。

　　“龌龊。”我笑着说。可是我的内心并不排斥这样的提议，我感觉到自己有点不太正常。

　　“我保证，我不会对你有龌龊的想法。只想要照顾你。看着你有一顿没一顿地折磨着自己的胃，还有生了病眼泪簌簌地流的样子，我实在觉得不放心让你自己一个人。”

　　“海帆。”我喊着他的名字，“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是喜欢我吗？除了喜欢，还有呢，想从我这里得到点什么吧。是想要我对你的喜欢吗？不只是这么想的吧？”

　　“你是个精灵。”他失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我是小妖。”我得意地说。

　　吃完饭，他坚持我需要上医院。而我坚持感冒自己会好的。我们两个就这样坚持着自己的意见。结果是他将我送到了医院，让我挨了一针。打完针后，我泪眼汪汪的说：“王海帆，你是老妖。”

　　“好，我是老妖。小妖不哭，乖。”一边说，一边帮我拭去眼泪。

　　我还是搬到了王海帆的公寓楼。原因是他用美食引诱我。他说，只要我搬进去，每天都给我做好吃的东西。

　　我的行李还是少得可怜。除了几件换洗的衣裳，我根本就没有什么行李。但是在我搬进他的公寓楼的那天，王海帆拽着我，逛遍了附近的大小商场，添置了许多东西。他好像比我还要高兴。

　　“我住进去，你不怕别人会误会吗？”我试探着问。结果跟我想象中的一样，他一撇嘴，道：“谁理。”

　　日子过得平实而安定。我在一家画馆打工，利用攒下的钱，给自己买了一些画具。王海帆的书房里有很多画册，都是他妈妈从法国给他寄回来的。他的时间比我想象中的要紧张，很多时候给我做好了饭，结果他自己却没有来得及吃就匆匆忙忙就走了。不知道他在忙碌的事情是什么，我没有打算知道，他也没有打算要告诉我。

　　十月初。我收到一个包裹，上面没有署名，但我知道，一定是梓勿扬。直到我在北京的，只有他一个。我打开包裹，看到了一张用白色丝巾包着的光盘。上面写着：送给乌鸦公主。

　　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我赶紧到王海帆的书房，打开他的电脑，然后插入这张光盘。是一张Flash的动画故事，记录着我和梓勿扬的所有的故事，以及我不知道的所有的苦衷。

　　“很多年以前，你是我的乌鸦公主。我是你的侍卫，因为能够保护你而感觉到快乐。”画面上，是一个叫做乌鸦城的地方，里面的公主就是乌鸦公主。我笑了，因为他的夸张的画面。好像时光就这样子回到了从前。

　　画面上出现了蓝蓝得天，还有悠闲的白云。乌鸦公主是个顽皮的女孩，经常会溜出城堡，寻找她喜欢的所有的事务。她喜欢小狗，喜欢野草，喜欢坠地的木棉花瓣。

　　有一天，一个侍卫在城堡外的石板路边见到了一个画木棉花的女孩。她唇角的飞扬，使他忍不住驻足。有人告诉他，那就是他们的公主。侍卫很失望，因为知道他们之间的距离有多远。

　　但是侍卫还是坚持喜欢上了公主。他向上天祈求，希望自己有机会能够和公主面对面地说话。他的祈求被上天听到了，告诉他，现在有一个机会让公主和他之间的距离缩短。侍卫的姐姐嫁给了国王的弟弟，侍卫如愿地成了公主一个人的侍卫。

　　直到有一天，那个侍卫不小心落水了，死神就在他的身边徘徊。就在他将近死亡的时候，一双手及时地拉住了他，把他推向岸边。他获救了，可是救他的那个英雄死了。英雄最爱的女孩知道了这个消息，当时就晕了过去。

　　画面转换到了郊外的木棉树下。侍卫跪在地上，他的面前有一个土筑的坟墓。墓碑上刻着他对公主的所有的爱。侍卫流着蓝色的眼泪。画面渐渐隐去，又出现了几行字：“喜欢你，是我不由自主的选择；不喜欢你，是我情不由衷的决定。”
　　红色的木棉扑簌簌的落着，神情忧郁的苍原站在梓勿扬的身后。风吹过来，扬起她的长发。她的侧脸看起来好孤独，大大的眼睛里，找不到一种安定的感觉。

　　“你为什么要活着呢？”她的脸上露出一种我从来没有见过得恨意，“为什么不去死？喜欢的女孩子离开自己了，你还有活下去的理由吗？你死了，我的勇就可以活过来了。你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她大声的斯里地尖叫着，捶打着梓勿扬的背。

　　“我和你一样，宁可当时死的人是我。”梓勿扬平静的说着。他的眼神，冰冷的让人感觉不到阳光的温暖。苍原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但是他既然救了我，我就没有理由不活下去。你也是一样。勇死了，我会照顾你。我知道谁也取代不了勇，就像谁也取代不了颜颜在我心里的位置。可是我们还是得活下去，就算是对勇的交代。”梓勿扬说得那样的理智，根本就看不出他的脸上有什么悲伤的地方。苍原盯着他，好久好久，才说道：“梓勿扬，你不爱陈倾颜，如果你爱的足够深，现在就该离开我，把她追回来。”

　　梓勿扬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抬起了头，看到又一朵坠地的木棉。

　　苍原的情绪很不稳定。很多时候，她都会不自觉地想起勇来。那个时候，她就会发脾气，用一切可能的东西伤害自己。梓勿扬必须时刻的盯着她。很多次，苍原都试图结束自己的生命，吃大把的安定，喝大量的酒，用玻璃的碎片划断手上的经脉。一次又一次，都是梓勿扬把她从垂死的边缘救了回来。

　　就这样子，过了四年。梓勿扬考上了N市的大学，可是他所有的钱都花在苍原的身上，根本就没有办法凑足学费。就这样子，为了彻底的治好苍原，他带着她来到N市。

　　生活的困顿是明显的。梓勿扬一边要照顾苍原，一边还要赚取生活费，很多的夜晚，他也只能看着夜空发呆。他祈求，奇迹降临到自己的头上。

　　所幸的是，依靠着昂贵的进口药物，苍原的情况有了起色。很多的时候，她也学者帮助梓勿扬做一些事情，比如说，做饭，洗衣，心情好的时候，还会上街买一些日用品。梓勿扬对她的好，一点一滴的积累在她的世界里，封闭了很久的心，也开始为他开启了一道缝隙。

　　两个人，就这样子彼此依偎着，走过了艰难的岁月。

　　苍原渐渐发觉，自己依赖上了梓勿扬。看着他为生计终日奔波，她会心疼；看着他遥望着夜空，她也会想要追随他的目光。她一直没有意识到自己对他日渐爱慕，知道那一天……

　　她在街上遇见了我。

　　我不知道，事情是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看着Flash里面，苍原一次又一次地伤害自己，看着梓勿扬一次又一次地将她救回，我的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这是怎么样的一种痛，连失去生命也在所不惜了。我对苍原一点一滴的积累着同情，甚至我开始祝愿，梓勿扬能够对她好，让她永永远远地拥有一种补偿的幸福。即便那不是爱情。

　　“你一定不知道，再次见到你，我的心里有多么的慌乱。

　　只觉得想要拥你入怀。告诉你，这么多年，我有多么的不容易。

　　要照顾苍原，还要抑制对你的思念。

　　甚至不敢看见木棉花，因为怕会想起你对我的失望。

　　你却这样子出现在我的面前，带着一种对臣民的仁慈的微笑。

　　你的举手投足之间，都提醒着我们的遥远的距离。

　　你是公主，我是你曾经的侍卫，还是一个失职的侍卫。

　　看着你，我只能够把头低下，再低下。”

　　这是他当时的感受吗？带着一种歉疚的心情，坐在我的对面，看着我将他悉心准备的饭菜咽进肚里，心酸的感觉只有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