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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独自幸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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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里播着娱乐新闻,凌然签约了新东家,正是“未来娱乐”。
“由于不久之前Young的合体演唱会得到广泛好评,现在各界都在翘首以盼Young的重组,对于这一点,未来娱乐的官微发表了一篇微博,表示如今Young的成员各自有了自己的发展,想要重组还是有些困难的,但接下来凌然很有可能会以个人的身份继续举办演唱会,同时不排除再邀请Young的其他成员来做演唱会的嘉宾……”
穿着时尚的女主播面容姣好,声音甜美口条极顺,凌然的这一整套新闻被她说的天花乱坠,在女主播播这段新闻的时候,负责现场音乐的老师配合的放了一首凌然的歌作为背景音乐,放的恰是那首让Young火遍大江南北的《就算被全世界抛弃》。
不过,播凌然的新闻,为什么会有魏逸谦的镜头,虽然只是短短一秒,难道只是为了证明凌然签约了“未来娱乐”,这样的搞不清楚重点,这剪辑师真是该换了,还有,这样值得高兴地事情为什么非要放那首《就算被全世界抛弃》,太悲了,Young那么多热情带感的歌不放偏偏放这首,不分场合,这音效师也该换了。
洛浅歪着脑袋,暗自腹诽。
现在,她的身上仍连着些她不知所用的管子和仪器,精神比之前好了些,昨天脖子上的纱布也拆了,医生说,她可以和人简单的对话了。
洛妈进来的时候,洛浅正躺早床上歪歪扭扭,她摇头,走过她窗前时顺手关掉了电视。
“我还没看完,咳咳。”洛浅有些激动,扯到了声带,忍不住的咳嗽了两声。
洛妈没什么好脸色,给她倒了杯水,拿勺子一点一点的喂给她喝:“刚能说话就这么用力,嗓子不想要了?”替洛浅将枕头调整好,洛妈又说,“你啊,别好了一点就不把自己当回事,乖乖躺着,别老看电视,伤眼睛。”
洛浅大窘,这话怎么听着那么不对劲啊。
想了好久她才反应过来,说:“妈,我是养病,又不是坐月子。”
瞧瞧,总让她躺着,躺傻了吧都?
“坐月子,”洛妈冷哼,“你现在还不如人坐月子的呢,你就好好养着吧,没有痊愈之前别想给我出什么幺蛾子,还有,以后不许开车了,上次开车就出了事,这回开车又出了事,你和那车是不是八字不合啊?”
说起开车,洛浅忽然想到一件事,这件事从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就想问了,只是苦于一直没法开口。
“对了,妈,我有件事想要问你。”
“什么?”洛妈收拾这桌边送来的一大堆鲜花水果,没拿正眼看她。
“你知道程兮兮吧?”
听到这个名字洛妈面上的表情明显一僵,好在此刻她是背对着洛浅的,没有让她发现自己转瞬而逝的异样。
定格的手再次抬起,洛妈转身,又抱起一束花往窗台那边去,装作什么都听不懂的样子:“什么程兮兮?”
“就是......”
洛浅刚想解释,便被洛妈打断了话:“行了行了,有什么事等你完全康复了再说,刚能说话就在这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医生说了让你少说话,从今天起到你能下床,不到万不得已不许开口说话听见没?我出去打饭,有什么事按护士铃。”
洛浅张嘴,没发出声,又把嘴闭上了,她点点头,不敢挑战洛妈的权威。
看着洛妈的背影,洛浅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她说不出来,便也不想了。
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天高云少,候鸟南飞。
程兮兮,那个她大学时代形影不离的朋友,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印象里,那也是个天高云少的天气。
昨日,洛浅考完了外国文学课后回到宿舍倒头就睡,一觉就睡到了日上三竿,她把这归结为脑细胞在大面积的新陈代谢。
程兮兮拎着大包小包回到宿舍的时候,便看到了顶着一头乱发,连眼睛都睁不开的洛浅站在桌边刷牙洗脸。
“啧,你瞧你,这身行头简直是宅女标配啊。”
洛浅回头,喷着牙膏沫:“对对对,就你不宅,”漱口完毕,她将牙缸放好,看到她放在地上装着的鞋子包包的袋子,又道,“都快放假了还买这么多东西回宿舍做什么,干嘛不直接放回家?”
“学校离得近么,到时候我爸来接我的时候一起带回去就行,”程兮兮坐下,剥了一个橘子,“哎,对了,洛浅,我刚才顺道去驾校问了问,咱们的科三可能快排上了。”
“排不排吧,都等了大半年了,我连哪只脚是油门哪只脚是刹车都不记得了,”洛浅洗把脸,瞄到了程兮兮脖子上的围巾,“哎?你这围巾新买的啊?我怎么没见过啊?”
“这个啊?”程兮兮低头,“这不是你的吗?具体我忘了是哪一天了,大概是你摔断腿前几天的事,我买的新衣服没有可以搭配的围巾,看你桌子上那条颜色还行就拿来用了,之后你住了院,杂七杂八的事一大堆,就忘了跟你说了,后来你没问我,我就忘还给你了,喂,少女,我可是端屎端尿的伺候了一个多星期呢,你不能因为一条围巾跟我秋后算账吧?”
端屎端尿?洛浅很想一围巾抽的她找不到北。
洛浅擦干脸上的水珠,白眼一翻:“要不我把你打进医院,也给你端屎端尿?”
“开玩笑么,”程兮兮笑,解下围巾,“喏,还你。”
接过围巾,洛浅总觉得眼生的很,看了又看,她才终于确定她没有这样的一条围巾。
“少女,这条围巾不是我的啊。”
“不可能啊,这宿舍就咱们四个人,这围巾要是她俩的,肯定早就问我要了,除非,”程兮兮凑近洛浅故作神秘,“除非,咱们宿舍进了外人,要不然就是闹鬼了”
外人?倒还真进过一个。
想起之前她柜子被锁住的事情,洛浅猜,这围巾八成是魏逸谦的。
一想到魏逸谦,洛浅心里就不怎么舒服。
前两天她竟然同魏逸谦表白了,还是毫无征兆的那种,他大概吓坏了,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还有他那句坚定的“不会去”,更是让她心凉了半截,可她还要当做没听懂的样子,死皮赖脸的继续追求他。
他八成是要拒绝她的。
她想。
怎么就说了呢?
事后怂的洛浅同志越发懊恼了起来。
手里握着他的围巾,洛浅觉得扎的很,也乱的很。
下午她去图书馆还书,也是撞鬼了,绕啊绕的竟然绕到了魏逸谦他们宿舍楼下,再低头一看,好么,自己脖子上还真围着魏逸谦的围巾。
你这个围巾还真是成精了,借着我的腿来找主人了吗?
她本能的想逃跑,却又想会不会下一刻魏逸谦就会从宿舍楼里走出来,然后,他们就会有一次不大自然的巧遇,如果运气好,还能找个机会同他再诉诉衷肠什么的?
呸!洛浅,你能不能再不害臊点?还想诉衷肠?猪大肠吗?
犹犹豫豫,排排徊徊,再一抬头天都黑了。
没多久,一个熟人迎面而来,也是校队的,与魏逸谦同院同届,她与他交流不多,见面会打招呼的关系而已。
“哎?洛浅?”
“啊,学长你好。”
“怎么来这儿了,找人啊?”
“没有,”她立马否认,忽然想起了胸前的围巾君,洛浅又将话风软了下来,“额,就是魏学长之前有个东西落我这儿了,我给他送过来。”
“逸谦?他昨天就走了啊,我亲眼看见他拎着箱子下楼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洛浅感觉到包裹着自己的铠甲被瞬间劈开,谎言被当场戳穿,流出的是她并不单纯的意图,她呵呵干笑,毫无必要的极力圆谎:“啊,这样啊,我刚刚路过这边,正想给他打电话呢,他要是走了我就等开学再还给他好了。”
几乎是逃开的。
恋爱中的人都不大正常,尤其,是她这种一个人的恋爱。
坐在桃源居里,对着面前的馄饨,洛浅的心里空空的,洞口被无助感填满,又被不想放开的渴望侵蚀,如此这般循环往复。食不知味,当馄饨的热气熏湿了她的眼,她才终于忍不住的哭了出来,连洛浅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吓得老板娘围着她团团转,她却始终一句话也没有说。
走在回去的路上,她才想明白,或许是她觉得她要失去他了,就像眼前的状况,还有半年他就毕业了,他可以说走就走,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彻底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她绑不住他。
红着眼睛走到宿舍门口,那里竟然有很多人,隐隐约约可以看到点点烛光,大概又是那个陷入爱情的人没有创意的想出了些落入俗套的把戏吧。
她无心关心旁人的事情,绕过众人走上台阶,却忽然被谁叫出了名字,她循声望去,便看到韦思博手捧鲜花站在烛光之中。
停下脚步,她疑惑的伸手指了指自己。
我?
那人点头,向她走来,未等她反应过来便不由分说的在她面前单膝跪地。
洛浅被他吓了一跳,后退了好几步,防备道:“你干嘛?”
“洛浅,我喜欢你。”
冷风中,蜡烛的火光摇曳到快要熄灭,韦思博白皙的皮肤在火光的衬托下时明时暗,许是等了太久,他说话的时候脸都是僵的,发音不是很标准,洛浅还是听懂了。
她忽然很想笑,而且她还真特不给人面子的笑出声了。
“大少爷,想玩找别人玩去,我没工夫陪你玩。”
“我没玩,我是认真的。”
韦思博漂亮的眼睛紧紧盯着她,深情款款的样子,洛浅只觉荒谬,是他太自信还是他太愚蠢,这样毫无预兆的表白真是让人费解、莫名其妙,再多看一眼就要忍不住开始讨厌他了。
“喂,你别闹了。”
这话似乎有谁也对她说过,洛浅身子一震,寒风中她忽然明白了魏逸谦的心情。
他也是这么看她的吗?
让人费解、莫名其妙,再多看一眼便会忍不住的心生厌恶。
啊,是这样啊。
韦思博一直跪在那里没有起来,他语气诚恳,与她那日的如出一辙:“洛浅,我没闹,我喜欢你,我可以一直跪着,直到你给我答复。”
利诱不成就威逼吗?
哈,洛浅再次失笑出声。
她和他可真像啊。她不也是这样逼迫他的吗?你不来我就一直在那里等着你。可,对于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来说,这种做法简直是在自取其辱。
想着魏逸谦在未来某天可能也会像现在的自己一样,站在这进退两难的境地,洛浅心中发狠,退的更远,她不再理睬他,转身上楼,只留下一句话。
“你还是洗洗睡吧。”
洛浅,你还是洗洗睡吧。
胃里一阵绞痛,心脏像是再被一个巨大的齿轮啮合这碾压,终于,她的双腿失去了力气,扶着把手,在楼梯的转角处蹲下了身,然后,眼泪又流了出来。
无力的推开宿舍的门,里面是黑的,洛浅想,她们大概是回家了。
她没有开灯,借着楼道里的亮光瘫坐在椅子上。
什么时候不好,偏是这种她最需要谁在身边陪着她的时候,哪怕不说话,只是在一旁什么都不知道的陪着她,让她知道她不是孤单一个人也好啊。
此刻,她疯狂的想听到谁的声音。
空气中,有震动的回响。
循着声音找去,她打开窗台的门,侧头,便见程兮兮蜷在角落里低着头,手中握着的手机发出幽幽的亮光,有些渗人。
“兮兮?”她叫她。
而她也慢慢抬起了头,面无表情。
“兮兮,你坐在那儿做什么,地上凉,你先起来。”
洛浅急忙上前,想要扶她,却被程兮兮大力的甩开,她的手没有防备的撞上墙,先是麻木,而后生疼。
程兮兮举起手中的电话,颤抖着声音缓缓开口:“你给我打电话做什么?准备向我炫耀吗?炫耀韦思博用这么大的阵仗来追求你吗?想要我跟你们说恭喜吗?”
“兮兮,你别这样,我拒绝他了。”
她理解她的心情,不想同她争辩,同她好言好语,终究,人不过是被爱情玩弄于鼓掌间的跳梁小丑。
“你拒绝他?”程兮兮笑出了声,“你是在享受拒绝别人的快感吗?洛浅,你很行嘛,韦思博那样的人竟然会为你摆这种阵仗,真是愚蠢的让人恶心。”
程兮兮站起身,走近她继续咄咄逼人:“你很享受吧,看着我为了那个渣男要死要活的?”
她戳着她的肩膀,迫使她步步后退,黑暗中,她被凳子绊倒,瞬间失重坐在了上面,不多久,洛浅感觉裤子上传来潮湿的感觉,伸手一摸才摸到凳子上大片的水迹。
心里忽然燥的很,洛浅挥手,用力拨开程兮兮的手指,站起身往门边的电灯开关走:“程兮兮,我今天心情很不好,我不想和你吵。”
程兮兮继续跟在她身后:“哈,装不下去了,洛浅,我真替你心累啊,这都什么时代了,圣母已经不流行了,现在流行绿茶婊,可是你,洛浅,你连绿茶都当不了,你最多只能当个婊!”
“程兮兮,你他妈有病吧?我要不是真心为你好我肯定就不管你了,让那混蛋继续耽误你,让你他妈继续做白日梦去,我至于的跑去跟他谈判么?你别不知好歹。”
她正要开灯,却被程兮兮迅速的抓住双手,甩了开来,她专门同她作对,她要做的她偏不让她做,程兮兮声调提高:“你行,就你行,我不知好歹?你那是真为我好吗?我吊死在韦思博那棵树上是我乐意的,用得着你为我出头吗?洛浅,你怎么就这么自私,你以为世界都是绕着你转的,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啊?”
“你有病,我不跟你计较。”
“谁他妈不跟谁计较啊?洛浅,我告诉你,你这种人就不配被人喜欢,他们那帮男人就是蠢,眼睛都他妈瞎了!”
“你够了,程兮兮,是,我是不配被人喜欢,你呢?”洛浅怒极反笑,“你他妈再这样一辈子都为男人活下去,你就活该一辈子被男人甩!”
啪!
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面前的程兮兮胸膛起伏的厉害,她垂在身侧的手在抖动着,与她对视片刻,程兮兮一把将她推开,拉开门跑了出去。
洛浅打开门想要去追,腿上早就没了力气。
楼道里,不少的人往她们这里张望,她如见不得人的囚犯,没有心思再去理会其他,只是迅速闪回了那间可以带给她安全感的牢笼。
关上门,靠着墙,看着满地的狼藉,洛浅觉得天都要塌了。
这下,她才深刻领悟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被全世界抛弃。
……
当时还是年纪小。
洛浅轻笑,现在想来,塌什么啊,就算天塌了,日子总得过不是?
门外传来了洛妈的大嗓门,她老人家好像还挺高兴,不知和谁说着话,等她又走的近了些,洛浅才听清她口中叫着的名字。
然后,门被推开了,那一瞬,洛浅也慢慢闭上了眼睛。
洛浅承认,在苏醒之后的这段时间里,她总在下意识的躲着魏逸谦。
像护士小姐跟她说的那样,魏逸谦每天都会来看她,只是,洛浅有的时候知道,有的时候不知道,有的时候知道假装不知道。
在她没办法装睡的时候,她便依旧装作不能说话的样子,冲他眨眼,冲他淡淡的笑,听他说无关痛痒的话,但是她猜,魏逸谦大概早就知道了她喉咙恢复的事情,只是不拆穿罢了。
不是不想同他说话,只是因为那些不该想起的旧事,她还没有想好该怎么样面对他。
或许正是这样逃避的心理因素作祟,洛浅最近总是感觉越发疲惫,一天24个小时,她清醒的时间总是没有睡着的时间多。
睡着的时候她总在做梦,梦到的大多是五年前的事情。
也是奇怪,梦里的事情大多都是甜蜜的。
当初,魏逸谦虽然没有亲口说出喜欢的字眼,但两个人的关系也算是定了下来。有意无意的,两个人都没把在一起的事说给别人听,训练时他对她依旧要求严格,与从前没有什么大的区别,只是,现在,在没有人的时候,她总会时不时的将她冰凉的手伸进他的脖子里当做小小的报复。
除了篮球队,魏逸谦与她的交集算不上多,她没谈过恋爱,也不是个腻人的人,对于男女朋友之间的相处模式没什么经验。本来她是该在第一时间将这个秘密与程兮兮分享的,那样她就可以帮她出谋划策。偏偏,开学后她与程兮兮的关系仍旧没有缓和,想必,程兮兮该是伤心透了,毕竟,她曾经那么喜欢韦思博,或许现在还是喜欢的,而她又是她最好的朋友。韦思博的表白来的如此兴师动众、毫无预兆,换做是谁,一时半会儿也都是挺难接受的。
屋漏偏逢连夜雨,开学不久教练便通知他们着手准备篮球队的换届,自那以后,魏逸谦更是很少去训练,之后的半个多月来他们能见面的机会更是少的可怜。
她总在想他,却又像个笨拙的孩子,不知道如何开口。
终于有一天,洛浅鼓足了勇气给魏逸谦打了个电话,约他晚上一起吃饭,却从电话中得知他妹妹出了点事,他昨天已经离校,此刻不在本市的消息。
“严重吗?需要我帮什么忙吗?”洛浅想,他走的这样急,应该不是小事。
“没关系,我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明天就回去了,抱歉,没有事先告诉你,”他的声音显得有些疲累,“你晚上好好吃饭,哦,对了,这里的绿豆糕很好吃,我妹妹很爱吃,要不要我回去的时候给你带一点?”
“好啊好啊。”
她笑着答他,挂断电话才想到,她竟然不知道魏逸谦还有个妹妹。
洛浅忽然发现,她似乎并不了解魏逸谦。
就这样,他们以一个星期见三、两次面的频率交往着,这在校园情侣中该算作异类了,但,洛浅却觉得很知足。
三月底的时候篮球队传来了一个消息。
因为男篮今年的比赛成绩优异,再加之这些男篮队员们各个都是样貌出众的小鲜肉,于是他们被电视台某位独具慧眼的金牌制作人看中,邀请他们参加国内一档极为知名的综艺节目的录制。
如燎原的星星之火,不知从谁那儿漏了风,校队要上电视的消息顿时传遍了校园内外,让整个学校都炸了锅。
洛浅知道这个消息是在篮球馆,她们训练的时候,倒没觉得多么的不可置信,洛浅挺为他们开心,印象里,那个节目是她妈妈很喜欢那个主持人主持的。
“教练,我们能跟着男篮的人去现场看看吗?”
有人这样问。
教练笑眯眯的,一副我早就知道你要这么说的表情:“当然啦,多亏了我的三寸不烂之舌,他们同意你们也跟着去,以嘉宾的身份。”
然后就是众女生欣喜的尖叫。
洛浅站在一边乐呵的想,敢情,教练还挺会讨价还价、买一送一啊。
她扭头,瞥了一眼篮下背手而立的魏逸谦,感觉到她的目光,他也看向她,两人相视的一笑,他的脸让洛浅看的脸红心跳。
洛浅转身,覆住胸口,想,她似乎更喜欢他了。
转眼到了四月初,蛮巧,去录制节目的那一天恰是洛浅的阴历生日,她对谁都没提前说,坐上大巴,她状似不经意的坐到了魏逸谦的身边,路上,她才悄悄告诉了他。
魏逸谦一愣:“怎么不早说?”
她乐了,故意做出一副小怨妇的样子,道:“早说你也记不住,你看,你没告诉过我,我都知道你的生日,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差别。”
被她说到无言以对,魏逸谦轻笑出声,在她头上一点:“下次我一定记得。”
从学校到电视台路蛮远,洛浅早晨起的太早,没过多长时间就睡了过去,等她睡醒的时候,温梦霓已经站在了他们的座位旁边,笑的特好看。
“逸谦学长,下车了。”
洛浅猛地抬起头,抹了抹嘴巴,迷迷糊糊中站了起来环视四周,队友们果然早就下了车,几乎是一瞬间,她的脚下一软,又重重的,重新坐回到了座位上。
“小心点。”
她循声看去,才见到魏逸谦也是睡眼稀松,刚睡醒的样子。
“是啊,洛浅,你是不是腿麻了?还是旧伤复发了?要不要我来扶你?”温梦霓亲切的问她。
洛浅的睡意立刻散了开去,连忙摆手道谢,心说,您大小姐真是折煞我啊,我又不是七老八十的,你这么把我扶下去还不得被车下那些缺德的嘲笑成二等残废?
“你旧伤复发了?要不要紧?我背你吧。”从后边过来的夏泽也是个说风就是雨的主,跟着赶热闹。
她抬头看了魏逸谦一眼,他正向她这边望,再看看夏泽真切的眼神,洛浅就知道他没开玩笑。为了表示自己只是腿麻,洛浅连缓缓的机会都没给自己留下,愣是忍着那股没着没落的酸痒,三步并做两步的“滚”下了车。
可,事实证明,就算最后是她自己“滚”下去的,她还是会被那帮没良心的嘲笑。
不管他们,洛浅仍然在自力更生,一瘸一拐的跟在队伍后面,紧赶慢赶的没落下,成功挤进了电梯。
到了录影大厅所在的楼层,男篮和女篮被不同的人领开化妆换衣,进了化妆室,洛浅才后知后觉自己的双腿已然恢复。
没过多久,女篮就先上场了。
洛浅站在人群后面卡着表算了算,她们这乌央乌央的十几号人,总共也就采访了十分钟。当时她就觉得不大对劲,人是不是有点应付她们的意思啊。后来果然不出她所料,回去看电视的时候洛浅又算了算时间,播出的内容也就一分多钟,最悲催的是,洛浅当时迷迷瞪瞪的站在那几个大中锋后面,连半个脸都没漏出来,被堵得死死的。
下场后,她们被工作人员带回了化妆间,那个看上去很能干的小策划还跟她们说不要乱跑,大概是怕她们一不小心做错什么,影响了拍摄进度。
可她们哪里就那么听话了,一个两个的结了伴,前脚后脚的重新遛回了演播大厅。
这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啊。
男篮的那帮人,个人采访的时间比她们群访的时间都长,尤其是魏逸谦,他一出来打招呼的话就被台下女生们的尖叫声淹没了。当主持人问到魏逸谦有没有女朋友的时候,那厮忽然看向了她,她急忙别过脸意思是让他不要承认,可心里的那个自己早就举起了双手,大声呼喊着“是我,是我,他的女朋友是我。”
为了使节目效果更好,节目组在最后又提出要再拍一组宣传片,教练看她们这帮姑娘各个打蔫儿的样子也不好让她们再等,于是便说:“女篮的队员,有谁想先走的就可以走了,想留下看看的就等等。”
看着被众多女观众簇拥着走出演播大厅的魏逸谦,洛浅心里不大舒服,在李晓雪问她要不要一起回学校的时候,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没曾想她刚走出门口就接到了魏逸谦的电话。
“你在哪儿呢?”他问她。
“刚出了电视台的大门。”洛浅抬头望了望电视台大楼顶上的台标,夜幕下熠熠生辉,她自我安慰的想,不管怎么样,咱也是来过电视台的人了。
“怎么走了?”
洛浅走着神儿,没听出他诧异的口吻,便随口答说:“你们不是还要忙好久吗?我也不好意思打扰你们,正好晓雪姐的她爸爸来接她,叫我一起,我就蹭蹭她的顺风车呗。”
电话那边静默了一会儿,才又响起他很有磁性的嗓音:“那,你回去之后有事吗?”
“没事儿啊,干嘛?”李晓雪站在远处的车边冲她打手势,洛浅点点头,示意她马上过去。
“要是没事儿,你来我们的化妆室一趟吧。”他顿了顿,“我不太会系领带,你来帮我系吧。”
身体某处的神经莫名一颤。
“哦。”
见她迟迟没有过来,李晓雪终于耐不住性子往她这边找来,她道:“什么电话这么神神秘秘的不能上车打,怕我们听了你的秘密不成?”
洛浅嘿嘿傻笑,收起手机:“晓雪姐,我有东西落在里面了,现在得回去找。”
李晓雪无奈的抱起手臂:“什么东西啊?不重要就别找了,你看见那门卫没,他肯定不能让你再进去,实在不行让男篮的那帮人帮你找找,给你带出来吧。”
“不行不行,那东西很重要的,世上仅此一件,绝无二家,丢了就找不回来了,我得赶快进去,你和叔叔先走吧,我一会儿坐学校的大巴走就行了。”说着,洛浅便又往电视台大楼里跑去了。
李晓雪站在原地,看着她窃喜的样子,总感觉这事没那么简单,她又好气又好笑的想:这个洛浅,说起话来怎么没头没脑的,丢了东西还那么开心?还说是很重要的东西,什么东西能有那么宝贝?
向着电视台大楼狂奔的洛浅自然不知道李晓雪正在分析她那漏洞百出的谎言,此刻,她只想赶快找到魏逸谦。
如李晓雪所说,保安大哥尽忠职守,她说了半天好话都不顶用,她解释了好半天自己是刚从里面出来的,有东西落下了,得进去找,可那保安大哥依然态度强硬的用他那张面瘫脸回应着洛浅。
无可奈何之下,洛浅只得再给魏逸谦打电话,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她老大的委屈,带着点她自己没有察觉到的娇嗔,说:“逸谦,我进不去了。”
魏逸谦下来的时候便看到洛浅正蹲在保安大哥的脚边,抱着膝盖百无聊赖的画圈圈。
他失笑,拿着队里的通行证走过去,解释了一番后,洛浅终于得以放行。
原本的愁眉苦脸瞬间喜笑颜开,她蹦跶了两步到了他的身边,用力挽住他的胳膊,不住的傻笑。
魏逸谦被她拽了一个踉跄,稳稳身子,他四下看看,有些不习惯,也不大好意思。
他拍拍她的手,道:“好了好了,上去吧。”
走进电梯,他将领带交到她的手上:“喏,给我系吧。”
洛浅接过领带,赴死的表情转瞬即逝,她抬头看他:“应该跟系红领巾差不多吧?”
魏逸谦一愣,而后苦笑着想,为了留下她,他还真是想了个不怎么好的理由啊。
没办法,他只能点头,支持她的说法:“应该差不多吧。”
她一脸狐疑,想了想,又将领带交到她的手里:“你等一下,我先上网搜搜。”
电梯到时她终于搞清楚了领带的系法,因为怕丢脸,她把他拉进了楼梯间,她想,那里应该没什么人能见识到她拙略的系领带的手法。
“你低点头啊,我够不到了。”
洛浅的额间已经开始冒汗,她系了几次都不大理想,魏逸谦为了配合她便一直弯着腰,坚持了好长时间,现在实在酸得很,瞄到了她身后的台阶,他忽然直起了身子,双手卡上她的腰,稍一用力将她抱起,放在了第一节台阶上。她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得叫出了声,本能的环住他的脖子,将身体贴近了他。
“这样是不是好点?”
洛浅惊魂未定,心跳的厉害,一瞬间忘了怎么说话,只是不住的点头。
他笑:“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了?”
洛浅没理他,低着头继续跟他脖子上的那根领带作斗争。
她的脸和他的离得很近,近到她能感觉到他的呼吸。
楼梯间里安静的过分,可以清楚的听到他们的呼吸声,她越发紧张了起来。
为了平复自己的心情,她开始试着同他谈论些什么。
“第一次上电视,感觉怎么样?”
他似乎没有发现她的紧张,在她的对比下,显得更加悠闲:“还好吧,感觉有点麻烦,你呢?第一次上电视,感觉怎么样?”
“我?我能有什么感觉啊,一句话都没说,上去溜了一圈就下来了,要我说这导演可真会看人下菜啊,不过细细的想,这也不能怪他,要怪就要怪这个男色当道的社会,”做好最后的整理,她满意的拍拍他的胸口,微笑着抬头,“好了,你……”
之后的话她没能继续说下去,不算明亮的灯光下,他正看着她,他的双眸深邃又迷人,让她瞬间沦陷。
她没说话,他也没说话。
渐渐地,洛浅感觉自己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节目录完我带你去吃点好吃的,怎么样?”
终于,他先开了口,打破了这尴尬又暧昧的气氛。
她拎起的心也随之着陆,她挑眉,道:“怎么对我这么好?”
“今天不是你生日?”
心里一颤。
连她自己都差点忘记了。
她故意逗他,说:“只吃饭啊?连生日礼物都没有?”
他退后,抱起双臂,嘴角带着笑意上下打量着她,猜她或许又想出什么幺蛾子,却依旧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样子。
“那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见着他这幅无论怎么样,你都逃不出我的五指山的模样,洛浅心里是老大的不服气,眼眸一转,她狡黠一笑,伸出手指,探身,触到他的唇,若有似无。
“我要这个。”
猛然间,她将自己的唇瓣贴在了他的唇上。
软软的。
凉凉的。
见到他的片刻的失色,洛浅满意的直起身子,双手环在胸前,后撤了一节楼梯,俯视他,玩笑着说:“怎么,你不喜欢啊?不喜欢也没用,过生日的是老大,今天我说了算。”
他忽然就笑了。
长臂一伸,他牵住了她的手,稍一用力,她便跌进了他的怀里。
“喜欢。”
他如是说道。
很久以后,洛浅才想明白一件事情,那天的魏逸谦或许对她撒了谎。
关于那条领带,他大可不必再将她这个手残患者叫回去替他系,化妆师,助理,队友……随便哪一个都比她系得好,甚至他自己。
还有一件。
关于那句喜欢。
直到今天,她都不知道魏逸谦当初对她的感情有几分真心。
但,总归,他们还是有过一段幸福的时间的,哪怕,是她一个人在独自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