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江湖》子午流雾

40、燕北五绝

　　寒冬腊月天，在北方本就寒冷，山里面更是不消多说。才走了半天多，就见光线渐渐又暗了下来，才发现头顶乌云，风也稍停，眼看着又是一场大雪。

　　初时见到雪的兴奋感早已被那时一场风寒折消得差不多了。抬头看看天，我直皱眉头。

　　“又要下雪了啊。”这种天气在大山里走好像不大安全？

　　玄煞却不是很在意：“下就下罢。有我在，你怕什么。”

　　我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下了雪才好。”他仿佛没有看到我的表情，继续说道，“扶霜扶霜，名为扶霜，花期却只在雪后，真真误导人。”

　　既然误导人，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若不是我忽然间记起玄门宝典中关于扶霜花的描写，只怕也要被误导了去。”他笑的有点邪气——只是配上他那张可爱的娃娃脸，怎么看怎么别扭。

　　不过。。。。。玄门宝典？那又是什么？

　　忽然间想起了爹送我的那本压箱底的小破册子。。。。。。我不由滴下一滴冷汗。

　　不到一个时辰，我跟在玄煞身后几乎已经完全失去了方向感。恰在此时天空开始纷纷扬扬的飘起雪花来，风也渐渐开始有些躁动。

　　玄煞一把拉住我，脸上笑得兴奋：“终于来了。”

　　什么来了？

　　我茫然的被他拉着向前走，不到一刻钟，就有人帮我解答了疑惑。

　　山里的天气向来说变就变。只这么一会儿，扬扬洒洒的雪花就变成了狂暴状态的风雪。被风雪吹打得有些睁不开眼睛，可我始终不敢闭眼。突然出现的几人像是与风雪约好了般，玄煞一边把我护在土坡下一边艰难的抵挡几人的攻击，时不时还要回身解救我于暗器之中，情形很是。。。。。刺激。

　　没错！就是刺激啊！想我柳子冥下山将近一年，终于见到真正的江湖拼杀了！

　　。。。。。担心？担心谁？

　　担心玄煞？。。。。就这么几个人也需要担心的话，那这个玄煞绝对是冒牌的。

　　果然不出意料的，几个人渐渐的软倒了下去。

　　玄煞的小脸一脸的兴奋之色，冲他们毫不吝啬的露出一口小白牙：“想大爷我怎么处置你们？嗯？”

　　“你！你居然下毒！卑鄙！”听声音，居然还是个女人。

　　玄煞秀眉一抬，媚笑开来：“哟~我当是谁。原来是燕北五绝的‘舞绝’大娘呀~”

　　大娘。。。。。看气氛好像不太适合笑出来，可是。。。。。

　　女人没声音了，不会被气得背过气去了吧。

　　“咳咳。”我清清喉咙，“你们说他卑鄙，但你们五个人打他一个，还不是一样。”

　　玄煞踱到我身边，赞赏的拍拍我的肩。

　　“你。。。。黄毛小儿，有种的报上名来！”这次是一个男人，声音里颤抖中夹杂着愤怒。

　　玄煞气气一笑：“什么什么，是我们太久没见，还是这天气太坏，竟是不认得我了？”

　　哦？搞了半天还是老相识么？我很是好奇的看着地上的几人。

　　那几人似乎也没想到会是熟人，顿时有些诧异的你看我我看你。

　　忽然一个身材瘦小的男人艰难的发话了：“你。。。。。你给我们下了什么？！”边说边瞪大了眼，竟是在明显的。。。。恐慌？

　　玄煞在他面前蹲下，拍拍他的头，语气欣慰：“难得你终于发现了这一点，总算不负你的‘医绝’之称。”

　　那人的恐慌已经完全变成了恐惧，声音抖得厉害：“你、你你。。。。。。你是玄、玄、玄。。。。。”

　　“玄煞。”他好心的帮他补完，随后又扫了其他几人一眼。

　　满足的欣赏完几人目瞪口呆的神情，我终于再次感到了寒冷，哆哆嗦嗦的凑到他身边大声道：“我们找个地方避避雪吧！”不像他们有内力可以用，在呼呼作响的狂风中，我只能用喊的。

　　玄煞皱着眉看了我一会儿，看我确实是被冻坏了，眼睛转了转，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差，一把拉起我：“走吧。那边有山洞。”

　　我忙挣开他的手：“等、等一下！”

　　玄煞奇怪的看着我，直到我抖着手往他的衣服里伸才猛然间惊醒，一巴掌拍掉我的手，横眉：“你干嘛？”

　　“解药！”我冷得可以，能少说就少说。

　　玄煞怒：“一个时辰以后药性就解了，冻不死他们！”

　　我也吼：“冻不死冻残了怎么办？”

　　玄煞额上现出青筋：“那干你什么事！”

　　“我、我。。。。。。”我抖得更厉害了，真是好冷啊。。。。。“我也是大夫！看着他们冻死冻残我有罪恶感！！”

　　玄煞嘴唇抖了半天，再没吼出来一个字。

　　终于，他恶狠狠的瞪了地上似乎更加目瞪口呆中的几人一眼，而后从袖里摸出个小瓶，打开塞子将粉末往他们身上一撒。

　　“行了！走吧！”他扯过我的袖子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没走出几步我又开始挣扎，他终于不耐烦了，回过头：“你有完没完！！”

　　我缩缩脖子，但还是壮着胆向几人的方向指了指。

　　那几人还是原样的躺的躺趴的趴，就是没一个人起来。

　　玄煞额上青筋暴跳，干脆推开我：“想照看他们你自己去！”说罢提气而去，竟是转瞬间便没了踪影。

　　我呆在原地没有动。我、我只是想告诉他。。。。。他的解药还没沾上人身就被风。。。。。吹散了啊。。。。。

　　再说。。。。。

　　我的心里“噌”的一下燃起了一撮火苗。。。。。。。有武功，有武功就了不起啊啊！？

　　面无表情的回过身。。。。。我与地上的几人大眼瞪小眼。

　　又是一阵狂风呼啸而过。我一个哆嗦，终于回过神，长叹一声，走到“医绝”面前蹲下。

　　“你有没有。。。。。针？”我很是无奈的颤声问。

　　那人迟疑的点点头，示意我打开他腰间的皮囊。

　　有了针就好办了。我定定神，极力指挥已经冻僵的手指捏紧针身，揭开医绝的衣服，准备下针。

　　“不、不可！三哥！”突如其来的吼声把我吓了一跳，忙把银针拿远。回过头责怪的瞪着说话的人，方才这一针若是扎错了地方，你负责？！

　　“医绝”却摇摇头有些艰难道：“没。。。。。事。”我感觉得到，他的内力是五个人中最弱的。此时若再不解除妙手酥心的药性，怕是真的会冻出事来。

　　“五弟，这位小兄弟不像是那样的人。”说话的正是那个“大娘”。。。。不好意思，我又想笑了，虽然我知道你其实还很年轻。。。。。

　　“哼！”那个五弟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再没动静。

　　确定他不会再有动作，我深呼吸，而后开始下针。

　　玄煞对他们下的药起先我也并不知道。只是解药随风飘散的时候我闻到了，自然也就知道了是什么样的药应该怎样解——好歹我也姓柳不是。

　　几针下去，“医绝”终于力气回元，左摇右晃的要站起来。我想也不想的就扶上去，让他靠坐在一边的树杆上。

　　其余几人见此情景皆面露喜色，除了那个老五。

　　“哼！”熟悉的鼻音再次出现，“用不着你这个姓玄的魔头的朋友好心！怕是黄鼠狼拜年！”

　　我全当没听见，先为其他几人下针（某鸟：这还叫当作没听见？= =）。轮到“大娘”时候，那个聒噪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喂！男女有别！！不准脱我大姐衣服！！”

　　我白了他一眼：“你大姐都没说什么了你在这里叫什么叫。”女人的身子我又不是没见过，在青楼那会儿早就看都看腻了。

　　“你个黄鼠狼！你若敢对大姐动手动脚看我不削了你！！”

　　“你来呀，我好怕怕哦！”我装出一副怕怕的表情，而后继续白他，“有力气你就尽管来。”

　　“你！！！”

　　“呵。”“大娘”，哦不，还是改叫大姐吧。。。。。大姐终于忍不住笑了，对我说：“少侠不必为难。江湖儿女没那么多避讳。”

　　我被她这么一说，倒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脸上热了一下，但很快又被寒风吹得凉了个彻底。

　　点点头，我想了想，坐到地上，把她扶起来倚着我半躺，再解下身上披着的狐裘盖在她身上，这才开始为她解衣。

　　老五看到我的举动目光闪了闪，而后又脖子一横，不再看向这边。

　　解决了四个人，我毫不客气的把狐裘披回身上，大大的打了个寒战，这才将目光转向唯一一个还趴在地上的家伙。

　　这时大雪已经下了好一会儿，风却已经小了很多。老五一动不动的趴在那里，身上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雪，情况很有些凄惨。

　　“你确定不用我救你？”我看了眼其余四个正靠着树杆专心调息的人，转向他。

　　他一点动静都没有，连手指头也不曾动一下。

　　“我是黄鼠狼，那你就是鸡咯？”我打趣他，向他走去，“喂，小鸡，真的不用本狼救你？”

　　还是没动静。安静的趴在那里好像真的与四周的积雪融成了一体。

　　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忙快步走过去，推推他：“喂，醒着没有？”

　　那四人好像也感到不对，都睁开眼睛看过来。

　　我拂掉他脸上的积雪。。。。。脸上的积雪！我一惊，情况怕是真的不妙！忙抓过他的手腕，搭上脉——竟微弱无比！

　　“怎么会这样？！”我惊叫一声，那四人立刻起身，踉踉跄跄的围了过来。

　　“医绝”也搭上他的脉，一探，眉头皱紧：“不妙，怕是五弟他妄动真气，致使第二层毒性入了心脉。”

　　“医绝”话一出口，另外三人皆惊。

　　“什么？！”

　　“不是告诉过他。。。。”

　　“玄门的毒向来不可用真气强行逼出，若妄动真气，毒性便会发生变化。。。。。”“医绝”很是无奈的看向我，“少侠，你可有解救之法？”

　　被人称作“少侠”的感觉还真是。。。。啊啊，咳咳，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看了看四周，道：“没事，并不是很厉害的毒。。。。我们还是先找一个地方避一避吧。”方才只有我一个人，无论如何也没办法移动这五个人，因此才选择冒雪在原地为他们解毒。。。。但是现在只有一个伤病，那么就容易得多了——至于他脉象微弱，我再一次仔细诊脉的结果，是由于其妄动真气致使毒入心脉，导致体虚过度而冻僵。

　　不过这家伙。。。。。看来还真的是铁了心的不想要我救，连哥哥姐姐的警告都顾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