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木命杜杜

39、相见欢

　　(九 ）人生若只如初见

　　“小木，云锦为了尹伊泽要跳楼自杀。”当我听到招娣带给我这个消息以后，我无奈的轻笑了两声。生活竟然戏剧到如此程度。难怪我出了那么大的丑闻，他竟然都没过来向我发脾气。原来是无暇顾及。
　　站在302室门口，透过门上的玻璃窗，我看见了云锦的腿被高高的掉在半空中。
　　她此刻手上正举着一本杂志，胡乱的翻阅，而他正静静的低头削苹果。末了，递给她。
　　她放下杂志，接过苹果大口而开心的吃起来。
　　我那不争气的眼泪就啪啪啪的直往下落，从前我都没觉得自己原来这么爱哭。
　　我看见他出来，我转身下了楼，看着他骑车离开以后。
　　我又重新的站在302室。那时我手里拿着一束花。

　　云锦看见我先是一惊，然后优雅的笑了笑。
　　“听说你病了，我来看看你。”我将花放在床边的柜子上。
　　“谢谢。”
　　“你的消息可真灵通呀，怎么知道我病了并且还住在这儿？”她一脸欢欣的望着我。
　　“不会是尹伊泽告诉你的吧！不过我记得他这一段时间他都没离开我，我可没和你抢，是你硬生生的把他推倒我跟前的，他看到你的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你知道他有多愤怒吗？”
　　“那我呢？”
　　“你，你本来就是一个朝三暮四的女人，有什么资格和我家伊泽相比。我从前都给你说了，我不过是给他时间让他玩，玩腻了他还是会回到我身边的。”
　　“你真变了。”
　　“是你逼的。我就直接告诉你吧！再怎么么说我们曾经也是好朋友，我也不想你难受，快刀斩乱麻总是比拖拖拉拉来的好。你就放手吧，你俩不合适，我说实在的。我也承认我做的不对，可是我并非是在你俩之间从中作梗，这是眼睁睁的事实，你俩根本不配。”云锦望着我一字一顿的说着。
　　“不错你人长的漂亮人又有才华，可是这个世界上漂亮的人多的去了，有才华的人也多的去了，夏晓堂不就是这样一个例子吗？可是结果呢？哪儿来哪儿去。有些东西呢？不是你想像的那么简单，也有一些东西是一个人终身都不可能逾越的。什么样的出生环境造就什么样的命运。这是不能更改的事实。
　　我和尹伊泽高中的时候是老师都看好的一对。虽然我比他矮了一级，可是我们早已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了，这也是得到家人的默许的，我们是有感情的。他们家出了那么大的事，都是我爸爸帮着解决的，我们还借给他们家很多钱呢!现在你也看见了，我腿骨折了，他便寸步不离的照顾我，他要是不爱我，干嘛没日没夜的照顾我呢？我妈妈说了年轻人经常会走错路，可是现实绝对会拉他回来的,你明白吗？”

　　我听着她的话，眼睛始终是望着窗外阴云密布的天空。她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懂，这些事情已经在我的心里想过千百遍了，可是那时我总归是想着别人，而自己，而自己就一定是是个例外吧!这个世界上不也存在这千古美谈吗？难道身份地位，门当户对真的是绝对的真理吗？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我的脑子里是一片的混乱。现在我真的觉得自己很幼稚，我是想留在这个城市，但是我并不想去攀龙附凤，我不过是想和自己心爱的人共同在这个城市打拼，可是我遇上的却是他，为什么他不是像夏晓堂那样的或者是田周生那样的，那么我就不会有了这么多的压力和负担。为什么我又偏偏爱上的是他，为了配的上他，为了堵上众口悠悠，我一直都在默默的努力，努力的希望自己能做到最好。可是谁见到了我的努力和付出，谁看得见一个人内心苦苦的挣扎和爱呢？

　　我糊里糊涂的就被晚高峰的人群挤上了一辆公交车，去哪里呢？谁知道，这个城市灯火辉煌，霓虹闪烁，即便是雨天也丝毫未有凄楚之感，只因这绚烂的灯光，动听的音乐，热闹的人群。
　　“这里有一件东西是属于我的吗？”我苦笑着摇摇头，你连那偶尔从头顶飘过的叶子也是带着特有的骄傲和优越感落下的，只是碰了碰我的手尖，没有一丝的留恋。

　　何时又被人群挤下了车，我也不知道，只是走着，漫无目的的在雨中走着。这个地方我以前来过吗？我忘了，这个城市真的是太大了，从东到西，从南到北，我根本就摸不准个方向。我对地图了如指掌，却对具体的方向一概不知。难道这正如生活，每个人都知道自己会生老病死，却是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一切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或是将在什么时候发生。

　　我的头发已经慢慢的贴在了脸颊上，裙角已经开始黏着小腿了。
　　在一个新建的地铁口，我停了下来，找了一个台阶坐下，看着手腕上的表从九点走到十点，又从十点走到十一点。我今天就想着任性一回，我再来个彻夜不归，也许这行为根本吓不了谁，现在还有谁在关心我呢？不是大家都有难言之隐吗？我不过是想想吓吓自己，给自己找点事。我靠在墙柱子上，也不顾来往人的脸色，是呀世界这么大，谁认识谁。
　　我听到了从远处传来的十二点的钟声。
　　这是火车站附近吗？
　　是的，只有火车站有这样的大钟。就在半年前我们在河堤看烟火，我们相拥着听着这钟声许下了永远不分开的诺言。
　　原来所谓的诺言都是美梦即将要破灭的预言。

　　“姐。”
　　我回过神。
　　姐，你这是干嘛呀！”说吧，韩小五，一头扑了过来，将自己的运动衣脱下来披在了瑟瑟发抖的我的身上，眼泪都快流了下来。
　　招娣只是远远的看着我，一脸的怒火。
　　我看见了夏晓堂也看见了他。
　　随即我低下了头谁都不敢看，我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有多难看。
　　“你就是这点出息，还什么知识女性，还想当什么作家，写什么书，就这点破理智，破智商。笑死人了。”
　　“招娣姐。”小五怒嗔道。
　　“你就是作死，也就那么回事。”
　　“招娣少说几句。”这是夏晓堂声音。
　　“我说的是实话，她要是难过死了，某些人还的意了呢？”招娣故意大声的说着。
　　“我最讨厌什么女人为了什么爱情要死要活的，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死绝了吗？非得一根绳子吊死吗？”
　　这时他的电话响了，他就任它那样响着。
　　“你倒是接呀！”招娣叫道
　　“吵死人啦！你看那边是不是又要一哭二闹三上吊呀！”
　　接完电话，他说了一句话：“招娣，帮我照顾她。”回身招了一辆出租车走了。
　　我看见他离去的背影一个踉跄，眼前一片黑。

　　醒来已经在医院里了，窗帘被拉的严严实实的。
　　招娣正在看着我。
　　我咧着嘴笑了笑。
　　“对不起。”
　　“你整天说这话累吗？别装了，我都替你累的慌。”
　　“你就给我留个脸不行吗？”
　　“噗嗤”招娣笑出了声。
　　“我知道我不逗人喜欢，我爱说实话。”

　　“天晴了吗？”

　　“连阴雨。”

　　“夏晓堂呢？”
　　“他有事等不及你醒来，就走了，你看给你买了那么多的好吃的。”
　　我看见床头柜上上放着一包东西。
　　“我又不是小孩子。”我笑着说道，心里却暖暖的。

　　“你今天怎么啦，总是这样看着我，是不是有什么话想给我说？说吧，我现在什么都能承受的了。”
　　我握着招娣的手。
　　“有一件事，我不知该不该对你说，也不知道你自己知不知道。”
　　“什么，如果是关于他的，你就先别告诉我，我现在真不想听。”
　　“不，是关于你自己的。”
　　“我。”
　　“如果是我便但说无妨，我自己的主我还做不了吗？”我反而轻松的笑了。
　　“你有心脏病。”招娣望着我一字一顿的说道。
　　“心脏病？”
　　“是的，昨晚你休克了了你知道吗？医生检查你有心脏病，而且是先天性的。”招娣疑惑的望着她。
　　“先天性的心脏病。”我当时就有点蒙了。
　　心脏病肯定是心脏不好，我想着。
　　“我心脏是不好，我感觉到了，从小我爸爸妈妈都不让我做剧烈的运动，而且我一紧张心就像是要跳出来一样，呼吸都很苦难。那是说我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了吗？”我问道。
　　“不，医生说你的心脏好像是什么什么瓣膜发育不良，到不至于影响寿命，就是以后，以后……”
　　“以后怎么样，说吧，命都保住了害怕其它的什么呢？”我苦笑道。
　　“好像，好像就是以后有小孩的时候可能会有危险。”
　　招娣小心翼翼的望着我轻声的说到。
　　“小孩。”我呐呐自语道。
　　“不过医生说了，结了婚后想要小孩，进行治疗也未尝不可以，反正现在的科学这么发达。”招娣拉着我的手像是在安慰我。
　　而那一刻我的手已是冰凉到底了。我在电视上看过这样的情节，那也就是说我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论文答辩结束的那天，我见到了尹伊泽，他来取毕业证。我们在大门口上撞见。天还是下着雨。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夏天的雨就是这么多。
　　我本想跟他好好的打个招呼，这多半个月以来我都想通了，我和他是真的不可能了，我反正就这样了，也就没必要再去和别人抢和别人争，有什么意义吗？大家好聚好散，爱过一场就够了，总之我什么都不能给他，不如就这样算了也好。
　　于是我望着他淡淡的笑了笑，便低头离开，可是就在和他擦肩的那一瞬间，眼泪啪啪啪的就直往下掉，那段时间所有的委屈，无助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像是倾泻而出的瀑布一般，汹涌澎湃，我内心起伏不定，视线一片模糊，我只是茫然的走着。
　　“你干嘛!”
　　一辆车呼啸着从我的而身边飞驰而过，碾过的积水溅了我一声。
　　我看着他抓着我胳膊的手说了声：“谢谢。”便试图让他放手。
　　“你到底要怎样，怎样，你不听我的解释又不见我。整天醉生梦死的，你是在折磨自己还是折磨我。”他大声的怒号到。
　　“我喜欢，我愿意，你是我什么人，关你什么事，幼稚东西，你自己的事情都解决不好，少来管我？”我也像发了疯似得大叫到。
　　“你跟那个男的你不会有好结果的。”
　　“是呀，我不会有好结果，那只要你和云锦有好结果就行了，你管我干什么，干什么？”
　　“我说过你是我的女人。”他钳制住我的下巴，又将从前一惯的阴郁劲拿了出来。
　　“哼，幼稚东西，我跟你睡了，我是你的女人，那云锦是什么，是什么？”我吼叫着甩开他，跌跌撞撞的离开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我竟然很诧异自己在楼下的诊所里打着点滴。
　　“你怎么不醉死的啦！我看你是真不要命了。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招娣坐在床边看着我。
　　“云景拿命威胁他，你也这样做，你们这是要将他逼死。哎，我就不明白了，这个尹伊泽到底有什么好的，至于吗你们都。

　　“我没有，我没有。”
　　“你若没有你何苦糟蹋自己，你知道他其实一直都在暗中保护你，所以你才迷恋喝酒，你就是故意的让他难受，让他心疼，让他不离开你。”
　　“我没有，我没有……”说罢我哭了起来。
　　“我哪有什么资格，哪有什么资格让他痛苦呢？我什么都给不了他，我什么都给不了他，我就是一个残缺的女人。”
　　“好了，别这样了，小木。”
　　“你不总是说我命好吗？我们来换换，换换怎么样？”我又笑着说道。
　　“好了，你别疯疯癫癫的了，这世界上是不是就你一个人懂得感情，其他人都是臭狗屎，烂泥巴，是吧！

　　“那他呢？”
　　“走啦！你昨晚喝的酩酊大醉，是他把你背到诊所的。他一晚上都在这儿，你又是叫，又是哭，又是吐，折腾了大半夜，连医生都生气了。今天一早他就去杭州了，他父亲在哪儿的制衣厂好像又出现问题了，他要过去接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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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实话我看这小屁孩自打认识你后好像一直都很倒霉，我看他都快被你和云锦折磨的不成人形了，我都怀疑你们俩到底都爱不爱他。”

　　“他肯定对我很失望。”我悲伤的看着天花板说道。
　　“你俩前世一定是冤家。今生应该做兄妹，你看你俩真的很像，他走的时候也说‘她一定对我很失望’听的我都心酸。我知道他进退两难。现在就是上天送给我一份爱情，我也不要了，我真是怕。”
　　“也许这是最好的结局了。”

　　再次见到云锦是我从家里回来准备找工作的时候。她说她要出国了想要见我一面。

　　“你知道我们这个城市的人为什么不喜欢外来妹吗？”她看着我说道，这一次她没有笑。
　　“就是因为她们婚前婚后不一样，她们的目的性太强了。她们都太会装了。”
　　“我看不是我们外来妹的城府深，而是你们本地人喜欢以己度人罢了。”
　　“哼，随便你怎么说吧!不过我真是小看你了。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就觉得你单单纯纯，通通透透的，总是一副文静善良的样子，没想到简直是一肚子的男欢女爱。”
　　“彼此，彼此，你热情的表面下还不是一副毒蝎心肠，我不纯洁你好到哪儿去呢？”
　　“说的对，可是这一切难道不都是因你而起，拜你所赐。”
　　“因我而起，我有那么伟大吗？如果真是那样，你我就告诉你，我放手了，你有本事就让他留在你身边好了，我无怨无悔。”
　　“你……好，看我笑话。我告诉你，像你这种装腔作势的女人，你别看你被男人围着转可是你注定得不到幸福。”云锦狠狠的说着。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突然像是受了诅咒一样，只是惊恐的看着一脸得意之笑的云锦。
　　“你就那样恨我。”
　　“是的，就那样恨，你想象不到的恨。我有多爱他就有多恨你，除非有一天我不爱了，那我也许就不恨了。”
　　云锦孤身一人去了加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