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木命杜杜

15、伤流景

　　看见躺在病床上的夏晓堂，我心疼又难受，他的眼睛还是红肿的，额上包扎着厚厚的一层纱布。
　　他远远的看了我一眼，咧了咧嘴，只是那笑看起来很惨淡，让我心酸的想要哭。
　　我不知道该给他说什么。颜如玉在这儿，一切都像是多余的。

　　他摇了摇头，
　　“别动。”颜如玉轻轻的摁住了他。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
　　“晓堂，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颜如玉带着哭腔似的问道。
　　“你的额头上缝了六针。”
　　他看着颜如玉愣了片刻。

　　“昨天晚上我出去买烟，不小心被一辆车撞了。”他很随意的说道。
　　又恢复了以往开朗的性格。
　　“他妈的，可真倒霉，司机逃跑了，我还没站起来，就晕了。醒来就到了医院。谁送的我都不知道呢？”
　　他是真不知道谁送他到的医院，总之他醒来后，自己就呆在医院了。
　　“没事又抽什么烟，你不都戒了吗？”颜如玉不满的说道。
　　“男人嘛，抽个烟很正常的，是吧，周生。”
　　田周生笑了笑。

　　从医院回来已经中午了，还好昨日因为心情不好，提前给千玺告了假，实在是想要休息一个周末。但是还是一早上就被夜不归宿的招娣给叫醒了，才知道晓堂出了事。
　　“春困呀！”招娣一回到宿舍就赖在了床上。
　　“这事有蹊跷，这夏晓堂昨晚送你回来都那么晚了，他还出去买什么烟，并且校园就卖的有，我们楼下的小卖部就有，他怎么不在哪儿买，还非得出去，该不会是出去干了什么坏事被打了吧。”招娣一脸的幸灾乐祸。
　　“是非精！”我翻给她一个白眼。
　　“哎，我说的是实话，我家田周生怎么就不被人打。”
　　“那你是想让他被打，还是不被打呢？”我冷冷的说道。
　　“不是，你看夏晓堂，那豪放不羁的样儿，是个安分的主吗？指不定在哪儿争风吃醋被揍的，他不都被人家称作是少女杀手嘛。”
　　“你不刻薄一次不行吗？”我没好气的说道。
　　“我刻薄，我知道，人们都不喜欢听实话，可是我还是要说。我就是最近发现他看你的眼神都有点与从前不一样呢！你最好小心点。别一不留神成了什么红颜祸水的。那颜如玉我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惹的。”招娣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到。
　　我虽是没理她，但是我知道她说的对。

　　”还有你，现在怎么不扎马尾了。”她神色凝重的望着我。
　　我也一头雾水的看着她。
　　“你知道不，你那头发只要一放下来，就散发出一股妖狐劲了，是个男人不会不被迷的，还有你那个上挑的丹凤眼，一笑勾人魂魄呢？”招娣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与我何干？”
　　“忘恩负义呀，你个家伙。你应该好好的感谢你妈妈。你知道猪和熊猫有什么不同吗？”
　　“猪和熊猫？”
　　“同样是好吃懒做，可是待遇却完全不同呀！就因为一张脸，明白吗？我妈要把我生的漂亮点，我每天都给她烧高香呢？”她口无摭拦的说着。

　　“你知道颜值对于我们女孩来讲有多重要吗？那是青春浪漫的资本。你想想云锦要是长的跟个黑脸张飞那样，你说会怎样？”还没说完，招娣就笑得睡倒在床上。
　　“那就太爽了，哈哈哈。我想你也高兴吧！”她神秘兮兮的向我眨了眨眼。
　　我笑着叹了口气。

　　“你看她，不过就是有几个人送花嘛，你看她那一副骄傲样，我就是看不顺眼。要是她长的像张飞就好了，那时她就如我一样躲在墙角只剩羡慕了，连个说话的资格都没了。”
　　“你还没资格说话。你现在俨然一个皇太后模样，我充其量也不过是你的一个宫女罢了。” 我随口回她，那时我正在整理我昨天洗的衣服。

　　招娣听了这话兴奋的说道：“也倒是，你看电视剧里的正宫娘娘都没那些妃子漂亮，做夫人的也没有妾妩媚哦！这是不是就叫质量守恒定律呀！上帝给你关上一扇门就给你打开一扇窗，对吗？”她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我。
　　我发现招娣有时说话真是胡扯，可是扯来扯去我却还觉得总是挺有道理。

　　“虽然我不漂亮，可是真正的幸福最终也许会让我获得呦！”她得意的把两只手放在下巴上，学着新疆舞那样将头左右的晃动。

　　“你是真正的哲学家。”我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将衣服放进柜子里。
　　“好啦，少损我了，你的刻薄劲上来可比我厉害的多。”
　　“不过我想好了，也下定决心，我也要留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这次你一定监督我，我想剪的时候，你一定要制止我，知道吗？”
　　“你决心真的太多了。”

　　晚修时，云锦坐到我跟前神秘的说：“听说夏晓堂被人打了。”
　　我诧异的望着她。
　　“被人打得，颜如玉都调查清了。不过不知道是谁打的，为什么而打的，不过颜如玉说了，要是让她知道是谁出手那么重，她一定不会轻饶的。你知道吗？我们高中时她可是学校的大姐大，她上高一的时候就和学校的教导主任都干过架的。”
　　我心里倒真是一惊，脑海里瞬间闪过了他的身影。
　　我不禁看了一眼云锦。

　　“哎，我给你说件事，不过呢是先斩后奏，当然就算是你帮我一次吧！”她那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望着我。
　　“你说吧！”
　　“这个周末我和我妈妈逛街，在广场上接到一张传单，咱们清江市有一家杂志社，叫什么意苑杂志社，正在为它们旗下的一本《姐妹》杂志招募封面少女，我当即决定去参加，可是人家非得说一人报名不行，人家就要那种长的很像的俩姐妹，所以我就自作主张给你也报了，我觉得我俩其实挺像的。”
　　“我怕我不行。”我笑笑说道。
　　“我这人不太上相。”
　　“没事，玩玩嘛，不行就不行。你只用在他们通知我的时候，你和我一起去拍个照就好了。我找不到别人了，就当你帮我。”
　　我笑笑点了点头。

　　晚自习我本想准备一下清江文学社十五周年庆典的演讲词，那晚我们一起吃火锅的时候，夏晓堂说现在学校很多校刊的读者都想要认识这个署名木命杜杜的到底是何许人也！所以他想让我代表文学社在庆典上做个发言，并正式将我吸纳为文学社员，而且校方也是这个意思，想将我作为一个榜样，我便也没得推辞，因为夏晓堂说这是学校给我最大的荣誉。
　　稿纸虽是摊在桌子上，可我的心半点也静不下来。
　　我必须立刻找他们俩都问个清楚。

　　最后一个晚修铃响后的十分钟，我和尹伊泽已经站在了政法大楼的后院，也就是夏晓堂被打的地方。
　　“夏晓堂是不是你打的，或者是你找人打的。”我气冲冲的质问道。
　　他的嘴角扯过一丝戏谑。
　　“他说的。”
　　他用手抬起我的下巴，并且捏了捏。
　　“最近过得不错，好像还胖了点。”
　　随后他又抚摸了散落在我脸颊的头发。
　　“柔软，有光泽，被滋润的也很不错！这段时间比从前可漂亮了许多，学会打扮自己了。”他又抚着我耳垂上的耳钉说道。
　　我扭过头，甩开了他的手。
　　“流氓。”
　　“哈哈哈！”
　　他笑完后狠狠的用手钳住我的下巴，转过我的脸。
　　“你的报复心可真重。你这个喜欢背叛的女人。”他附在我耳际说道。
　　“我没有。”我一听他说这话我就发了狂，我现在忒敏感“背叛”两个字。

　　他眼睛里本是满满的像是要溢出来的恨，现在转瞬间又幻化成了一股子妖娆的戏谑。

　　我望着她，一个月都没见了，他还这么恨我，恼我。本来我想说他变态，可是我看见他的恨比我重，他的恼比我强。他的下巴明显有很多的黑胡茬，整个人都有点消瘦和憔悴，而且从他阴郁的眼神里我竟读到了一丝落寞与孤寂。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竟有了种满足感。

　　“你别这样看我。”他怒吼道。
　　“哦。”我低下了头。
　　不知怎的他越是气，我反而越没气了。

　　“你为什么要打他？你差点把他打成了脑震荡了，你知道吗？”
　　“怎么，你心疼了？轮不到你吧，人家有女朋友的。”
　　“我们只是朋友。”
　　“朋友，朋友就该那样搂搂抱抱的是吧，，你是不是跟每个男人都可以这样，因为他们都是你的朋友。”他咄咄逼人的说着，步步紧逼，直到我靠在了亭柱上。

　　我看见他和我之间不过拇指的距离，他的呼吸，他那凶狠又充满诱惑而妖娆的眼神，让我沉醉的战栗，头一偏将眼睛紧紧的闭上。我觉得他完全要失去理智了，或者是要掐死我又或者是想强吻我。
　　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在想什么。
　　久久的，没任何的动静，我这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你该不会是等我亲你吧！”
　　“神经病”我红着脸试图冲破挡在我前面的他。
　　没办法跟他讨说法了。

　　“为什么要引诱我，为什么又不爱我？”他看也没看我，我的左肩就被死死的摁住，像是钉在了柱子上。我看见他的脸缓缓的凑过来，我们都死死的看着对方，我的呼吸也开始便的急促。就在我们的鼻子都快要挨上的时候，他的脸突然一侧，嘴巴附在了我的耳垂上。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引诱我，为什么看电影的那晚要睡在我肩上。为什么我抱你去医院的时候，你紧紧的搂着我的脖子，偎在我的胸前。为什么学校礼堂那晚，我的手都放开了，而你不放，为什么你每次看我的眼神那么迷离，好像是在向我倾诉什么，为什么三十那晚你会给我打电话说你想我，为什么你还有和我一模一样的银指环。你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要来招惹我。为——什——么？”
　　最后一个为什么他说的特别的重。他紧握的拳头也随之挥了过来，我吓的重新又紧闭双眼。只听到重重的一击落在了我头顶的柱子上。
　　我只有羞愧的低下了头。
　　我没有引诱，也没有不爱，我只是有时寂寞，我只是还不知道，还没有坚定自己到底要什么罢了，又况且还有云锦……
　　我到底要怎样面对。
　　“我……”
　　这个字还没出口，他的食指已经堵住了我的嘴，做了一个嘘的口型给我。

　　“你听好了，张小木，你什么都不要说了，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的，从我见到的你第一眼开始命运就已经这样决定了，今生今世我不会让你离开我。”
　　说罢，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只留下我看着抖着双肩离去的他。那一刻我突然心生恐惧。
　　“今生今世不会让你离开我。”曾经高林就对我说过同样的话，这不会又是什么谶语吧。
　　“老天保佑，千万别是。”当时我就是这样向天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