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多棱镜》亦若无

5、浅浅的爱情故事

　　1.

　　一直想记录自己的故事，结果发现无从下笔，记忆中连片段都时模糊的，更别说人物抑或情节。

　　星座书上说，射手座是一个几乎与爱情无关的星座。我不知道书上说的是否正确，但我知道，当 严昊和蓝西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我没有眼泪，连伤心都似乎是没有的。于是为自己感到悲哀。我甚至不知道，我的悲哀是源于不曾用心爱过，还是不曾拥有过爱情。

　　——林浅浅日记

　　军训第6天的时候，浅浅实在无法忍受了。她就想不通，为什么这个举国闻名，四季暧昧的城市，夏天却是这么的张扬。连一阵风过，都能听到皮肤脆裂的噼啪声。

　　浅浅一面走，一面想，当初填志愿时，是否在发烧，不然怎么会头昏的“舍北求南”。正在心里痛心疾首地后悔，身后有人拍了拍肩膀，接着听到一个声音一本正经地问道，“这个时候在这儿干嘛？哪个连的。”浅浅几乎是本能地立刻转身，立正站定，然后抬头大声地冲着那人说道，“林浅浅，三连一排。报告长官，我从未有过6天不洗澡的记录，现在正准备取水房冲凉。”没等浅浅把那人打量清楚，就听到一阵窃笑，随后那人发话了，“晚上冲凉对身体不好，洗澡的问题，组织上会解决，今天先回去。”浅浅还没回过神来，那人已经转身离开。浅浅有些郁闷地看着那人离开的方向，他脚上深蓝色的耐克鞋和帽子边沿不甘寂寞的栗色长发在那个夜晚，浅浅记得格外清晰。

　　2.

　　那个下午的阳光很晃眼。我第一次喜欢留长发的男生。也或者，我喜欢的，只是球场上，头发和着汗水肆意飞扬的感觉。

　　——林浅浅日记

　　莫天明已经在女生楼前站了好久，那个等待的姿势，像一座刚揭幕的雕塑一样惹人注目。莫天明也不介意，依然站着，间或抬头看看三楼左边的窗户。莫天明正思忖着到底还要不要继续等林浅浅，就看见浅浅站在窗前冲着自己笑，跟着转身就不见了。在0.01柱香的时间里，林浅浅成功地出现在莫天明的面前，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拿着棒棒糖，一边舔着棒棒糖，一边笑。莫天明也跟着笑，然后刮了一下浅浅的鼻子，“得了丫头，手里的东西拿出来吧。”浅浅便将棒棒糖整个儿吞进口里，接着把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递给莫天明，“这已经是我能找到的，最好的药膏了。”莫天明接过东西，本想学着电视剧里煽情的说点什么，顺便乘机抱一下浅浅的，结果情绪还没酝酿好，就听到浅浅歇斯底里地尖叫“呀，我的糖掉哪儿去了！”

　　3.

　　生活总是充满巧合，就算没有化妆师，两个人也还是可以那么的像，连三步篮的姿势都一样。

　　近来看球时，总会想起严昊。于是开始每夜自省，何为迷恋，何为爱情？

　　未果。

　　佛曰：不可说。

　　——林浅浅日记

　　傍晚的球场，人声鼎沸。今天一赛，至关重要，虽说是友谊赛，但浅浅很看中——因为连长承诺，若男生的比赛赢了，就放半天假让女生去洗澡，另外，这是工学院和艺术系新生的第一次比赛——对每个人而言，都意味着荣誉的本质差别。所以，球场内外的气氛都紧张激烈。比分的每一次拉近，都让浅浅的心一阵发紧，离比赛结束还有30秒的时候，浅浅很紧张地盯着对方9号。浅浅知道，如果让那个擅长三步篮的男生在最后关头投进一球，那对方就会以一分的优势反败为胜。浅浅在心里抗争了很久，最后浅浅坚定地认定，“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于是，在9号男生投篮的瞬间，浅浅大方地贡献了自己的一只脚。

　　在工学院女生的一片叫骂声中，浅浅乐滋滋地端着盆，顶着毛巾昂首阔步地走进澡堂。

　　4.

　　很多故事里都说，原本那么爱过的人，以为一辈子都会记得的人，当再见到的时候，便会淡忘，永不再会念起。可为什么当我再次见过严昊之后，我发现，我还是会想念他。

　　——林浅浅日记

　　莫天明到现在都觉得，如果那天没见到琴房里的林浅浅，他一辈子都不会真切地知道什么叫做“行云流水”。

　　那天莫天明本来是要找浅浅兴师问罪的，结果，莫天明看见琴房里自我陶醉的林浅浅之后，莫天明就放弃了原本的计划。

　　那天浅浅弹的是肖邦的《夜曲》，莫天明在琴房门边倚着。午后的阳光和人一样昏昏欲睡，莫天明看着看着就恍惚起来，不知不觉就闭上了眼。等发现琴声停了，一睁眼，就看见浅浅眯起眼在打量自己。还没想好做什么表情，就看见浅浅吐了吐舌头，“那天我不是故意的，就冲着你那双耐克鞋，觉着挺眼熟，就把脚伸出去以示友好。”莫天明看着眼前撒谎滔滔不绝的浅浅，心里直纳闷，她怎么能这么没心没肺呢？当下便决定，舍生取义——拯救林浅浅。

　　5.

　　有人说，美丽是张通行证。于是我便想，如果不美丽，怎么办呢？于是便问莫天明，结果莫天明告诉我，像我这样就挺好了，我不需要什么通行证，只要等着他给我幸福。我听了便笑，却多少有些涩。以前也有人许诺过给我幸福来着，结果不也跟着一个有通行证的女人走了么。

　　——林浅浅日记

　　本来那天浅浅心情就不怎么好的。乐理课把浅浅的脑袋搅得跟一堆糨糊似的，于是，浅浅只带了德彪西就去了琴房。刚把琴盖擦拭完，就映出一个影子来，浅浅转身，看到蓝西站在那里——那个自己曾经推心置腹，在严昊眼中有通行证的人。

　　浅浅什么也不想说，只想收拾东西走人，可偏偏这时候，莫天明的一个学妹进了琴房。那个模样可人，娇小玲珑的女孩，在浅浅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给了浅浅一个响亮的耳光，“就猜到你是一妖精，不配莫天明对你那么好。”

　　浅浅不屑地笑着，“那又如何？”但脸上火辣辣的灼热让浅浅没来由的自责。

　　“真没想到，一来看望你就遇上这儿事，浅浅，看来你近来过的不如意呀。”

　　“又想来拿我的什么东西？看上的尽管拿，我不会介意的。”浅浅说完就收了东西走人。

　　“莫天明。”

　　“林浅浅，我就是不要看你幸福。”

　　浅浅怔了一怔，但没回身——莫天明站在她面前。

　　“浅浅，我要你告诉我，你和我在一起，是不是仅仅因为，我像你脑中的另一张脸？”

　　浅浅看着莫天明，嘲弄地笑着，直到莫天明离开，才隐忍的哭泣。

　　6.

　　有时，看着莫天明为给我买到我想要的东西而四处奔波，多少有些不忍，我就用那么无辜的表情，没心没肺地享受他对我的好，用面具小心翼翼地掩饰愧疚与不安。

　　我只求自保，不为其他。任工学院的女生怎样诋毁我。

　　——林浅浅日记

　　第二年五一时，林浅浅硬是拉着莫天明一起去了大理。上火车时，莫天明给浅浅买了一大堆梅子。浅浅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一边嘀咕，“何必这么破费呢。不过你也真笨，你不知道大理的赵记梅子有名的好吃么？”莫天明当下晕厥——他上辈子到底都欠浅浅什么了，这辈子要受这份罪，但莫天明只是笑着摸了摸浅浅的头说，“丫头，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我在等你长大，知道么？”浅浅一偏头，“干嘛挑这时候演言情剧。不过，莫天明我问你，你很在乎女人的通行证吗？”莫天明愣了愣，随后狠狠地刮了浅浅的鼻子，“小丫头，以后不许连名带姓的叫我。”

　　7.

　　为什么事情总是到无法挽回的时候，我才幡然醒悟？已经狠多天没看见他了。在我准备对他好一点的时候，他离开了。

　　有些遗憾，却也无可奈何。但我真的很期待一个有他的圣诞节。

　　——林浅浅日记

　　今年的圣诞，这里破天荒地下了雪。仿佛在预示什么。学校的化妆舞会热闹非凡，浅浅只是静静地在一旁坐着，祈祷这场突如其来的雪能一并带来好运。

　　午夜，钟声敲响的时候，全场的人开始互送礼物。浅浅一向不习惯人情世故，正准备起身走人却被一个圣诞老人拉住。浅浅故作惊恐地看着他问，“你干嘛不去爬烟囱，却要在这里拉住我？”

　　只听那人很无奈的低语，“my god ！怎么还是这样！老是破坏气氛。”浅浅正在辨别那人的声音，就看见莫天明从圣诞老人身体里走出来，看着浅浅，“林浅浅同学，在我说完话之前，你有权发言，但我希望你保持沉默。”然后莫天明深吸一口气，温情脉脉地看着浅浅说道，“宝贝，介于你没有通行证，我决定，亲自带着你，在幸福的路上一直走下去。”

　　烟花在夜空盛放，我醉倒在十二点的钟声里。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