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别忘记》魇晴

13、CHAPTER 12 大计划926（2）

　　张慧敏过得很郁闷。
　　今天汪洋回来上课了，一点没有悔改的样子，在她身后恶狠狠地骂她“巫女”。她不知为什么，一点提不起同他斗嘴的精神，只是反常地做开了数学题，想把自己埋进题海，深深地埋进去，不用出来了。
　　今天上课被语文老师批评了。那个恶俗的小老头骂她：“怎么今天表情这么空灵？就好像处女似的。”若要在平时张慧敏肯定会接话说“我本来就是处女，你什么意思，没见过走神的啊”不过今天她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她只是在很小的本子上写：花谢了/草黄了/你还在那里等我吗？/我们在春天做过的约定。写完了自己都吓了一跳，暗骂是不是今天雌性荷尔蒙分泌多了，还不如留着写作文的时候再用。
　　今天放学看见那个叫“Orra”的天使了，她来接李成，然后向自己招招手，说：“Hello！张慧敏！”她跟在李成身后，给李成整理一下不整的领口，自己不知为何醋海翻腾。
　　今天回家见到了一地二锅头的瓶子，还有那个不知所措上窜下跳的Marya。
　　Marya擦了擦一头的汗 ：“敏敏你回来了！我……该死，应该说恭喜你的愿望达成了，还是看起来事情很糟糕？”
　　张慧敏漠无表情，只是去扶趴在地上大哭的爸爸。她不是第一次见爸爸这样喝酒，每次喝完了，她爸爸都会趴在地上大哭。他是个要强的男人，只有在喝醉了荤荤噩俄的时候才会哭，哭完便睡，醒来后，她与他都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张慧敏试图用她瘦小的身躯去拉她爸爸。但仅是向上扯起一点，两人都沉重跌下。
　　醉了的张父一把把女儿拥进怀里。

　　为了寻找爱人的坟墓
　　天涯海角我都走遍
　　但我只有伤心地哭泣
　　“我亲爱的你在哪里？”
　　丛林中间有一株蔷薇
　　朝霞般地放光辉
　　我激动地问那蔷薇
　　“我的爱人可是你？”
　　……

　　张父开始断断续续地唱歌，扯起嗓子唱。张慧敏的泪“唰”地一下子就落下来了。那首歌，从她一点一点开始长大懂事就一直在听，是难产去世的妈妈最爱的歌。
　　于是她也轻唱：“……夜莺站在树枝上歌唱/夜莺夜莺我问你/你这唱得动人的小鸟儿/‘我期望的人可是你？’”
　　张父猛地睁大了醉眼：“麦子，是你？……是你回来了？”
　　张慧敏只是哭得更凶了：“不是，麦子回不来了，永远都回不来了……”
　　“对了，麦子回不来了，你是敏敏，我和麦子的敏敏……”张父的醉眼似乎也噙着泪，含糊地嘀咕着，倒在张慧敏的肩头。
　　Marya动了动打起鼾的张父，又望向还在哭泣的张慧敏，不知所措，只得轻唤：“敏敏？”
　　张慧敏把面藏在膝间：“麦子是我妈妈……”

　　Marya，你肯定想不到，爸爸他，是很我的吧！是我的出生夺走了妈妈的生命。
　　但他不敢恨我，因为妈妈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好好照顾我们的女儿，让她快快乐乐地成长。
　　我怎么能快乐地成长呢？背负着爸爸加在我身上交织着爱与恨的感情，背负着欠下妈妈的血债。我只能努力地去做得最好，努力地去爱我的爸爸，努力装出一幅没心没肺的小太妹的样子。
　　可是，我什么也没能改变。没有得到快乐，没有让爸爸幸福，没有保证好自己总是最优秀的那一个。
　　为了寻找爱人的坟墓
　　天涯海角我都走遍
　　但我只有伤心地哭泣
　　“我亲爱的你在哪里？”

　　少女忧伤的浅唱静静弥漫开整个屋子。嘀嗒，嘀嗒，除了墙上的挂钟还在一刻不停地前进，世界都仿佛静止了。直到清晨第一缕阳光刺穿玻璃窗，一夜未曾合眼的少女闭起眼睛，留下最后一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