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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三十九章 ...


  •   浮鸢他们在现世遇到名叫若子的整,是将近傍晚的事了。

      她跟了他们几条街。

      于是弄得市丸实在好奇到不行,心想他在怎么还有人敢接近就干脆转身往回走,把她拎了出来。

      结果这孩子是因为浮鸢才玩跟踪的。

      “等旁边那个看上去会吃人的哥哥走了就马上出来。”
      若子如是说。

      “上次我在浦原商店看到过浮鸢姐姐。”

      “那个戴帽子的叔叔说姐姐手上的玄夜可以把灵魂送至想至之地。”

      “所以若子一直都在等着,想要再遇见浮鸢姐姐。”

      “若子在这里找了很久,都找不到哥哥,说明哥哥一定已经不在这里了。”

      “若子想要找到哥哥,想要见到哥哥。”

      面对这个看起来也就五、六岁大的孩子,浮鸢与市丸面面相觑。

      “我可以……”

      “不行~”

      “偷偷进去,保证不被他们发现?”

      “不行~”

      “……”

      “让奸商大人把刀送出来吧。”

      自从黑崎一行前往虚圈,浦原商店就开始门庭冷落。方才吉良伊鹤同松本乱菊来向日番谷汇报时,浦原喜助也在场。他乐呵呵地摇着桧扇听完,便从榻上起身,钻出了和屋。

      随后日番谷也跟了去,屋里就只剩下松本和吉良两人。

      “……”

      “……”

      “伊鹤,”结果还是松本先开的口,“谢谢你赶过来。”

      “没、没什么。”吉良躲开松本的目光,红了脸,又突然掉转话头问道,“刚才……浮鸢究竟算怎么回事?你都已经——”

      “刚才如果不是浮鸢,我可能真会下手。”她异常平静,一字一句,又深藏着听天由命般的无奈,“她表面上是救了市丸,事实上却是替我解了围啊。”

      “你是说……”

      “假如与他相逢,我决不会手下留情。但斩杀了他之后的我会有怎样的心情呢……我认为浮鸢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蓝染他们所犯下的过错,说不定,正是她知道一些我们所不知道的事,才会单独行动。说不定……她想要亲自去做些什么。”

      松本一口气讲完,便不再说话。她静静躺下,把头枕在吉良腿上,面对牖外,锁了眉头,刚想合眼休息,却又猛然一下坐直了身子看向吉良。他同她一样皱起了眉,一副谨慎认真的姿态,像是帮助松本乱菊确认似的,点头说道:

      “没错,是市丸银。”

      铺天盖地邪魅的灵压笼罩在浦原商店四周,他似乎很喜欢以这种方式昭示着自己的到来。

      “我当是谁呢,多日不见,市丸队长可好?”浦原喜助衣襟微敞,摇着小扇闲散地斜倚着店门招呼。

      “前局长大人太客气了~”市丸收起灵压,摆出一脸官方表情,笑中带着神秘,“我不过是来借玄夜一用。”

      店长只笑不答,目光落在了市丸身旁久未发话的浮鸢,和她身后小女孩模样的整的身上。

      “浦原先生一定也很感兴趣吧,玄夜至今没有确认的那种能力。”

      说话的是浮鸢。她迎上了浦原的目光,接着,两人相视一笑。

      “有劳先生把玄夜送出来了。”

      浮鸢欠身行礼,浦原便转入店内,市丸银拉过浮鸢吻上她的发,而后向店里款款一笑。

      是松本与吉良。

      “哦呀~我可爱的副官怎么也在这里呢~难得小鸢还让你们快走的说~”

      不错,市丸银心里明白,浮鸢除了知道自己不会真对乱菊动手,还知道他没有理由放过前来支援的吉良,只不过现在情况有些微妙,他也就懒得做些毫无意义的事了。

      若是从前,吉良见到市丸时早就一声“队长”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而现在,他正直地立在那边,竟有了种严阵以待的硬朗作派,确实像极了一只鹤,温柔少言,却能稳稳支起一只脚而屹立不倒。他同乱菊一样,对于是非正义,有着自己的坚持。

      吉良伊鹤,你果然是个懦弱又很有傲骨的男人。

      市丸嘴角不着痕迹地勾起笑意,他转头看向浮鸢,但见她此时正浮着浅笑,淡看乱菊。

      不得不承认,在第一次见到浮鸢时,市丸就觉得这个人有一种纯粹到甚至令他无处下手的简单,她目光中的澄澈与深邃,像是就那样轻轻抬头看你一眼,便能将你整个人都射进心里。那天他逆着光语带调笑,而她眼中闪过一瞬惊讶后竟是完全安然地全盘接受。她的经历,她的教养,她的生平,他不可尽知,而她那张宛如和风,清朗温和的侧脸,却真切地烙在了他的眼里、脑里、记忆里。

      乱菊只关注着浮鸢,眼中是有波澜起伏的。然,浮鸢只一记安慰的笑,她便只得放弃,在心中徒留一声无人听闻的伤叹。

      正当市丸揣测着两位女性死神眉目交流的内容时,浦原喜助踩着木屐,手持玄夜,摆出一副当家样子再次闪亮登场。

      “浮鸢小姐,接好咯~”

      浮鸢抬手一把接过玄夜,刀与鞘发出轻微的磨擦声。

      “若子,”她将整带到店门前空地的中央,蹲下,抚上她的脸颊,“准备好了吗?”

      “……嗯。”

      她和颜微笑,摸了摸孩子的脑袋,起身,拔刀,口中呢喃,“玄夜。”

      浑厚的灵压一泻而出,玄夜漆黑的刀身上由于浮鸢灵压的施加像是被裹上了一层轻薄白纱,独具灵性与莫测的美感。她伸手护住若子,右手一个反握,将刀柄首端对准若子的眉心就是一下轻击。

      风静,云止,浮鸢收起斩魄刀,敛了灵压,和所有人一样目不转睛地期待着某种变化。

      若子的身形逐渐模糊,因果之锁处却出现了一个越来越大的光点,冰蓝,耀眼。它直到长成和若子胸前因果之锁的锁头一般大的光团才停止,此时夜幕下已不见若子的身影,光团不断颤动着,刹那间,毫无预兆地破裂,从中钻出只蝴蝶!它身上的冰蓝有能冻伤天地的寒冷之感,只那么几秒的停留,在众人还未回神看清细节之时,它就已奋力振翅,向上盘旋,然后渐行渐远,消失不见。

      “就这样?”赶来看热闹的甚太满脸不屑,“这种事不是应该更壮观一点,厉害一点的嘛?”

      “阿啦~我本来也以为会更加势不可挡,波澜壮阔一点的呢,结果只是把地狱蝶变成了蓝蝴蝶么。”浦原拿扇掩嘴说道,似乎真是觉得失望。

      “嘛~~既然事情做完,小鸢,该把刀交还店长大人保管了吧?”市丸的心思貌似全不在话题上,他自顾自开口要求道。

      “浦原先生,”浮鸢是早就料到,所以非常爽快地把玄夜递给浦原喜助,“麻烦了。”

      “哪里哪里~等大战的时候,小姐可不要忘了来取刀哟。”

      “一定。”

      市丸已在另一头准备好回虚夜宫的结界等着她,浦原喜助一直目送两人离开,才转过身心满意足地笑道:“各位,该开饭了吧?”

      ………………
      ………………

      虚夜宫,某处长廊。

      市丸银一个人笑得暧昧不明。

      这种笑从两分钟前浮鸢让他过会儿到西殿外的沙漠里去找她开始,持续到现在。

      他走得不急不缓,一路上设想过各种可能。

      小鸢果然聪明,白天才说过圣诞夜,她就忙着准备礼物去了~

      他走出宫殿,踏在沙尘上,只走了不消多时,就被眼前的景象震在了原地,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漫天如萤火虫般闪烁的莹绿,在夜空沉浮、飞舞,落在石英树的枝头犹如翡翠,温凉,赏心悦目。在寂静的虚圈大地上,他的眼中此时只存在这样一个人,一袭天青色的宽袖舞衣显出她不若平日的柔美,用白玉发簪梳得松紧有致的发髻,微风拂过,带动了她耳畔的碎发,她如水般温柔的眉眼那样凝望着自己,带着若隐若现的笑,等候在月空之下,融入于这一幅梦幻图中,真假难辨。

      “我欠你一场歌舞。”

      她理所应当地说道,向旁使了个眼色,他才发现,不远处的某棵石英树下,坐着汪达怀斯。

      那孩子接了指令,于是,开口哼唱,字字句句全都是“啊啊”的单音,但连成调来竟是如高山流水般的干净精彩!那人声的曲调悠扬开来,她一个甩袖,迎风飞舞,身姿绝色。

      合着拍子,她在颗颗莹绿之间轻舞曼妙,眼神专注于指尖,指尖引着身体,旋转,跃舞,回眸,淡然一笑,向流泻千里的长卷,是种教人叹为观止到一发不可收拾地步的倾国倾城!

      汪达怀斯的声音从整个西殿上空铺散开来,在这空旷的地域里,轻而易举地传入了另一个男人耳里。

      王者放下手中书本,起身走到窗边,驻足倾听。

      他自是清楚,从汪达怀斯口中吟出的曲调,究竟为何。

      这本是池夕风月场上最盛行的情调,乐师鼓瑟,舞姬便翩然起舞,在清雅而哀伤的曲调中,舞出行云流水般的妩媚与妖娆。

      因此,他眼中有了难以言喻的深沉。

      舞姬毕竟是取悦男人的、难登大雅的低贱生活,堂堂神官又怎会不顾身份,去学些讨男人欢心的舞步?必是那狼子野心的叛臣,为了一己□□,拿什么东西来威胁浮鸢去学这等的天旋地转,好将她百般羞辱,以此品味玩弄他人自尊于鼓掌之上的变态快感。

      蓝染惣右介站在窗前,远处汪达怀斯稚嫩的哼唱仍悠悠流转于天地之间,无时不刻地敲击着王者的心房。他转过身,整个人靠在窗框上,缓缓合起那双莫测的眼。从他一贯不形于色的脸上,大概任谁都不能体会此时此刻,他的自责,和于心不忍。

      [再次起舞的你的心情,有谁能懂得……鸢儿。]

      市丸银曾无数次的想像浮鸢跳舞的样子,只是他万万不曾想到,她竟可以美得这般勾魂摄魄。

      他只觉得心底有什么在颤抖,就向天空被她的舞步所打散的莹绿一样,乱了套。

      纵使舞姿再美,他也无心观看,他脑中只意识到两件事:这等娴熟的舞步并非一蹴而就,他不能忍受从她的惊艳中看到对往日的苦忍,以及,他们终将穷途末路的现实。

      他瞬步过去,一把将舞到中途的浮鸢揉进怀里。

      “怎么了?”她一时还未反应过来,“你不喜欢?”

      “我很喜欢哟……小鸢,只是……”他贴着她的耳,尽力调整语调,“只是这曲子太悲凉罢了。”

      “是么?”她有些了然,但并未多言。

      “虽然悲凉,却非常动听的说。”他因为破坏了礼物而下意识地抚慰,“是池夕的曲子吗?”

      “嗯。”

      “叫什么名字?”

      “……三千调。”

      “真是个奇怪的名字呢。”

      “大概吧。”

      浮鸢浅浅的笑了,心想我又怎会不知道你的心思呢,只是我们都无可奈何,只是我们,都无计可施罢了。

      “银。”

      “怎么?”

      “……没什么。”

      她被他拥着,看了眼漫天不真实的梦幻,然后垂下眼帘。

      三千调。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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