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卷烟烟

35、第三十三章

　　如果要说入冬以来，虚夜宫里有什么新闻，恐怕就是东殿的破面大营里多出了个常客吧。

　　尽管绝大多数破面对她的态度依旧可以用嗤之以鼻来形容，浮鸢仍结识了个把好友。葛力姆乔虽然还是傲慢到目中无人，可与浮鸢约好的斩术训练哪怕爽约也会提前跑去通知她；乌尔奇奥拉虽然还是冰着一张脸，可几次在西殿的大露台遇见，竟然也就接过了她递来的茶，品饮起来。

　　而十刃中最与浮鸢一拍即合、相谈甚欢的，莫过于史塔克了。两人初识的情景，还要从这个几乎能够认定有萝莉少女控倾向的大叔，某次被莉莉妮特用过激手法拖着路过训练场时撞见了独自一人的浮鸢，那张仅存于一瞬的失神特写说起。

　　［史塔克仰面躺在地上，别过脸来就见到了默不作声坐在训练场中央地板上的浮鸢，而浮鸢也因为察觉到破面的气息，转过脸来，见到了史塔克，以及正抓着史塔克要害的从属官，莉莉妮特。

　　“是叫浮鸢吧？不如到我寝宫喝一杯怎样？喝茶。”

　　浮鸢一边暗自惊讶于史塔克被人死命捏着‘那里’还能够气定神闲说话的忍耐力，一边起身说着‘打扰了’之类的应承话后，便随之而去。］

　　一如今天，浮鸢训练结束去找史塔克聊天。

　　“难得浮鸢亲自带了好茶来，今天可要尽兴而归。”

　　“你客气了。”

　　“嘛嘛，别这么说嘛，浮鸢在虚夜宫过得也很辛苦不是吗，”这个性格冷淡温和的大叔浅笑，“无能为力的事总是很多呢。”

　　“没关系，因为我会尝试。”浮鸢莞尔，“也许这样，事情会向好的一方转变。”

　　“哦？”大叔端起茶杯，合眼细细品味一口，貌似漫不经心道，“听这话，是想要的资料到手了吧。”

　　“还没有，只是，最近对某些事情，觉得越发确定罢了。”

　　史塔克并未急于回应，而是将正在优雅品茶的浮鸢上下打量一番，才开口说了一句似乎不着边际的称赞话：“新和服很称你。”

　　这件水青色和服以及里面的衬衣，不用问，自然是市丸银拿来的。安宁的水青色衬着浮鸢垂若悬针、顺若绢丝的墨色，便有了一种仿如纵情山水而不知还的博大与坦然。

　　“说起来，你和我们‘市丸大人’的事，在东殿已传得沸沸扬扬了呢。”

　　“你还是依旧不喜欢他啊。”

　　“嘛，作为敌人，如果市丸银能够改变浮鸢你的心意我当然高兴，但作为茶友，对于因为对方是市丸银而让你觉得辛苦这件事，我是怎样都高兴不起来的。”

　　面对大叔看似随意的神情，浮鸢一愣，随即轻笑道，“呵呵，史塔克果然是个温柔的人。”

　　“温柔也好，蛮横也罢，浮鸢，虽然这话本不该问，但是……”

　　“请问吧。”

　　“……那次之后，还和他有过进展吗？”

　　……她安静的端起茶杯，饮了一口，再轻轻将茶杯扣回茶碟，一切神情在不露声色中化作唇角微妙的笑意，简言答道：

　　“浅尝即止而已。”

　　史塔克看着她，试图看穿她的想法，却终究只能触到她眉宇。

　　“史塔克史塔克史塔克～～！！蓝～染～大～人～找～！”
　　是莉莉妮特的声音。

　　“嘛，我过去了，谢谢你的茶。浮鸢，回去路上小心。”

　　“好。”

　　其实是不该的，和才认识一个月的敌方朋友聊这些。
　　只是……

　　“哟，小姐。”

　　猛然回神，眼前破面携着一身似曾相识的贵族气息，衣着整洁，毫不介意地任由镜片后的精巧算计之念显露出来，极为客气地笑着。

　　“萨尔阿波罗……古兰兹。”

　　……………………

　　另一方面，市丸银从正殿出来，准备回去找浮鸢的时候恰好被东仙要叫住。

　　“还有什么问题么，总括官大人？”他两手交叉置于袖中，一脸的笑眯眯。

　　“有兴趣，来我寝宫看看吗。”

　　“那个啊～难得大人盛情邀请，不过怕是我不受您家小汪欢迎呢～”

　　“这么说来，你不想知道那位浮鸢小姐的近况……吗。”

　　“哦？那就有劳总括官大人带路了～”

　　好了，让我们省去当中一系列两人的场面话，以及汪达怀斯一贯的“嗯嗯啊啊”，直奔主题。

　　场景一：浮鸢在道场抱住了葛力姆乔。
　　场景二：浮鸢在道场和葛力姆乔斗得很凶。
　　场景三：浮鸢替被她所伤的葛力姆乔抱扎。
　　场景四：浮鸢在露台和乌尔奇奥拉喝茶聊天。
　　场景五：浮鸢替乌尔奇奥拉整了整衣领。
　　场景六：浮鸢和史塔克一起走过长长的走廊。
　　场景七：浮鸢亲了亲莉莉妮特的脸颊。
　　场景八：…………
　　场景…………
　　…………
　　……
　　…

　　“呀嘞呀嘞，总括官大人的监视屏连小鸢笑得这么开心的脸都看得很清楚呢。”

　　“市丸队长，我劝你在看屏幕的时候不要分心。”

　　闻言，市丸银沉色盯着屏幕。

　　场景Ｎ：浮鸢被绑在了一个貌似十字架的刑具上。
　　随即画面角落逐渐走出一人——萨尔阿波罗。

　　“抱歉忘记提醒你了，”东仙要用他那沉闷的声音说道，“现在开始的，全部都是同步画……嗯，已经走了吗。”总括官走到坐在门口的汪达怀斯身边，疼爱地揉了揉他的头发，露出一记轻笑。

　　顶着杀气冲天的灵压，等市丸银赶到八刃专属研究室门外时，眼里的嗜血红兽早已怒吼不下千万次。

　　“无论怎样，我都不想他来救我。”

　　门内浮鸢的话语清晰传出，市丸银正要开门的手刹然一震，停滞不前。

　　“哦？浮鸢小姐想让我评价你很有骨气吗？”
　　是八刃调笑的声音。

　　“没什么，只是偶尔也想靠自己的力量，仅此而已。”

　　“啊，也对也对，凭浮鸢小姐的能力，要从我这儿出去又有何难。”

　　八刃以一种极为嘲讽的口吻轻描淡写道，然后，神情满意地打量着被束缚在特制刑具上的浮鸢，右手的剑，便不由一声一声在地面划出噪音。

　　依现在情况，浮鸢虽然被擒，样子落魄了些，神色却与平常无异，一汪幽澈的墨色凝炼泰然，映出古兰兹凌厉的粉发。

　　“那么，八刃先生把我绑在这儿，究竟打算干什么呢？”浮鸢清冽的声音从门内传出，附耳门外的市丸银才算松了口气。

　　不错，以小鸢的能力，要从里面脱身根本不难，但这件事情本身，就透着古怪。先不说萨尔阿波罗是用什么方法擒住的小鸢，单就这样被人擒住，难道小鸢有自己的打算么……

　　市丸银大脑飞快转动着，完全没有在意自己正作为一个典型的窃听者，弯腰曲背、如同壁虎一般趴在门上的姿势有多……嗯……有损形象。

　　八刃的这处研究室通过特殊装置，做到了将室内外的灵压隔离，原本是以防他人知道屋内的运作情况。此刻正好，对于门外的市丸银来说，由于感知不到浮鸢的灵压，他只得通过偶尔传出的只言片语来进行判断。

　　相对而言，室内的古兰兹也同样不知道，门外还站着个市丸银。

　　“浮鸢小姐知道吗，现世有一种叫做击剑的运动。”古兰兹举起手中的剑亮了亮，悠悠说道，“你瞧，这是我从现世带来的剑呢。虽然普通，但柔韧度很高哦。所以啊，我就一直想知道，这样的剑用来伤人，到底会不会痛呢，会有多痛呢……”

　　“八刃先生想在我身上试验看看？”

　　“正是如此。”古兰兹看着无法动弹的浮鸢，架起了伪善笑容，“想要测试一下它有没有进行改良的价值，既然浮鸢小姐恰好有空，那就……麻烦了。”

　　他字字客气，句句有礼，却在浮鸢尚未防备时敛容提剑刺去，剑尖直直触到了浮鸢的肩胛骨。

　　“……”她吃痛地紧咬牙关，不言片语。

　　八刃眼看浮鸢右肩的水青被鲜血染成黑褐，嘴角禁不住上扬，仿如阴谋得逞般邪佞笑道:

　　“啊，对了，我听说刮骨是很痛的呢，要不我们也顺便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