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教师董小姐的观察日记》澹台晴

6、公馆遇袭

　　一九三六年***************X月X日***************天气晴

　　贵军门因为打击军火贩子得罪了帮派，这些人冒充工部局修水管的工人进入贵家公馆打算刺杀贵军门，偏偏那天家里只剩贵军门和妞妞小姐。

　　不过贵军门可不是吃素的，虽然我没有亲眼见识他战斗的英姿，但后来听士兵们讨论，两个身上中枪身亡，一个脸上中枪身亡，一个头被砸穿了，两个被拳打死的，还有一个从妞妞小姐房间的窗户上中了一枪掉下去摔死的，而贵家公馆无一人伤亡，妞妞小姐毫发无损都没受到惊吓，贵军门就擦破了点皮，真是幸运至极了。

　　贵军门护着妞妞小姐以狂风扫落叶之势消灭了刺客，然而打电话跟林先生汇报情况的时候却被臭骂了一顿，因为枪战损坏了家里不少家具灯具墙面，估计需要一大笔钱好好修理一下房子，连妞妞小姐都知道林先生会骂贵军门败家。

　　林先生平时看着和风细雨，然而真发起火来连贵军门都不敢惹他，站岗的士兵们因为贪图冒充工人的刺客送的加料可乐被麻翻了，林先生就买了几十箱可乐倒进桶里让他们一人一桶喝掉惩罚他们。

　　可乐是价格昂贵舶来品，普通汽水一瓶两角，瓶装鲜橘水一瓶两角五分，可口可乐一瓶三角，而且还只有少数店才有得卖，外面的普通茶馆一壶茶只需三分到五分，最多卖一角，街边的大碗茶只用一个子儿，这些穷孩子出身的士兵眼馋可乐很正常。

　　不过他们失职造成公馆遇袭，如果贵军门有任何损失，恐怕上海滩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林先生惩罚他们也是情理之中。

　　汽水这个东西虽然好喝但胀肚子，一口口喝倒好，一瓶灌下去那是要被打嗝烦死的，整桶灌下去真不知道会有多痛苦，估计这辈子都不再想喝可乐。

　　这个场景我也没有亲眼见到，是妞妞小姐后来告诉我的，她还小心叮嘱我，以后千万不要惹林先生生气，就连贵军门都害怕他，这个家是林先生说了算。（PS：妞妞小姐的观察力很敏锐，事实证明她是正确的(￣▽￣)"）

　　我还听妞妞小姐说，从兵站赶回来的林先生忍着气给他们做了饭吃，但是一边吃一边被骂，虽然林先生骂的是贵军门不是妞妞小姐，可是她看到眼睛瞪得溜圆吹胡子瞪眼的林先生还是很害怕。

　　拿枪打刺客眼睛都不眨的贵军门被林先生骂的都不敢回话，后来被林先生发现偷偷在楼上地板藏了把枪，贵军门吓得只敢缩脖子陪笑，妞妞小姐觉得林先生比那些刺客都厉害，她以后一定要听林先生的话。

　　贵公馆枪击结束的时候，慈善晚宴也刚刚结束，文四益的消息很灵通，他得知消息之后立刻就找到了我，他跟闵经理一唱一和，说是他们准备给校董会和所有老师的从凯司令订制的精美糕点剩下了七八盒不好处理，正好看到我就想把这些糕点送给我。

　　我觉得他们的东西不好拿，所以就借口推辞，说妞妞小姐吃不了那么多，而且我也不知道妞妞小姐的口味，结果他们很会强人所难，居然委婉地逼我打电话回家问妞妞小姐的口味。

　　他们通过这个方式来确认贵公馆遇袭的结果，比起事后找人打听要方便迅速得多，真不愧是老江湖。

　　我一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小小家庭教师哪里是他们的对手，被他们赶鸭子上架领到大厅往贵公馆打了电话，电话还是妞妞小姐接的，文四益和闵经理在旁边听到了我们的对话，知道了贵公馆平安，忍不住露出了狡猾又欣慰的笑容。

　　这件事情对我和妞妞小姐没什么影响，但是对贵军门和林先生影响挺大，当天晚上林先生跟贵军门在书房商量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林先生顶着大大的黑眼圈一脸疲惫地从书房出来，贵军门倒是神清气爽，看来贵军门又借机压榨林先生了，贵家的薪水还真不好赚。

　　贵军门倒是很体贴林先生，也不让林先生做早饭，派了士兵去外面买了生煎、蟹壳黄和豆腐脑，午饭当然也不能让林先生做，贵军门打电话从锦江菜馆订了菜到时送到贵公馆，士兵们接收送到餐厅就好。

　　晚上贵军门和林先生在国际饭店宴请贵宾，林先生已经给国际饭店打好招呼送餐到贵公馆，我和妞妞小姐虽然不去参加，可是美食还是少不了我们的。

　　当晚的晚宴应该非常愉快，贵军门和林先生回来的时候谈笑风生，两人身上都有些酒气，看来贵公馆遇袭的事情解决得很顺利。

　　那天晚上他们两个人又在书房里开香槟庆祝了一下，结果开心过头又睡在了书房里，第二天一早我又看到衣衫不整的林先生跟贵军门一前一后从书房出来。

　　林先生被我两次看到他这么狼狈的样子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跟我打招呼往楼上自己的房间跑去换衣服，林先生的皮肤特别白，白得有些透明，所以有点什么都一览无余，即便是匆匆而过我也一眼就看到他脖子胸口有些星星点点的红斑，大概是酒精过敏。

　　有些人对酒精代谢不好，稍微喝点就脸红脖子粗，林先生大概也是这样，等有时间我会告诉他，这样的体质应该避免摄入过多酒精，对身体健康不好。

　　贵军门比林先生的脸皮厚了一倍，他一点都没感觉到不好意思，还微笑着跟我打招呼，我也只能跟他点点头。

　　看来早饭我和妞妞小姐又要吃外卖了，午餐也肯定要从饭店订餐，上海的大饭店我和妞妞小姐都快在家吃个遍了。

　　等中午看了报纸，我才知道贵军门和林先生昨晚办了大事，他们联合上海警备司令部侦缉处二科科长资历安破获了上海黑市军火商的案子，贵公馆遇袭是他们设好的圈套，这新闻轰动了整个上海滩，所有的报纸都争相报道，贵军门和林先生夹着资科长的照片都印在头版头条。

　　怪不得他们两个昨夜在书房喝了个通宵达旦，今天我看士兵收拾书房的时候，光酒瓶子就好几个，难怪林先生都酒精过敏了。

　　当大官真的不容易，开心时饮酒不开心时也要喝闷酒，这两天贵军门不知道又遇到了什么烦心事，晚上总拉着林先生在书房喝闷酒，喝得醉醺醺还要林先生扶着进卧室整夜照顾他。

　　林先生也真的不容易，虽说掌握了贵家的经济大权，但薪水只领一份，老听见他跟贵军门嚷嚷加工资，贵军门总用家里的钱都是你管，老爷寄来的钱也归你管，你还缺钱来应付过去。

　　贵军门真是强词夺理蛮不讲理，银行经理管着整个银行的金库，但那些钱不是他的，他只是管理人，林先生管着贵家的财政，可是贵家的钱又不是他的，凭什么不给人家加工资(￢︿̫̿￢☆)

　　林先生一个人干了好几个人的活，不光要照顾贵军门的日常生活起居，还要照顾贵家几口人的饮食，同时还要忙着贵军门的工作。

　　因为忙着照顾贵军门，人家牺牲了自己所有的业余时间，常常还要睡在贵军门房里照顾他，连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至今还是单身汉，容易嘛。

　　来贵家这么多天，我就没见林先生有过任何私人生活，也没见他放过自己假，任何时候都陪在贵军门身边，简直是模范员工行业典范。

　　我那天看报纸看到有部不错的电影，想带妞妞小姐去看，结果贵军门说要一起，最后变成了四个人一起看戏。

　　明明是周末休息时间，因为贵军门一句话，林先生还得陪着我们一起看电影，明明他可以放松一下，结识有好感的女孩子一起看戏，却牺牲了自己有可能遇到未来另一半的机会，贵军门真是霸权主义。

　　看完戏一起吃饭，林先生忙前忙后，我看着都觉得可怜，忍不住思索有没有认识的校友学妹可以介绍给林先生，他这样下去可能根本没有时间认识女孩子，贵军门也粗心大意不给人家相亲，这样好的男人可不能一辈子打光棍。

　　（PS：等我认识老江之后，我才知道自己是白操心，人家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纯属咸吃萝卜淡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