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北漂》狐小畔

7、07

　　我这次参加的法国时装秀是为了配合中国政府和法国政府的“法国文化年”活动举办的。
　　我很佩服盛天公司的能量，居然能拿下这么高级别的活动。
　　段总时不时的也出现在我们的排练现场。第一次看到他，我心里紧张了一下。没想到他根本就不当有我存在，就是在给模特训话的时候，眼睛也从不瞟我一下。
　　偷看一下陶总鼓励的眼神，我稳下心来。

　　因为天蓝的关系，这一次，我有机会认识了盛天公司正力捧的几个模特。
　　公司一姐丁香，她的风头正盛，公司为她接了几个重量级的广告代言。她好像跟段总走得很近。不过这样的公司绯闻我一点儿都不关心；
　　公司元老级模特艾莉莎，就是当初鼓励安慰我和天蓝那个。虽然她只比我和天蓝大五岁，可她的沉稳劲儿却是我和天蓝学不了的；她还是一如往常的对我和天蓝好，也对公司的每一个人好。
　　天蓝也是公司现在地位重要的模特。我猜想，正因为天蓝对于公司的重要，陶总才会答应天蓝来找我进公司。
　　她们都是公司所有模特羡慕的，也是公司所有模特嫉妒的。
　　我现在什么都不是，没人注意到我。

　　寻了机会，我也问过天蓝，怎么和□□不联系了。天蓝支支吾吾。
　　我理解，所以就不问了。
　　年轻人之间的感情，是没有物质基础的感情。来得快，去得更快。
　　不过，□□放弃了在盛天公司的兼职工作让我很奇怪。他的这份兼职对于他来说很重要，是他勤工俭学挣钱最多的一份。
　　在没有我参与的日子里，天蓝发生了太多的事儿。我没有资格过问。这有时让我心里很不舒服。要知道，在学校的时候我俩是无话不谈亲密无间的闺中好友。
　　可在没有天蓝参与的日子，我也发生了太多的事儿。天蓝并没有问我，不敢也不愿。
　　所以，这段日子就象我们关系中的无痕的裂缝，表面看不出来，却已经存在了。我们只能小心地不去触碰它，影响我们现在的快乐。

　　因为心态的调整，我现在过得很充实。那场法国时装秀也很快到来。
　　更衣室里，一切准备都做好了，我却慌了神。
　　我手里捧着一双断了跟儿的高跟鞋，眼泪都快急出来了。
　　“怎么了小恬？”天蓝看我的表情，提着裙子从她的衣架旁跑过来。
　　我不敢哭，怕眼泪弄坏了脸上的妆：“我的鞋跟断了。”
　　“怎么可能？”天蓝大吃一惊，边说边从我手中接过那双鞋。
　　我望着她，希望她嘴里能说出一个好办法来：“怎么办？”
　　天蓝颓然的摇摇头：“不知道。这鞋是根据今天的服装特制的。”
　　我惨白着脸呆住。
　　“没办法了。你只能去找陶总，看他那儿有没有预备的。”天蓝看我的样子，也跟着着急。
　　看来也只有这么办了。
　　捧着鞋，我找到了正穿梭在更衣间密密麻麻的衣架和成群的衣服中的陶总。
　　反复看着我的鞋，陶总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怎么搞的？”
　　“我不知道。刚才拿到鞋就是这样的。”
　　“来不及了。这是特制的鞋。昨天我是检查完了之后才把这里锁了的。除了……没谁能进来。”陶总沉重的声音压得我也喘不过气来。
　　“只能这样了。”陶总的慌张只是一阵，突然，他坚定地说：“跟我来。”
　　带着我，陶总找到一卷用在临时修补衣服的双面胶，细细地给我把鞋跟粘好。然后担忧又慎重的告诉我：“现在只能这样了。我只能把鞋子补到从外观上看不出破绽来。可你要小心，不要把身体重心移到这只脚上来。”
　　陶总停了停，表情毅然决然：“唐恬，你是学舞蹈出身的。我想，这点难度难不倒你对不对？你一定能克服的对不对？你会在今天表演成功的对不对？”
　　陶总的每一个对不对都象钉子般敲在我的心上。我知道，一向笃定的他会如此不确定的重复问对不对，那就对我的担心。
　　不等我答应，陶总蹲了下来，小心翼翼的帮我穿上那只用双面胶粘上的鞋。抬起头来，陶总已经看不出一丝担忧。在他的眼神里，我看到了对我的信任。
　　“你一定能行！”我最后一次给自己打气，同时将刚才脑海里想起的，所受的屈辱，曾经的沉沦，未来的希望通通的放下。
　　外面，灯火辉煌。
　　那是我的舞台。
　　深吸一口气，我找准表情，从场口走了进去。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撑下来的。精疲力竭的我，独自朝着卫生间走去。我来不及回忆场上的闪光灯。我的脚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我为自己的坚持感到骄傲。
　　在上台以前，我曾天真地以为只要下定决心，就一定会排除万难。
　　真正面对时才知道。原来这句话，不仅仅是一句口号。
　　开始，我靠自己的体力支撑着；然后，我靠自己的舞蹈技巧和平衡能力支撑着；最后，是我绝对不能被淘汰的意志支撑的。
　　台上的我，巧笑倩兮，忘情在一套套被我展示的服装中。
　　训练有素的，不将身体的痛苦从表情上传达出来。这是我十几年来学习舞蹈训练出来的素质，也是我心中那个坚定的信念给我的力量。

　　可现在的我，已经支撑不住了。谢幕之后我就支撑不住了。我只想呕吐，一阵难以抑制的恶心从我的胃里传出。
　　我来不及换鞋，躲过所有的人，挣扎着，朝着卫生间走去。
　　卫生间的门现在对于我，已经是白花花的一片。我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扇门扑过去。
　　我倒地，撞门。
　　却没有疼，真的，不疼。终于，忍不住的呕吐，喷涌而出。
　　“星星。”我听到有人在我耳边说话。
　　看不清是谁，我满眼都是星星。心里居然还能冒出疑惑：这是谁啊？这么了解我。
　　剩下的，就是让人幸福的昏迷。
　　是的，如果我清醒，我会承受不住这□□的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