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北漂》狐小畔

2、02

　　02

　　换好了服装，我俩准备着最后的彩排。
　　天蓝有些紧张：“哎小恬，你听说了，这场秀结束之后，公司要安排一场招聘会。”
　　“听说了。”我淡淡地说。
　　在前思后想之后，在天蓝极力怂恿之下，我俩终于还是参加了盛天公司这场唐装秀的排练。
　　在一群高个儿的模特当中，我和天蓝终于不再是鹤立鸡群。不过，毕竟模特是不同于舞蹈的行业，我俩在其中就是菜鸟，不会走猫步，不会摆造型，不会调整表情。
　　在排练的过程中，我和天蓝是被模特部总监骂得次数最多的模特。
　　□□也在陪着挨骂，讪讪地，有些不知所措。
　　骂得我真想退出。可想起天蓝劝说我话，却不得不继续坚持着。
　　“要留在北京，就要把握每一个机会。”天蓝这样说的时候，脸上无比坚定，感染了我，也成为这些日子支撑我的动力。
　　正愣神，模特部总监的骂声又传来：“你两只呆鸡杵在那儿干什么呢？给我补一下脸上的妆。化得什么？你们以为要跳《天鹅湖》么？”
　　天蓝吐了吐舌头，飞快的答应着：“哦。”见我还在发呆，忙拉着我走到化妆师的面前。
　　见我俩过来，化妆师皱了皱眉头，小声嘀咕：“怎么又过来了？真没见过这么大两张脸。”
　　听到化妆师的嘀咕，我有些愤怒。虽然，我俩和公司的模特比起来是有些丰盈；可这是少女正常的饱满，远远够不上化妆师所说的大脸。要知道，选拔舞蹈演员也是按照巴掌脸的标准选的。
　　不过，这段时间让我明白了。这里一切都是以你的名气为标准的。你出名的程度，决定了你在公司的地位。象我和天蓝，只能算是公司临时找来的兼职模特。给我们化妆的化妆师连给我们多抹一下腮红的意思都没有。
　　可不补妆，又会招来模特部总监的大骂。
　　天蓝也明白这个道理，陪着笑，小心翼翼的对化妆师说：“齐老师，麻烦您了。给我们补补妆吧。不然陶总那儿我们过不了关的。”
　　“你们过不了关关我什么事？”化妆师虽然这么说着，手里却拿起了粉饼。模特部总监陶然的尖刻，他也是领教过的。他还不算是著名化妆师，被总监骂得狗血淋头，却还没有还嘴的资格。
　　化妆师还没刷两下，那边我们这组模特的助理已经在催促候场了。
　　歉意的对着化妆师笑笑，我和天蓝小心的拎起演出服的裙角跑到场口。
　　看我俩冒失的样子，大多数模特都只是轻蔑的瞥了我们一眼，就又转头看上了场上。
　　只有一个穿着大红色唐装的女子微微一笑，招呼着我们：“别害怕，一会儿按照总监的要求走就是了。”
　　我俩感激的看看她，同时说了句谢谢。
　　她摆摆手，示意我俩安静，目光也投在了场上。
　　场上一个女子正在展示一套金黄色的宽袍。这是这场秀中唯一用手工绣的服装，一只展开翅膀的凤凰栩栩如生的盘旋在她张开的宽袍上。从背后我们看不到她的表情，可她展示的动作却恰到好处的将这只手工绣成的凤凰展开，配合她微微欲倒的姿态。恍惚间，我看到一个正在举行加冕仪式的皇后。
　　台下，闪光灯不停地闪烁。
　　按照秀场惯例，在彩排的时候会安排大量的媒体记者观摩采访。看来这个女子占据了秀场里所有记者相机里大量的存储空间。
　　“这是为正式走秀做宣传安排的。这样正式举行发布会的时候就会吸引更多的人来观看。”是刚才那个对我和天蓝安慰的那个女子在轻轻地说，看得出来，她是专门说给我俩听的。
　　不等我谢谢，音乐一转，这个女子已经踏出场口，展现在追光灯下。虽然和刚才那套皇后礼服相比，她所穿的唐装只能算普通。她可在台上的一颦一笑，却不卑不亢，行止有度。因为刚才的安慰，我心里有着感激，却不知道她的名字，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报答。
　　“她是艾莉莎，公司老人了。”天蓝悄声在我耳边说道，她一直和我心意相通。
　　“你怎么知道？”我回了一句，有些奇怪。
　　“听□□说的。”天蓝没有看我，伸手整理着身上的服装：“他是个包打听。虽然眼光不怎样，可传消息的本事挺大。”
　　“你和□□很熟么？”我追问。
　　天蓝来不及回答我，已经出了场口，站在了秀场中央。
　　我也顾不上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天蓝的后面就是我。说不紧张是假的。虽然是走秀，可在舞台上的感觉和舞蹈是一样的，也需要投入，投入动作，投入感情。
　　当追光打在我身上的时候，我已经进入状态，我是一个等待皇帝宠爱的妃子。我长袖善舞，我渴望疼爱。
　　这一刻，我沉醉在自己的表演中，台下一片黑暗，我却从眼中看到了那个深情款款的皇帝，对我微笑着，向我伸出了双臂……

　　“停！”一声厉喝将我从表演出拉出来，也打断了音乐，打断了灯光，打断了正在闪烁的照相。
　　不等大家反应过来，大厅的灯亮了，一个人从前排站起来，指着我骂道：“你在干什么？这是走秀呢！你以为是梦游啊！梦游的人也比你清醒！——她是谁？！”
　　转过头去，那人喊道。
　　我吓坏了，偷偷地抬眼望向那个骂我的人，却被他能杀死人的眼神吓得忙转了头。
　　模特部总监诚惶诚恐地跑到那个人旁边，低着头，弓着背，却大气也不敢出。

　　“我要的是衣服架子！我不要一个演杨贵妃的人！这人从哪儿找来的？你狗眼瞎了？这样的人也能上场走秀？你想害死我啊？”那人用刚刚指着我的手重重地指着我们的模特部总监：“你希望明天的媒体头版都是这个么？大标题，盛天模特如同梦游！”
　　“段总，我……”模特部总监陶然试图解释，却被那个人打断了。
　　“不用解释！换人！”那人粗暴地制止了模特部总监。
　　“可是段总，”模特部总监突然停止了害怕，抬起头来说：“后天就是发布会了。现在换人，她的位置没有人……”
　　还是不等模特部总监说完，那人大手一挥又喝道：“缺人也把她给我换下来！随便用公司哪个模特顶她的位置！”
　　模特部总监坚持着：“可是，为了配合这场秀的气质和风格，走这场秀的模特都是借用了古典舞里的动作。一般的模特一时找不到这场秀的感觉。而且，这场秀每个人出场的时间都有严格规定，如果少一个人，大家换衣服的时间都有些不够。”
　　“那你说怎么办？”那人的声音大得几乎让大厅的音响都跟着震动起来。这次，模特部总监也不敢接话了。
　　终于，那人发话了：“让她换了这身衣服，选几套最不起眼的，给我把她排在最不重要的位置。就这样！”
　　说完，他一转身指着在场的记者：“谁要是把今天的事儿登出来，那他就不要在这个城市里混了。”
　　他一发话，全场都开始动起来。模特部总监冲怔在台上的我摆手，示意我赶快退场。灯光、音响……重新进入状态。
　　我拎着裙角，狼狈地退场，在进入场口的一瞬间，刚才那个扮演皇后的女子轻蔑又不屑地斜了我一眼，用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句：“一条臭鱼腥一锅汤”。
　　我被她这句话打倒了。找到后台一个角落，坐在地上，抱着腿，我默默流泪，怔怔出神。
　　直到天蓝找到我。
　　“没关系的小恬，没关系。”天蓝一把抱住了我，轻轻地拍着我的背，让我在她的服装里憋着气痛哭着。
　　混乱中，我只感觉到天蓝小心翼翼地帮我拉着服装，不让我的眼泪将衣服弄脏了。
　　“天蓝，我支持不住了，我想回家。”痛哭宣泄了我的感情，在一阵痛哭之后，我说出了我最不愿意说出的一句话。
　　“别瞎想，今天这事儿没什么的。艾莉莎刚才跟我说了。段总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从来不顾别人的感受。不过，艾莉莎说他也是个理智的人。没犯错误，他不会让你走人的。”
　　“可刚刚，可刚刚，”我继续抽泣着，断断续续的说：“他已经，已经，让我走人了。”
　　“不是的，艾莉莎说，段总就是这样的，动不动就叫换人。哦，段总是公司的总裁，我也是刚知道的。艾莉莎说，只要段总没坚持当场换人，那就说明他不准备让你走人。”天蓝继续安慰着我。
　　“可我，可我。”我的脑子一片混乱，可不知道自己何去何从。
　　“你们在这儿呢。让我好找。”□□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
　　看我在哭，他表情有些不自然：“我找你们半天了，陶总让你们去。”
　　天蓝一听，有些紧张，一把把我拉起来：“他现在人在哪儿？”
　　□□答道：“在大厅呢。”
　　“大厅？”天蓝听说模特部总监在大厅，脚步有些犹豫。
　　□□见她这样，忙说：“没关系的，段总早走了。”
　　天蓝这才点点头，拉着我穿过重重衣架和衣服堆，朝大厅走去。
　　“象你这样的，趁早滚蛋。”衣服架边有人说话。停了脚步，觅着声音看过去，刚才打击我的那个女子抱着手臂，挑衅似的望着我，眼里尽是不屑：“脸皮也真厚啊，段总这么骂你也没把你骂走。”
　　“你？”天蓝气得上前一步，狠狠地瞪着她。
　　“你什么你。”那女子上上下下打量着天蓝，“胸都没开始发育，就跑到这儿来耍横？先弄清楚我是谁！”
　　“我管你是谁。”天蓝被女子说急了，窜着要上前理论，我使劲拉着她，紧张地劝着：“算了天蓝，算了。”
　　“凭什么啊，凭什么让她欺负我们啊。”天蓝气恼着，拼命要挣脱我拉着她的手。
　　“凭什么？凭我是盛天公司的一姐。教训你们，是看得起你们。”那女子一副见惯不惊的表情，站在那儿，连动作都没有变化。
　　“一姐？一姐有什么了不起的？”听到这么盛气凌人的话，我也忍不住和她争论。
　　“丁香。”
　　三人正是剑拔弩张，模特部总监陶然的声音传来。
　　齐齐转头一看，陶总正站在更衣室的门口，眼看着那女子，“段总叫你。”
　　“知道了。谢谢你啊，陶然。”那女子答应着总监的话。边理着裙子边向外走，最后也没忘了教训我们一句：“记住了，我叫丁香。以后在这个公司听到我的名字就给我躲远点。”
　　不等我和天蓝反应，丁香已经走到门口，和陶总笑着低声说了句什么，才斜了我俩一眼，走了。
　　目送着丁香走了，陶总转过头来冲着我们说：“你俩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