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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二】曼陀罗旁佛珠疑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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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骑马从西河街被兴致高昂的舒圣带到了这里。
立马,兴致高昂的舒圣变得瞠目结舌,惶惶不知所以。
茫茫白雪中,舒圣瞪着眼前这座房屋,不——是瞪着这座房屋前的捕快衙役。
这间房子是舒圣早已驾鹤西去的父母留给他的遗产,只是因为舒圣常年在外奔波,很少回来居住。虽然这房屋有点矮,外墙泛黄,并且年久失修,舒圣还是找了个才华横溢的才子给他的房子起了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念慈居”。
记得三月初他去京城找墨轻染、祁连城时,他罕见的将房屋打扫得干干净净,可如今回来不仅瓦上堆雪、木柱中空、大门破旧,听捕快说什么还有人死在了里头?
号称桑北大圣的舒圣也不禁愕然。
莫不是见了鬼?
舒圣怪叫一声,骂骂咧咧的想要进屋去,却被捕快伸手拦住,大圣怒极,“他奶奶的,这是大圣爷爷我的家,怎地不让进。”说着他伸手一推,前来阻拦的捕快只觉天昏地暗,身子摇摇晃晃的退了十几步,等回过神来,舒圣已经快踏入门口了。
“慢着——”屋内突然传出一声女声,用内力扩散至门外,声音在三人听来甚是熟悉。
只见院子里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女捕快,一身衣袂飘飘,发丝轻摇,腰间配着一把宝剑。她肤色麦黄,明眸皓齿,身穿缁衣,衣袂绣有红色祥云纹,衣襟处用红线绣了一个大大的“捕”字。她头上的头发被全部束起,后头还配着把青翠欲滴的玉簪,显得整个人英姿飒爽。
舒圣瞪眼看她,“这是我的家。”
女捕快点点头,“本捕花满裳,在此恭候舒圣多时了。”说着,举手摆了个请的姿势,是在请三人进去。
舒圣闻言,奇怪的挠头,问:“你怎么知道大圣爷爷要回家的?”
墨轻染听到她的名字,却是眉头微微一挑。
花满裳白了舒圣一眼,觉得这人傻,像个呆_子,接着颇有傲气的回答:“今早你们街上受袭,追出去的人,是我。”
舒圣当即瞪大了眼,有些不可思议。
三人跟着花满裳先是踏过了院子里凹凸不平的石子小道,再穿过大厅左侧的走廊。走廊不宽,墨轻染和叶离风并排走着,忽的他看了花满裳一眼,文雅微笑,开口问道:“花捕快是哪里人士?”
墨轻染幼年有个青梅竹马,是当年他跟其父来到桑北,在桑北一处小镇里捡到的比他小三岁的花满轩。回京城后墨轻染的父亲曾派人查过桑北可否有花姓人家,可并没有查到。如今他父母都告老回乡多年,一直都是花满轩和他住在墨轻府,而今若能查出花满轩的身世,也是极好的。
花满裳回头看了墨轻染一眼,不语。
墨轻染仍是微笑,“不知花捕快家中可曾丢过小孩?”
一语激起千层浪!
花满裳脚步一顿,骤然拔剑而起,剑尖泛起一抹寒芒,直接抵在墨轻染的咽喉。本来这柄剑若再进一寸,便能直接割断墨轻染的咽喉。但那剑尖上却抵着一把玉骨扇,花满裳手一顿,眼神犀利,手中的剑却生生凝固在了那里。
花满裳蹙眉,墨轻染含笑着小心翼翼的用“枯骨”移开剑尖。
她挽臂回鞘,细细打量温柔含笑的墨轻染,道:“本捕快东陵京城人。”
东陵与水月国相接壤,两国之间交往频繁,曾有和亲。叶离风闻言多看了花满裳一眼,淡淡道:“东陵京城似没有花氏?”
花满裳听到此话,昂首挺胸,言笑晏晏,“皇室!”
舒圣听闻咂了咂嘴,不可思议,“他奶奶的,公主?!”随即喃喃,“好端端的公主跑到桑北来当捕快干嘛?”
花满裳耳力极好,听见了舒圣的喃喃,哼了一声,“东陵有我父亲和大哥坐镇,难道我在里面呆着等嫁不成?”说着她看着墨轻染,忍不住蹙眉,“我有一个姐姐,已经走失许久了,她身上有一块玉佩,刻着她的名字,墨轻公子你……?”
她在桑北多年,早听过墨逝和墨轻染在江湖上的传闻,他虽然出身官家,却极爱百姓,每年寒冬都会让人给吃不够食物和没被褥取暖的贫民百姓送去粮食和衣物,记得前年冀北出了泥石流的天灾,粮食不够,物价上涨,朝廷不管,还是他捐出了足足几箱白银。
墨轻染微微颔首,“幼时家父曾在桑北收留一名女孩,叫花满轩,如果她当真是花捕快的姐姐,此间事了,你可去墨轻府认人。”
花满裳连道极好,一干人等施施然走到了后院。
后院有好几间厢房,最右面的那间房门大开着,透着一股阴森森的味道。厢房前的小院子里摆放着几十坛黑色的花,摇曳着,发出阵阵幽香。
小院里站着一个捕快,他叫石长水,有武功底子,腰间别着两把长剑。在石长水的脚右侧摆放着一具尸体,被白布盖着,仵作已经验检过了尸体,只是尸体摆了几天还没人来认,捕快们已经打算将尸体送到义庄上去了。
墨轻染和叶离风都走上前去,翻开白布,顿然冒出了一股刺鼻的难闻的味道。
这具尸体的肉_身早已僵硬,却因天气寒冷的缘故未出现尸斑,这是一个中年人,只穿着一件白色里衣。他脸色青紫,嘴唇紫黑,眼睑红肿,面目甚是狰狞。
一旁的花满裳开口:“仵作验过尸体,死法很奇怪,像中毒,却又不像中毒。”
“中毒?”墨轻染喃喃问道,一侧的叶离风也很疑惑。
舒圣在墨轻染和叶离风看尸体的时候打量自己的房子,他先是指着摆在小院的花,道:“这黑百合不是大圣爷爷家的。”
花满裳闻言顿然走近瞧了瞧,之前她以为这花是原本便有的,所以没有细看,一听不是,她立马认真观察起来。
院子里的花花株高在50厘到60厘之间,根部已木质化。花呈喇叭状,长度约在4厘到6厘之间,单叶互生,上部呈对生状。花有香气,花满裳手指在花瓣处磨蹭,花瓣柔软如娇_□□子一般,确定了什么,她点了点头。
这时舒圣已经走到了最右侧的那间厢房,细细打量。在他身后的墨轻染和九叶看他指着厢房内挂在墙上的一幅“山高水长”的楷书书法字、地上一个里面烧了东西的铜盆,又指了指铜盆旁一个简易的小灶炉,上面还有一壶烧开却早已冷却的清水,道:“这些都不是大圣爷爷我的。”
叶离风走到铜盆旁,伸手摸起一把烧剩的灰,凑到鼻子下闻了闻,忽的皱起了眉。
墨轻染走到小灶炉那,先是看了看烧灶用的东西,却不见木柴,里面也是一层灰,和铜盆里烧的东西是一样的。他打开水壶,用食指沾了点水,用舌头舔_了一下,道:“水无毒。”
“这些烧的是外面折下来的曼陀罗……”叶离风想了想,才开口:“虽然曼陀罗有毒,但只要不将其食下,并不致命。”
“曼陀罗?”舒圣怪叫一声,“不是黑百合吗?”
花满裳从房子外走进房间,说道:“曼陀罗和黑百合很像,极容易混为一谈。曼陀罗的花香有毒,会破坏人脑神经,造成幻觉。曼陀罗摆一坛两坛的没事,即使外面那么多坛,花香那么重,闻久了也只会出现幻觉。可是看死者的样子,难不成曼陀罗还会让人发狂而死?”
叶离风沾了一指灰,抬起手,“他将曼陀罗用来烧,燃烧的曼陀罗毒气更重,不过却还不致命,除非……除非他食用了曼陀罗身上的花叶或种子。”叶离风仔细的想了想,说:“曼陀罗生长在西域,这人没事去西域弄那么多曼陀罗来弄死自己干嘛?且这里并不是什么贫瘠地区,有食物吃,又吃花叶做什么?”
墨轻染听得连连点头,“很奇怪,而且仵作验出来的结果是:像中毒又不像中毒。”
舒圣听着,勉为其难的整理了一下,“也就是说,这人不知什么原因住进我家,然后有人送了他几十坛曼陀罗。这人和大圣爷爷一样当成了黑百合,这里又没有烧火用的柴,他懒得去买就拿来当柴火烧,最后不知怎的像中毒又不像中毒的死了?”
“不错。”墨轻染点头,欣然道。
“那……”虽然和一帮子聪明人待在一起,舒圣很不愿意思考问题,却还是说出了来,“那只要把送他花的人抓起来,不就万事大吉了?”
墨轻染看了舒圣一眼,心情并不是很愉悦,“大圣你变聪明了,是极是极。”正当舒圣满心兴奋,正洋洋得意的时候,墨轻染突的问了一句:“既然要抓,大圣你知道送花之人是谁吗?”
舒圣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
墨轻染再睨了舒圣一眼,“要是送花之人是个乞丐,也要抓?是个小孩,也要抓么?”
舒圣再次愣了,“不知道。”突然他一指指向叶离风,颇有将祸水东引的架势,“问离风!”
叶离风本来在外面的院子里找,希望能找出些什么踪迹,奈何前几日下了雪,院子里除了一片厚厚的雪地便没了什么。突然他听见舒圣叫他,不免愕然,那一直云淡风轻的脸上突见几分茫然之色,“我?”
“是是是,你你你。”舒圣连连点头,拍着马屁的说:“离风英明神武,想当初大圣爷爷和他在一间客栈歇脚,有个老道杀了人还想嫁祸在我俩身上,还是离风几句话就给破解了的啊!”
“我……”叶离风张了张嘴,却全然不知该说些什么。想了想,他忍不住淡淡开口,“其实他杀人的时候,我只是看见了……”说完,他便不再开口。
而舒圣整个人都已经痴了。
半响,他跳了起来,“什么?什么什么?”
叶离风正蹲在院子里的花盆边,似发现了什么,仔细翻找着,手里拈着一颗只有指甲大小的东西。
舒圣不信的追问:“哪有那么巧的事?哪有那么巧的事?!!”
墨轻染看得忍不住扶额,口中却问叶离风,“那是什么?”
“佛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