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四】主谋已现真相非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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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墨轻染早早的起床，洗脸之后吃了点早食，便坐在客栈靠窗的位置上喝茶，白烟袅袅，杯子里泡着的是客栈最好的茶叶。他喝得缓慢，细细品尝，偶尔离席一二，回来接着喝，便在这里坐了一个上午。
舒圣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中午了。他一夜宿醉，醒来的时候太阳穴不断剧烈跳动，他怔怔盯着头顶好一会，才捂着额角从床_上爬了起来，换了衣服，有些摇晃的走出了房间。
他走到楼下，很轻松便在好几桌人里找到了靠窗的墨轻染，见他在喝茶，舒圣习以为常，走了上去。
舒圣走上前去，坐下来，他双眼眼皮在打架，但是因为头有些痛，便一直睡不着。
墨轻染好心的叫小二端上来一碗醒酒汤。
醒酒汤只喝了一半，舒圣已经清醒过来，虽然头还有点隐隐作痛，但不再是那副昏昏欲睡的模样，他左右看了一下，奇怪的问墨轻染：“离风还没早起？”
墨轻染抿了一口茶，微微皱眉，“昨日打探消息的时候，离风一直咳嗽，我见他身子不好，就让他先回来了，现在应该还在休息。”
舒圣重重的点头，心里颇为好奇那个在他家杀人的凶手，不由得问：“那个凶手，找到了么？”
墨轻染很愉快的又抿了口茶，“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
舒圣顿然瞪大了眼，很不可思议，“那么快？”
“快？”墨轻染叹了一声，轻轻呷了一口茶，目光有些飘忽，“这本就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奇案，只是死者死得怪了一点，只要花捕快派人好好查找死者生前的行踪，很容易便会有怀疑的对象。只是我有些疑惑，那天在客栈外袭击你我离风三人的，究竟是什么人，又有什么目的？”
舒圣挠挠头，怔了怔，“会不会是找错人了？”
墨轻染闻言一顿，似好像想到了什么，但是又想不出什么，只是皱着眉，“如果认错人，桑北又没人跟大圣长得很像，怎会认错？”
舒圣闻言也觉奇怪，“难道那人是凶手之一，那日是为了阻止咱们去大圣爷爷我老家？”
“不对，不对。”墨轻染紧蹙眉头，觉得有什么地方被他想漏了，“如果是这样，就算我们不去你老家，有花捕快在，事情也应当很容易水落石出。”他喃喃着，“此事奇怪得很。”
舒圣也跟着皱眉，他本来就不是那种擅长想事情的人，想了一会头越发痛，索性不想了。
墨轻染放下茶杯，此刻已是没心思喝茶，而是拿着玉骨扇在桌边敲着，一边敲一边说：“那人可能真的只是单纯的认错人，也有可能是有目的的。如果只是单纯的认错人，那此事揭过。若是有目的的，先是遇袭，然后发生命案，接着住到客栈来，怎么有种被人布了局的感觉。”
舒圣瞪大眼看着墨轻染喃喃自语。
“如果一切是他布局，他必有图谋。”墨轻染顿了顿，再顿了顿，“大圣，你家有什么诱人的宝物么？”
舒圣还是挠挠头，认真的想了想，他记的事情不多，想了半天，才说：“啊，我爹传给大圣爷爷的刀法！”
墨轻染一笑，“你那刀法学成后又不能称霸武林，那人估计不会抢的。”他用继续用扇子敲着桌子，“不过他武功很高，和你我差不多，我有点怀疑是……”他还没说完，突然顿住，瞧见叶离风从楼上缓缓走了过来，露出温和的笑，“离风，过来坐。”
叶离风淡淡的点了点头，走了上来。
墨轻染将之前和舒圣说得同叶离风说了一遍，叶离风坐在那里，沉吟两声，“他们的目的，会不会是花满裳？”
“有理。”墨轻染骤然笑开，舒圣听得糊涂，问：“啥有理？”
叶离风本想解释，突地捂嘴咳了两声，墨轻染一顿，向舒圣解释道：“花满裳是东陵公主，若是死在了水月国，只怕东陵皇是万万不会罢休的。”
“嗯。”叶离风哑着声应了声。
舒圣瞪大了眼。
“不过花满裳武功不弱，谨慎一些，应当不会有事。”墨轻染撩了撩衣袖，似乎打算做些什么，突地顿住，“郝小江这个人，怎么样？”
舒圣愣了半天，才发觉是问他自己，挠了挠头，“他这个人喜欢赌钱，但也最怕没钱，人挺胆小的，没啥做大事的气魄。”
墨轻染含笑问：“大圣觉得他会杀人么？”
舒圣想了半天，“应该不会，他虽然喜欢赌钱，却从来没伤过人。”
墨轻染脸上露出微微温和的笑意，叶离风在旁咳了两声，过了一会似乎严重了些，咳得更加厉害，他便随手掏出一方手帕便捂住了嘴。
舒圣本来在想郝小江这人估计跟这次的事有关，就是想不明白怎么有关，突然看见叶离风从衣袖里掏出手帕捂着嘴咳嗽，顿然瞪大了眼，“离风……你……”
叶离风随手将手帕收进衣袖里，声音仍然有些嘶哑，“怎了？”
舒圣嘿嘿笑了起来，“你那手帕上好像有红梅，哪家小姐送给你的？”
叶离风闻言一怔。
墨轻染听得兴趣一来，忍不住笑，“你那从九城认识的姑娘送你的？”
“嗯……”叶离风一顿，低低应了一声。
舒圣忍不住哈哈大笑，墨轻染轻吁出一口气，温言道：“离风，你身子看来有些糟糕，将手伸过来，我给你把脉。”
“没事，不过感了风寒。”叶离风回绝，墨轻染正想说些什么，突然有两名捕快进了客栈，来到三人身前，说花满裳已经将疑犯抓到舒圣老家，而今请三人过去。
墨轻染笑了一声，“请。”
舒圣老家的门仍旧破旧，木柱仍旧中空，只不过后院没有了如浓烈毒药般的花香，那具尸体也已经被捕快们送去了他的家里，并通告了其家人。
最近几日天镇里都没有下雪，冷冽的寒风刮着，将远方一股不知从哪飘来的别具风格的梅香吹散在天地间。
那雪，皑皑。
那梅香，似一种锥心致命的毒药。
花满裳搬了条椅子坐在后院里，身后有几十个捕快一字排开，墨轻染三人都站在她旁边，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了，就只看见看她托腮盯着站在她面前的一个人，半天没说一句话。
“姓名？”花满裳终于开口了。
那人战战兢兢的低着头，“郝小江。”
“性别？”
郝小江错愕了一下，战战兢兢的接着开口，“带把的。”
“为什么要杀周奇山？”
“我……”郝小江咽了一下唾液，喃喃道：“我没有。”
“没有？”花满裳一挑眉，杀气腾腾的模样，却不知这一样子落在旁边三人的眼里，让人想要发笑。
郝小江鼓起勇气，大喊：“没有！”
花满裳瞪着眼，她装起凶来的模样竟让人觉得有些可爱，“三个月前，你将自家的矿山输给了赌馆，是也不是？”
“是……”郝小江慢吞吞的应道，这事一查便能查出，他的脸色因此而白了一下。
“二月三十那日，周奇山去了间赌馆，且不说那间赌馆是不是就是你输掉矿山的赌馆，周奇山的确是从里面买下来一座矿山。”
“我……”郝小江脸色更白了些。
“且不说那座矿山是不是你的，但你邻居说三月初一周奇山去见过你，后来三月二十五号那日_他也曾见过你。”
“……”郝小江低头不语，脸色灰白。
花满裳对他的表现极为满意，喜滋滋的说道：“事情应该是这样发展的。周奇山来到桑北后，听到了风声，二月三十那日便去了赌馆，将你压给赌馆的欠条给买了下来。后来周奇山去找你，要你手上矿山的契纸，而你却没有立即给他。恰巧三月二十五号那日周奇山与大福发生争执，被赶出客栈，便要求他住进舒圣的‘念慈居’，后来你听说大福有渠道弄到曼陀罗，便从大福那收购曼陀罗送给周奇山，还说那是黑百合。因‘念慈居’没有柴火，一时半会又难去砍伐，你便让周奇山折花烧火取暖，最后在他吃的东西里下了曼陀罗的花种，生生将他害死！”
花满裳一拍桌子，大喝：“你说是也不是？”
郝小江面如死灰的坐在那，花满裳接着说道：“周奇山死后，你曾进来烧掉那张欠条，一件衣服。”花满裳从怀里掏出一块布块和一张烧剩的纸张，“你看是也不是？”
郝小江仍然呆在那里，似乎要哭了出来。
花满裳再一拍面前的桌子，“你杀人后，发觉舒圣要回来，便让帮手去偷袭舒圣三人，你说是也不是？！”
郝小江被吓了一条，顿然痛哭流涕，“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人……不是我，是……是大福……”
一旁墨轻染闻言奇道：“大福？”他本想大福就算有掺和，也只是前几日的偷袭，却不想会是主谋。
“是……是……我的矿山……我本来没赌矿山，是大福跟我说一定会赢……他害我输了矿山后，说让我帮他杀一个人，我也不知道大福为什么要杀他，大福杀他前，根本还没和周奇山吵架。大人……大人！我是被大福害的，他……他才是主谋……大人，我冤……”
郝小江说着说着便突然停了下来。
他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跪在地上。
他的头突然掉了下来！
风吹得人心头有些发凉。
郝小江的头在地上骨碌滚着，瞪着茫然的双目，似乎也非常迷惘自己的头怎么突然掉了，他的眼睛看着花满裳，眼中透出一股十分茫然的疑惑，似无声的控诉杀自己的杀手。
花满裳呆了呆，突然“啊”的一声跳起来，往外看去。
在“念慈居”对面有一座高楼，楼顶上站着一个人。他不驼背，身子不斜，左脚也没往外拐。可那张略微清秀的脸庞，确确实实是跛子“大福”的。
“大福”手中握着一把剑，那剑二尺三寸，剑身带着一点透绿的亮芒。
“大福”抬起手中剑，剑尖直指舒圣。
似在挑衅！似在宣战！
舒圣还没反应过来，花满裳已经冲了出去，大喝一声：“江湖自有你们江湖的规矩，似你这般滥杀无辜，罪无可赦！”
“呔！给大圣爷爷留下小命来！”舒圣反应过来后立马觉得自己被挑衅了，随花满裳背琴而上。
墨轻染顿了一下，看了叶离风一眼。叶离风淡淡一笑，点了点头，墨轻染当即衣角飘飘的追了上去。
有些话不必说，一个动作便能知晓他的含义。
叶离风默默望着三人离去的背影，心里莫名觉得踏实得很。
“大圣。”墨轻染一脸微笑的追上来，道：“你是昨晚杀人上瘾了，急冲冲的上去作甚？”
舒圣愕然，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染你怎么知道？”他还有句话没说出来，便是“你中午怎的没说？”只是还未问出口，墨轻染便微微颔首，“昨晚看到了，只以为是小贼，便没有提。”
“他奶奶的！”舒圣怪叫一声，用下巴点了点前面大福的身影，“那家伙如此挑衅，不去是他奶奶的孙子！”
墨轻染叹息一声，眉头微微一皱，“昨晚那人估计和他是一伙的……”
“那又如何？大圣爷爷是武功高强的大侠，区区一个小贼……嗯哼，手到擒来。”
墨轻染摇头，恨铁不成钢的道：“那大福便是我们刚来青岩镇时在一品客栈袭击我们的人。”
“那又如何，大圣爷爷我……什么？！啊……”舒圣突地转了口气，怪叫一声。他中午知道那偷袭他们的人是故意来的，只是还没想到那人就是大福，想到中午墨轻染还没说完的话，顿然语气再一转，又释然。
“他武功高强。”墨轻染说了一句，舒圣瞪大眼。
“他次次挑衅。”墨轻染又说了一句，舒圣眼珠子都要瞪得脱落下来。
“他和你有仇。”墨轻染最后下定结论，舒圣眨了眨眼，深呼吸一口气，挠了挠头。
舒圣奇怪的问：“大圣爷爷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和他有仇？”
“你看，他做的每件事都似跟你有仇。”墨轻染突地话题一转，舒圣认真的听着，“所以他可能跟你没仇。”
舒圣被他一会有仇一会没仇的转了七八个弯也没绕过来，只是瞪大眼看着前方那个大福。
墨轻染突地微笑，“如果是没仇，那就说明是在掩人耳目。”
舒圣连连点头。
墨轻染接着微笑，“如果真有仇，那就说明大圣你不小心得罪或是抢了对方的小娘子。”
舒圣连连摇头。
墨轻染微笑得越发温和，“既然第二种没可能，那果然是第一种了。”
两人说话间，前方路面上积雪轻扬，风速急转，在前面跑着的“大福”突兀的停在了路中央，他回过头来笑了一下，笑容格外诡异，墨轻染看得莫名不安。
花满裳追得最急，匆匆从“大福”头顶越过，停在了他面前。
舒圣、墨轻染在“大福”身后也随之落下。三人形成一个包围圈，将“大福”包围起来。
大福抬起手，“撕拉”一声像是什么被撕下来的声音。
墨轻染顿然眉头一蹙，“‘断头剑’余辛！”
清秀的脸庞被撕下的那刻，呈现在舒圣、墨轻染眼前的是一张黝_黑而又有些恐怖的脸庞。
那张黝_黑的脸庞上有一道伤疤，伤疤从额头处蔓延到下巴，像是有人曾经一刀或一剑将他的头劈下。
“大福”原来是“断头剑”余辛，他脸上这道伤疤便是他最好的身份象征。“断头剑”余辛十六岁出道江湖，二十四岁闻名天下，他杀人专砍人头，往往一剑人头落，因此被人冠以“断头剑”的江湖称号。
只是“断头剑”余辛已经失踪好多年，他的传闻也渐渐淡去，却不曾想在这桑北小镇里见到此人真面目。
墨轻染敛起一脸笑意，凝重的看着他，心中只觉有些不妥，环顾四周，突地心中一凛。
余辛提剑遥遥指着舒圣的鼻尖，“你我切磋一场可好？”
舒圣皱着眉，看他，确定以及十分肯定的道：“大圣爷爷我不认识你！”
“我也不认识你。”余辛笑着回应，虽然被三人包围，却不见担忧，心情似乎很愉悦。
舒圣皱眉，“他奶奶的，那你干嘛一开始就针对我？”他极认真的想了想，“莫不是大圣爷爷天资聪颖，武功高强，貌似潘安，让你羡慕嫉妒恨了？”
余辛觉得舒圣提出的这个问题很是荒谬，笑着回应：“若我是回答你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连问题都问得很傻很天真呢？”
“你……！”
“来吧！”
余辛振臂挥剑，目锐如刀，“铮铮”的剑起了剑鸣。
宝剑轻鸣，风雪飒飒。
这日，夕阳西下！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四】主谋已现真相非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