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光]美人与野兽》苏晏禾

10、第 10 章

　　第二天的天气依然维持了福克斯一贯的特色，雾气弥漫，小雨连绵，当然，也依旧十分符合我的心意。而且昨天意外的一夜无梦，这真的让我觉得轻松了太多。
　　除了爸爸，我准备早饭的时候他一直都在偷偷的观察我，似乎想从我每一个动作里找出不舒服的痕迹，我只能装作没看见。
　　最后，斯旺警长还是开着他的警车带着我驶往了福克斯中学，这一点让我有些沮丧，本来我们说好了爸爸不用送我去学校的，可是因为昨天的事这个约定被毫无余地的取消了，至少今天取消了。
　　在我下了车准备关上车门的时候，爸爸叫住了我，“你还好吗？胳膊还疼吗？”一个星期进医院两次，这种记录显然让他不能放心。
　　“哦，当然，我很好，爸爸。”我胳膊上的淤青早晨已经完全消退了，这速度简直快得诡异，还是说这种程度的撞伤本来就好的这么快吗？
　　“好吧，不过你答应过我……”
　　“不舒服我会马上回家的。”我再次保证，这是很有必要的，要知道我花费了很大功夫才让爸爸同意不把我受伤的消息传回凤凰城，我得让他放心。
　　“……OK，很好。”

　　爸爸不太情愿的开着车离开了，我转头向这学校大门走去，注意力却完全的被学校后面的山坡吸引，那连成一片的植被随着白雾的愈加浓重逐渐变成一层层隐隐约约的翠意，由浓转淡，一望无际，美丽的像一幅意境悠远的风景画。
　　刚下过雨，有一部分没有硬化的地面变的泥泞不堪，我东张西望着没有注意脚下，被一块石头绊个正着。
　　“小心……”
　　一双手臂一把从后面托住了我，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错愕的抬起头，一双色泽明亮的眼睛正看着我。
　　我觉得我的的思绪在一瞬间几乎消失，这张脸，这情形，昨天的一切仿佛被复制，是他，那个在楼梯间救了我的男孩。当他浓密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形状优美的唇轻轻抿起，我觉得自己的呼吸也微微有些不稳起来。
　　“谢谢……”我依靠着他尽力扯出陷在泥泞里的脚，然后迅速的站直了身体，我意识到自己该和他保持距离，和那样一张脸离得太近不利于思考。
　　可是他的注意力却显然一直集中在我身上，完美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眼神里的探究直白的不加丝毫掩饰，说实话，这样的注视让我有些尴尬。
　　他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唇角缓慢的掀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整个表情变得柔和了一些，“这没什么……”他的声音太过美妙，那不是任何一种乐器能比拟的，吐出的每一个音符都像在轻轻拂过你的心尖，引起一片愉悦的战栗，“是你……真高兴又见到你了，我是爱德华·卡伦，我们昨天见过，我却没能自我介绍。”
　　卡伦……？这姓氏让我感到意外，我忽然想起爸爸昨天说起过那位和善的卡伦医生的孩子也在这里上学，“你好，认识你我也很高兴。……你是卡伦医生的……？”
　　爱德华点了点头，看起来一点也不意外我会提到他的养父，“卡莱尔回家提到了你，你的手臂好一些了吗？”他只提了手臂，并没说别的什么，我松了一口气，卡伦医生看来并没有把我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精神问题”和他的家人共享。
　　“当然，卡伦医生帮我做了很好的处理，已经完全不疼了。”我活动了一下我的胳膊，想证明它确实情况良好。
　　爱德华却微微蹙起眉头，“哦，不，别用力的活动，你会疼的。”他说话的腔调很独特，这种类似咏叹调的说话方式优雅的几乎可以让任何人沉迷。
　　我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关心———如果这真的是关心的话。过去十几年我完全缺乏这种经验，当然不是说没有男生对我表达过善意，但我基本可以用任何我觉得方便的方式做出反应，哪怕只回应一个微笑。可是现在，我发现我想给爱德华一个更得体的反应，让他不至于觉得他的关心在我这里受到了冷遇。
　　“额，这样的程度我不会觉得疼……”我第一次发现自己是个如此笨拙的人，这种干巴巴的对答简直无趣得可以，“我得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拦住了我，我昨天有可能伤得更严重。”我尽量的做了一个补救。
　　我的话似乎让他感觉到愉悦，他笑的时候金色的眼睛显得更加温和，“能帮到你我也很开心。”
　　“爱德华！”
　　我和爱德华同时向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是昨天见过的那个金发女郎。她双手环胸，站在不远处，精致的脸上像昨天一样挂着淡漠的表情，美丽的金色眼睛里隐隐含着一种类似于恼怒的情绪。
　　“什么事？”爱德华看起来也不是很满意被她打断，他的唇抿了起来直直地看向她。
　　“我们该去上课了！”他的态度似乎让金发女郎觉得被冒犯了，她压低了声线冷冷的说道，这让她的话听起来更像是某种警告。
　　爱德华眯起眼睛直视着她，最终叹了一口气，他转过头来低声说，“我想我该走了，我的姐姐在催促我，如你所见，她脾气不太好。”
　　“……好的，再见。”我笑了笑，对着金发女郎也点头示意了一下，尽管我不知道她突如其来的恼怒是否与我有关。
　　金发女郎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走，她似乎没什么想要等她的弟弟的想法，爱德华对此也表现的不是很在乎。他的目光再一次从我脸上缓慢的扫过，真的很缓慢，就仿佛在研究什么一样，然后，他很礼貌的微笑了一下，才向着金发女郎离开的方向走去。
　　他们一前一后的走着，步伐很快，但总能很敏捷的避开那些泥潭，有那么一瞬间，我想我是充满了羡慕的。

　　“Hi！亚利桑那少女！”热情的招呼声忽然从我的背后传来，有什么人拍了下我的肩膀。
　　我回过身看到了那个笑得一脸灿烂的金发少年，迈克·纽顿，鉴于他和那个瘦弱的埃里克·约克是我在福克斯高中认识的头两个人，我的印象还是比较深刻的。
　　“Hi，迈克。”我下意识的微笑。
　　他睁大眼，声音里带着一些惊喜，“哦，显然你还记得我！”
　　“当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看起来这么意外，我们昨天交谈过我当然会记得。
　　他看起来被我的答案取悦了，笑的更加开心，目光随意的扫过我身后，忽然顿了一下，“哦，那是卡伦……你们刚刚在说话？”他问的有些迟疑。
　　卡伦……我忽然意识到他是在说爱德华，笑着点点头，“我差点摔倒，他扶了我一下。”忽然间，我觉得有了些继续和他交谈的欲望，迈克显然和爱德华相处的时间应该足够长，“你们很熟吗？”
　　“熟？”迈克楞了一下，挑起眉轻轻地笑了一声，那表情相当古怪，我说不准是不满还是冷淡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哦不，女孩，你得知道，没有人能和卡伦们‘很熟’。”
　　“……什么？”他特意强调着“熟悉”这个词，语调并不那么友善，我有些摸不准他的意思。
　　“德瑞丝，我想你或许已经见过卡伦家其他的孩子了？”他耸了耸肩笑了起来，神神秘秘的问了一句。
　　或许我是的，爸爸告诉过我卡伦医生领养了五个孩子，爱德华已经证实了金发女郎是他的姐姐，那么昨天在场的人可能都是他的兄弟姐妹，他们刚好五个，“我想可能是的。”我不太确定的回答。
　　“好极了，我想你也一定注意到了他们的外表，我不知道卡伦医生是否根据外貌收养他的孩子……”迈克停顿了一下，显然在寻找合适的说明方法，“但我们都觉得这是导致他们完全看不到别人的原因，优秀的卡伦们只跟自己的家人相处。”他摊了摊手，虽然嘴里用“优秀”来形容，但实在让人看不出来他有赞美的意思，在我看来，他倒像是……义愤填膺，“爱德华·卡伦也是，他几乎不和任何女生说话，哦，当然，男生也差不多，他们都很古怪。”
　　我有些意外听到这样的答案，虽然我不了解他们，但是爱德华……当然，还有那个叫做爱丽丝的女孩，他们在之前的接触中看起来都足够友善，至少对于我来说是这样的。
　　“是吗？我觉得他很友好。”我轻声说，我接受了他们的帮助不能在这种时候保持缄默，而且我不喜欢迈克如此轻率地评论一个他不了解的人，这让我想起了一些很不好的回忆。
　　“友好？”迈克做出一个古怪的表情，他看起来有些不能相信，“爱德华·卡伦？”
　　“他帮了我，就在刚刚。”我笑着指了指自己沾满泥土的防水靴，提醒他刚刚发生的事情。
　　迈克的看了眼我的靴子，目光又回到我的脸上，我以为他会反驳，他却忽然做出一个理解的表情，“哦，显然他确实这么做了，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的。”他咧着嘴露出大大的笑容。
　　“……”
　　我们显然说不到一处去，而且我也不打算在这里和他展开一场关于卡伦家的辩论。我随意的笑了一下，然后下意识回头看向爱德华离去的方向———我没想到的是，他并没有走得很远，而且，正回头看着我们的这边。
　　目光相遇的一瞬间，我隐约看到他璀璨的金色眼眸里闪过的流光惊人的漂亮，我没法仔细品味那种感觉，因为他很快就把头转了回去。
　　“德瑞丝？”迈克在叫我。
　　“什么？”我迅速的转过头来，努力的忽视着心里一闪而过的某种陌生的躁动感，那只是一个眼神，他甚至有可能并不是在看我。
　　“我能问问你今天有什么课吗？或许我可以告诉你教室和教学楼的位置，这样你能节省不少时间。”迈克热情的看着我建议道。
　　“哦……当然，谢谢，我记得我第一节是……三角。”如果要我选我最不喜欢的课，结合我这些年的经历三角绝对可以拿到第一名。
　　迈克扫了一眼我的课表，眼睛完全的亮了起来，“哈！好极了，这下我可以带你去教室了，我们在一间教室。”
　　“那真是太好了。”昨天自己寻找教室的经历显然不太愉快，我最后核对了课程表，才知道那里之所以没人不是因为我走错楼层而是走错了教学楼，所以这一刻我是真的对迈克充满了感激。

　　在迈克的带领下我们很快就到了教室，三角课的老师是瓦纳先生，一个看起来循规蹈矩的老师，至少和凤凰城的老师比起来是这样的，他甚至让我站在讲台前做了自我介绍，这对我来说不费什么事，大多数时候只要说出自己的名字和从哪里来就好。不过我打赌贝拉一定不会喜欢瓦纳先生，她讨厌任何让她暴露在大众视线下的人和事，或许在她来之前我可以给她提个醒让她提前有个准备什么的。
　　瓦纳先生把我安排在后面角落的位置，因为只有那个位置还不属于别人，迈克离我很近，只隔着一个过道，他从坐下来以后就侧着身面向我找各种话题闲聊，我也装作很关心他的话题，这可以帮助我无视那些四面八方扫过来的视线，只不过我不太喜欢迈克对那几个和我打招呼的人详细介绍我时的姿态，他看起来就像很了解我的样子，但事实上我们还不太熟不是吗。
　　还好这段“课前交流时间”并不算长，瓦纳先生开口要迈克坐好，因为上课铃快要响了，迈克有些遗憾的垮下了脸，但是仍旧没忘记挤眉弄眼的给我一个“下课再深谈”的表情。
　　贝拉曾经说过，新环境里的每一分钟都格外漫长，我今天总算有点明白这话的意思了，这两节课的时间似乎被无限延长，让我有种在这个教室里坐了一天的感觉。在麦克的介绍下，我认识了几个新的同学，其中有两个女生，我们多聊了几句，一个是坐在迈克另一边的一头乱蓬蓬卷发的杰西卡，还有一个是腼腆安静的安吉拉，她告诉了我很多学校里的事情，我庆幸下一节生物课我和她还是在同一个教室。
　　三角课后杰西卡必须离开到3号楼去上政府课，她看起来有些不太高兴，慢吞吞地收拾着自己的书，“哦，真不愿意跟你们分开……”她眼睛有意无意的扫过迈克。
　　迈克摸摸鼻子，建议道，“我们可以一起吃午饭，杰西卡。……对吗？德瑞丝。”
　　“……当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问我的意见，但也只能表示同意，虽然我更倾向于和安吉拉两个人一起吃。
　　“快来，德瑞丝。”安吉拉已经完全收拾好了，站在教室门口对着我招呼了一声。
　　“好的。”我迫不及待的从杰西卡和迈克他们这种奇怪的氛围里抽身离开，决定以后离迈克远一点。
　　但让人沮丧的是迈克马上就跟了上来，然后就是杰西卡，她似乎对迈克这种不太在意的态度并不介怀，依旧笑得一脸阳光灿烂。或许迈克是不喜欢杰西卡的？这种想法在我脑海里闪过，但并没有停留，因为这实在跟我没什么关系。
　　生物课教室就在一楼，我们很快就到了，里面已经有一些学生坐在座位上等待了，教室的最前面站着一个身材不是很高大、戴着眼镜的老师，他正在喝水，讲台上面端正的放着他的名牌，上面写着“班纳先生”。
　　在我把自己的雨具挂到门口的挂钩上时，迈克的手臂忽然搭到了我的肩上，嘿嘿笑道，“如果我们是搭档就好了，你生物成绩怎么样？做实验呢？”
　　“还行……”
　　“哦，迈克，你知道那不可能。”安吉拉在旁边摇了摇头，“班纳先生喜欢我们一整个学期都和固定搭档做实验，很显然你已经有了，更显然的是，只有一个人还没有搭档。”她忽然笑了起来，眼睛微微的眯起，显得有些意味深长。
　　“哦……见鬼！卡伦。”迈克轻轻地挥了下拳头，哀叹了一声。
　　卡伦？哪个卡伦？这是我的第一个反应，卡伦家的孩子太多了。我下意识的转头看过去，然后一眼就看到了他———这并不难，虽然他正坐在角落里，但是就像个发光体，永远是最醒目的那一个。
　　他安静地坐在那里，眼睛正看着这边，就像其他的学生一样。对福克斯的学生来说，转学生或许并不多见，我能理解他们对出现在自己熟悉的领域内的陌生人的好奇，但是爱德华他昨天已经见过我了，那么或许我是不是能认为……他并不只是因为好奇才盯着我看？
　　脸上的温度一下子有些升高，不是因为他看着我，而是因为自己那些瞬间涌起来的乱七八糟的奇怪想法，我觉得自己现在真的……有点蠢。
　　“不是一点可能没有，”迈克放在我肩膀上的手拍了一下，就像在安慰我，“卡伦不会同意的，他不喜欢和任何人做实验，不会和任何人一组，这就是他现在是唯一没有搭档的人的原因！等他拒绝以后，我可以和班纳先生申请你到我们组来，三个人也可以做试验。”他咧着嘴笑起来。
　　……如果他真的拒绝了，我一定会先和班纳先生申请去安吉拉的小组。
　　“哦！新同学！”讲桌那边的班纳先生好像忽然注意到了我们，他微笑着对我挥了挥手。
　　“你好，班纳先生。”我走了过去拿出一张纸———就是昨天行政办公室的那位女士要我拿给老师签字的那张纸，上面现在只有瓦纳先生孤零零的名字，我是在课间找他签的，“我是德瑞丝斯旺，可以请您给我签个字吗？”
　　“当然。欢迎你到福克斯中学来……”班纳先生看着一下那张纸，对着我笑着说道。他签字速度很快，笔尖流畅的弧度构成了一个我勉强能看懂的长串名字，然后，他抬起头目光飞快的从教室脸上掠过，最终定格在爱德华那里，“卡伦先生，你现在需要搭档了吗？”他风趣的问道。
　　我能感觉到教室里安静了那么一下，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有意无意的在我和爱德华之间来回的扫视，这感觉太强烈，我也只能礼貌性的转过头去看爱德华———虽然我有点想避免去看他漂亮的脸孔，但如果这种时候我还东张西望看着别的地方，那就太刻意了。
　　爱德华也在看着我，苍白的脸上泛着朦胧的细润微光，金灿灿的眼睛里带着些许的温和，然后，他的视线缓慢的移回班纳先生脸上，点了点头，“当然，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