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
陆墨手指愣在那里，他不知男人站在那里多久了。
男人走近他，背带西装裤，白衬衫掖在里面，显出男人精壮的腰。
他在他面前停下，嘴角浮出一丝笑，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指就着他的手为他把最后一颗扣子系好。眼神势在必得。
“跟了我。”
那一刻陆墨想笑。
他想疯狂的笑，一直笑到喘不动气为止。
他早知自己根本没什么名声可言。
官僚子弟爱看戏爱美人，满清末造的八旗子弟纵是丢了贵族也是有不少家底，也爱看戏，更爱美人儿。而他陆墨偏偏会唱戏，又偏偏会演美人儿。这年头，哪个富贵家不爱捧个戏子，不爱养个兔爷儿？只可惜他陆墨天生命好，没大红大紫时有师傅给撑着，说什么不让陪场酒；大红大紫后，别人也是不敢养个北平城最红的角儿，怕坏了名声。于是就捧，一人捧，十人捧，捧着越捧越红。
他吃了那么多苦，才有了今儿个敢拒绝不少人非分之想的权利。
可如今呢？
谁敢拒绝华北第一军阀---宋世尧，宋爷？
今儿个。
他陆墨，不仅是戏子，还是他妈的，婊子！
陆墨嘴唇煞白。
他不甘心啊，他堂堂七尺男儿，他没做过对不住别人的事儿，为什么老天爷就一定要惩罚他！为什么！就因为他是陆墨？他就必须乌黑乌黑的任人践踏？娘死也要死在他面前，让他一生不好过；为了弟弟他甘愿在台上变成女人；为了生存他每天省吃俭用。如今却要他真的当别人的玩意儿，委身在同为男人的身下！
杀了他。
那一刻，陆墨的心中突然起了这一个愚蠢的想法。眼中升起杀人的欲望。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他的拳头紧握。
娘死时候的脸，陆白阳光的脸，程师傅的脸，那些富贵子弟们一张张想入非非的脸依次在他眼前闪过。
终于。
握紧的拳头松了下来，掌心留下一道血痕。
宋世尧看着陆墨换了衣服，白皙的皮肤，结实却不缺乏柔韧的修长身子，还有如画的脸。
不知不觉的说了跟了他。
欲望果然使人疯狂，他本不想这么快。
看着对方变了又变的脸，他突然觉得，
这不是坏事，有趣了。
“爷，您这是什么意思？”陆墨扯出一个有点苍白无力却依旧略带戏子媚气的笑容，他是不甘心。
不甘心做别人的玩意儿。
宋世尧声音低低的笑了笑，“陆墨，我知道你是个明白人，你是想和我玩欲擒故纵，还是真的不懂？”
陆墨的心“咯噔”一下。
陆墨不矮，只是宋世尧偏高。宋世尧低下头，在陆墨耳边轻轻吐着气，慢悠悠的说了句：“不答应阿，呵呵，没关系。不是还有个跟你长得一样的弟弟吗？”
“我答应！”在身体机能未作出任何反应时，条件反射的，陆墨一口答应了下来。
随后陆墨猛然睁大了眼，黑幽幽的瞳孔飘忽不定，然后渐渐平静，如一潭死水。习惯了，真的习惯了----是不是如果自己自私一点，为自己打好后路，为自己活着，娘真的会变成厉鬼来掐死自己？
他不知道，但他也不敢去尝试。
陆墨的眼珠子很好看，纯黑色，像黑宝石，让人望了过去特别想知道他在想什么，可却又看不出什么门道。
果然终于轮到他陆墨了。
大红大紫后，身子也清白。多少戏子那粗溜溜的眼睛迸射着妒忌的眼光，背后那一声声凭什么。
不凭什么啊，所以，今儿个，轮着我了。陆墨闭眼一笑 。
宋世尧觉得有点开心，轻轻地笑了一会儿。“陆墨啊陆墨，真是小瞧了你这戏子，不都说戏子无情，瞅你这样，还真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哈哈哈”
陆墨觉得自己在几刻钟像是死了般，他觉得很舒服，身体没了痛觉，没了听觉，世界在眼前只是一幅幅变换的画---死了，舒服吗？
宋世尧见他没了动静，突然觉得很无趣。便如待小倌一样，将手楼上了陆墨柔韧结实的腰。
宋世尧一偏头在陆墨耳边轻轻戏谑地说：“腰，挺细阿 。”
陆墨的瞳孔突然急剧收缩，常年练功的身子一扭，如泥鳅般逃脱了宋世尧的臂弯。
宋世尧也没想到陆墨的身手那么快，便被他闪过。原本有点欣喜的脸因这一动作冷了下来，嘴角扬起诡异的弧度，虚起眼看着眼前眉头紧皱的人。
陆墨从未怀疑过自己的性别，纵使唱着花旦，纵使被人盯成女子。他是个男人，这种对女人的动作加上轻浮的语气，他受不了---他嫌恶心！身体做出了本能的反应，待他反应过来，宋世尧已经挂着冷笑盯着他。
身上起来汗，“宋爷，您给我点时间。”陆墨说着，不敢直视华北第一军阀如狼的眼！
“没事，习惯就好了。”话是这么说，宋世尧心里忍不住一阵鄙夷，真是biao子立牌坊。
于是这事儿翻过了一页。
宋世尧将陆墨送到梨园，只见程洪生却早早的在门口等着，两眼白泛着血丝，一看便是一宿未睡。
陆墨下了车，见师傅坐在门槛上，抽着卷烟的样子，便知道实在等自己。心一酸，鼻子眼睛都有点涨。小跑上前，张口“师...”
“啪！”话未说完，一记清脆的耳光。只见程洪生猛然起身，大臂一挥，本就是武生出身，年纪就算大了，力道却不小，打的陆墨头一偏，白肤映着五个红指印儿，嘴角都被打破了，血缓缓顺着嘴角滑下来。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