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一起撸过的青春》归宝

6、六、在X班的生活（5）

　　而我比较诧异于容闵正经外表下的流氓本质。
　　作为一个审美正常的女生，我觉得容闵相当好看，白净的皮肤，瘦高的个子，干净的五官——有点像校园小说中的男主角。加上他好像比较有钱的家境，不少女生对他趋之若鹜。我身为和他关系很好的小伙伴，经常会收到一些女生托我转交给他的情书。
　　这些情书的内容或许各有千秋，但封面都是大同小异，无一例外都是粉红色，个别还印着花朵或是爱心，无言地诉说着信件主人对于信件对象的爱恋。
　　作为一个合格的流氓，容闵并未将这些信件放在心上，他往往会拆开以后与我们共同阅读。而为了回应他对我们的信任，我们只好内部交流，没有流传出只言片语，只是在下次看到那个女生的时候眼神多了一些别有深意。
　　然而那些女生看着容闵的眼神更加别有深意。她们会在上课的时候，花一大半的时间来关注容闵，而男同学们则会花更多的时间来关注这些女生和容闵，眼神犹带愤恨与嫉妒。任课老师在讲课之余，对于同学们没有在课堂捣乱而沾沾自喜，等到他认真讲完本堂课内容以后，顿时明白课堂无异状的原因之所在，在忍不住失落的同时，往往会装模作样地咳嗽一声，提醒大家在上课期间要适可而止。同学们收回了各自不同对象的注视。
　　容闵的心理素质显然过硬，对于周围的目光毫不在意，专注地看着小说。当然，也有可能他是近视眼，只能看见近在咫尺的东西，达不到目光长远的地步。
　　我也在关注容闵的队列中，并且对于任课老师的咳嗽置若罔闻，紧盯着容闵不放。他的黑色头颅和瘦削肩膀一动不动，表现了主人坚韧不拔的特质，而我正沉迷于这样的特质，尤其是当任课老师越走越近的时候。
　　当我的心提到嗓子眼的时候，容闵终于动了，任课老师也动了。只见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容闵手中抽出一本书，怒吼一声“出去”，然后将手中的书一卷，回到了讲台。
　　……
　　老子的第N本武侠小说，就这样被容闵葬送在任课老师手中。
　　麻痹！
　　我简直火冒三丈。
　　我兀自沉浸在了对容闵浪费老子财物的怒火中不能自拔，忘记了周围的环境以及此时此刻的时间，直到任课老师连续呼唤我好几声，我都没有理他，沈冲飞在旁边拐了拐我。
　　我对于沈冲飞打断我分外不满，说：“法克！滚一边去，别打扰我想容闵那禽兽。”
　　全班一片哗然。
　　我被任课老师抓到办公室交给老方，因耍流氓被罚以万字检讨。对于我的失言以及阐述不清，我百口莫辩。
　　我当时唯一的念头是：操，这下我要成为全班女生的公敌了。果不其然，不久之后，我收到的不再是需要转交给容闵的情书，而是各种匿名的辱骂与挑衅。女生们纷纷书写对于我不知廉耻的仇恨与鄙视。我不由感慨，祸从口出，无妄之灾。
　　我在办公室含冤写下检讨，回到教室的时候已经放学了。我看着容闵空落落的位置，不由心里也有点空落落。尼玛，老子的武侠小说啊！他妈的快还给我啊！尚在教室里等着我的沈冲飞告诉我，容闵说晚上要再找我借一本。我听后，不仅仅在心里骂了容闵一百遍禽兽。
　　此后几天上课时，我除了睡觉，就是盯着容闵的背影看，越看越提心吊胆，生怕其又被任课老师撵出去而导致我的武侠小说在教室办公室束之高阁。为此，沈冲飞怀疑容闵是在借此引起我的极度关注。
　　我嗤之以鼻道：“拉倒吧，他也看不上我这样的。他说他喜欢师妃暄那样的，而我连婠婠都不如。”
　　沈冲飞：“你何必妄自菲薄。”
　　我：“这叫自知之明。”
　　沈冲飞：“知道就好。”
　　我：“……麻痹。”
　　我在密切关注容闵的同时，还帮他瞪回了班里其余觊觎他的目光，避免任课老师的注意力被吸引至此，也为解除我的担惊受怕尽一点绵薄之力。
　　其中，被我瞪得最多的是叶翔。他会在我瞪他的时候，迅速转开视线，然后在我瞪视其他人的时候，又转回他窥视的眼光。有些时候他会视死如归地与我对视，但几秒钟以后，他就在我目露凶光之时挫败而归。
　　我顿时产生一种捍卫了自己宝贵财产的胜利感，长舒一口气。
　　然后随即被接到叶翔告密的老方逮到办公室，因为携带课外暴力书刊祸害同学而被教育。我就知道叶翔这厮心怀不轨，是班主任的走狗和奸细！
　　经过被容闵浪费了的武侠小说数量统计，我发现他特别喜欢看黄易的小说。我的全套《大唐双龙传》被他拆得七零八落，硕果仅存的几本上面还有他圈出来的句子和人物名字。我发现这些以后，心想他要是把这种认真研读的精神放到学习上，两年以后的北大或清华课堂中一定会有他的一席之地。
　　我对《大唐双龙传》也不无热爱。这部书在中国的武侠小说史上算得上是一个时代里程碑。在经历了金庸的厚重、古龙的诡奇、梁羽生的正统、温瑞安的迷乱以后，黄易构建了一个标新立异的武侠新系统，他笔下的武侠人物不再拘泥于武功招式和内功心法，而是结合易经、密宗、道家等带有浓厚玄奇色彩的元素，将人物的传奇发展提升到全新的层次。在他的书中，很多耳熟能详的历史人物具有了更多的身份和更厉害的能力，极大地提高了小说的故事性和阅读趣味。
　　我还记得第一次看到《大唐双龙传》时的惊艳。时常和容闵讨论书中的人物和故事情节。容闵坚持正义美貌的师妃暄是他的真爱，而我觉得邪恶美艳的婠婠是我的最爱。而最后嫁给了徐子陵的石青璇往往都被我们忽略，认为她除了有一个显赫的背景以外别无是处。师妃暄和婠婠都具有自己鲜明的个性和立场，一正一邪的性格特征在她们身上显现得淋漓尽致。所以我们当时都想不通作者为什么会安排石青璇这样一个人物，乃至修成正果。
　　直到多年以后，我才明白，太过麟角峥嵘的人物若非出类拔萃到极致，那么就往往不如各方面都中庸的人幸福，对于追求平淡幸福的人来说，后者才是他们的最佳陪伴人选。而愚钝的我才发现，石青璇就是邪向的师妃暄和正向的婠婠，她综合了两者的优缺点。我想，要是武侠人物也有星座属相的话，那么石青璇就是集合了其他十一个星座所有优缺点的双鱼座。
　　我在和容闵的武侠小说讨论和交流中，不知不觉加深了交情。
　　而这交情最终单方面发展成爱情却是我始料未及的。
　　渐渐的，我发现容闵是个有趣的人，和我志同道合。我觉得我喜欢上了他。发展一段爱情对当时无聊的我来说，无疑于一项可以进行的计划。
　　在经过深思熟虑后，我打算向容闵表白。而表白方式成为我目前要思考的重点。
　　我想当面对容闵说清楚，又怕太唐突，而让容闵认为我是个冲动的人；写情书？这种形式太老旧，会让他觉得我没有创新思维，又和那些女生如出一辙；直接上去强吻他，宣布他是我的——太前卫大胆了，他肯定会觉得我不是个踏实稳重的人，说不定还会直接甩我一巴掌……这可如何是好？我逃掉了一节英语课，游荡在校园里，苦苦思索向容闵表白的方式与内容。
　　进而我又想到，要是表白以后，容闵不答应我怎么办？我是潇洒放手，还是死缠烂打？这又是个难以抉择的问题。想到这里，我不由长叹一声，决定还是先解决了当下问题，再考虑以后的事情。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地来。
　　我左思右想不得要领，于是将除了容闵以外的几个狐朋狗友约出来，帮我出谋划策。
　　我们一行五个人去了上次的那个小饭馆，点了几个菜和几瓶酒。除了常规的X班三人行组合和张小凤以外，沈冲飞还叫上了他的发小周小琪。
　　据沈冲飞说，周小琪最近在感情方面遇到极大的问题，导致忧心焦虑，有必要加入我们，借酒浇愁。
　　但我请他们吃饭的初衷不是为了喝酒啊！
　　到了小饭馆落座以后，我定睛一看，果然周小琪的情绪极其低落，显然是某方面受到了极大的干扰，但我自顾不暇，也没有多问，只能在喝酒的时候和他多碰几杯。然后默然地看着酒瓶子越来越多而心疼我的钱包。
　　我首先吐露了我对容闵的浓厚兴趣，表达了想要追求他的迫切愿望；接着阐述了我所考虑到的表白方式的优劣对比；最后道出了我请他们吃饭的目的，希望他们能够帮我想个万全之策，以让我一举拿下容闵。
　　沈冲飞他们听完我的这番话以后，陷入了沉思。随即爆发了一阵哄笑，纷纷恭喜我终于情窦初开，春心萌动，荷尔蒙发育正常，诸如此类不着边际的鬼话。
　　我不由反思交友不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