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一起撸过的青春》归宝

16、十六、在X班的生活（15）

　　读了半学期的书了，这课本比我上个星期买的武侠小说还崭新。我心里仅仅愧疚了下，翻开扉页，找了支笔写下自己的名字。放学以后，我拒绝了和沈冲飞他们一起吃饭，偷偷摸摸地跑进校门口的教辅书店，问了问老板什么教辅书卖得好，咬牙全买了。当我抱着一摞崭新的书避人耳目地回到家的时候，我感觉自己正在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也许我就是个鸡鸣狗盗之人。
　　这样的心态支撑了我两个月左右的时间，一直到期末前。这期间我几乎不再和狐朋狗友同进同出，不仅引发了同学们的窃窃私语，老方为此把我当做改邪归正的典例，一再在班会上提及。
　　我简直不胜其烦，险些在期末考试之前再度扔掉课本。然而报复前班主任的强烈信念刺激了我，致使我埋首课本中，无暇他顾。
　　我不知道别人付出了努力会不会有回报，显然我付出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期末考试的时候，尽管我是坐在食堂里考试，但出来的分数却让我下个学期的期中考试位列教室。
　　老方拿着我的成绩单喜上眉梢，断言要是我再继续这么努力下去，考上重本指日可待。他甚至想将我的座位调到前排，以便我更好地学习，更断绝和沈冲飞他们的来往。我自然不会苟同他的想法，态度坚决表明自己要做一株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
　　该言论招致了沈冲飞和容闵他们的一致批判，说就算我能出淤泥而不染，那也不是白莲花，而是一朵狗尾巴花，又丑又不起眼。
　　我说，那好歹也是花，你们还只是一把狗尾巴草呢。
　　他们恶毒地诅咒我，花开易败，还不如狗尾巴草呢。
　　我反击道，狗尾巴草也有枯萎的一天。
　　他们得意洋洋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我嗤之以鼻，说，是啊，长亭外，古道边，芳草天。
　　当他们反应过来我在骂他们不要逼脸的时候，我早已经带着成绩单回家过暑假了。
　　国家赋予了学生们享受寒暑假的权利，却无法保障高三学生们过完整个暑假的福利，在暑假刚过一个月的时候，学校就通知高三学生回学校上课。
　　而我们，已经迈入了高三学生的行列。
　　当别的年级的学生呆在空调和电扇的抚慰之下尽情享受暑假的清闲时，我们已经坐在闷热的教室里无精打采地预习高三的知识。这个时候，一刻不停的电风扇不仅没有给我们带来些微的清凉，反而让我们更加昏昏欲睡。
　　随着高三生涯的开始，不少同学的心态都变了，他们在被灌输大量考试知识的同时，纷纷加入了上课睡觉的行列，甚至有些人到下课还一睡不起。一时间教室里像倒伏的稻田，参差不齐。老师对于此起彼伏睡觉的状况无可奈何，他们偶尔会苦口婆心地劝诫一下大家“现在辛苦一时，以后考上了大学有的是时间睡觉”，但更多的时候他们只能将教课的重心放在那些目标明确的学生身上，做到有的放矢。毕竟过线率才是考核他们奖金的标准。
　　我在过线率考核范围之内，但我还是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成为仅有的几个上课没有睡觉的问题学生之一。另外几个上课没睡觉的问题学生，一个是沈冲飞，他因为决定要和白英考上同一所大学而决定奋发向上；一个是容闵，他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着玄幻小说，沉迷于飞升的世界中无法自拔；一个是关云，她因为是老方的侄女而不得不循规蹈矩，避免被老方揪到办公室苦口婆心；一个是杨伟，他正盯着关云欲言又止，泡妞之心昭然若揭。
　　杨伟一度因为名字被我们取笑，他往往会万分委屈地表示名字是父母取的，他只有接受的义务，而没有反抗的权利。但我们不会笑话他的父母，只会为他未来的媳妇儿感到惋惜。惋惜内容不言而喻。
　　对于每个学生来说，高三都是一段特殊的时期。在这个时期里，他们不仅仅对未来生出迷茫，同时因为压力过大而导致荷尔蒙分泌旺盛，不少同学纷纷寻求感情的宣泄，产生了不少疯狂的念头。
　　尽管大学已经扩招，曾经高中生要经过的独木桥也扩建成水泥大桥，但过桥人数也相应增加，导致水泥大桥也有些不堪重负。而每个人在过桥的过程中难免会有摇摇欲坠之感，这种情况下，不相互挤下桥已经属于人品良好的情况，更多的人会寻找一个可以携手过桥的同伴。
　　早恋的现象骤然增多。
　　一开始，老方只是对这种现象旁敲侧击，提醒大家现在以学习为主，等考上了大学，有的是时间谈恋爱。
　　但铁石心肠的学生们对他的话充耳不闻，表面上唯唯诺诺，实际上却是暗度陈仓，在晚自习回家的路上纷纷牵手。老方没有我前班主任那样的时间与毅力，不会在他们回家的路上围追堵截，他还有家庭和孩子要照顾，只好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对此现象反而诸多不满，因为他们现在谈恋爱基本都是一拍即合，致使我代写情书的业务量大幅下滑，从一开始抽茶花烟，又变成抽红梅烟了，简直一朝回到解放前。
　　然而这不是最令我烦闷，最让我不满的是，在这种情况下，老方居然拿我举例。每次班会上先是不点名批评谈恋爱的同学，然后就提到我，说：连胡秦都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了，你们别的同学还有什么资格放弃自己，连胡秦都没有谈恋爱，你们别的同学还有什么资格谈恋爱……诸如此类。
　　我深感郁闷，事后，诸多同学对我进行讽刺：你不谈恋爱，是因为你丑，是因为你没人要，不能因为你而剥夺大家谈情说爱的权利和机会啊。
　　我点头道：是啊，不能因为我长得丑就这样侮辱我吧。
　　我去办公室找老方谈论这件事，让他不要再把我树为班级公敌，破坏我和同学之间的感情。
　　老方振振有词道：你怎么认识这么狭隘？这怎么会是人民公敌？这分明就是浪子回头金不换，是值得大家学习和推崇的榜样。
　　我说，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并不是什么榜样，也不要把我拔高到那个地步。
　　老方说，你怎么能够妄自菲薄呢？你的每一次努力我都看得到，也觉得你的努力应该让大家学习。
　　我见无法和老方沟通，只得郁闷地离开办公室，深深地觉得每当我要奋进的时候，老方绝对是拖后腿的强大破坏力量。
　　倒是沈冲飞觉得能有一个志同道合的小伙伴和他一起学习枯燥的知识倍感欣慰。他问我，是不是想和容闵考上同一所大学。
　　然而我并不知道容闵会考哪里。我也并非是为了容闵而学习，但我的辩驳让沈冲飞不以为然，坚信我就是为了追求容闵而曲线救国。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只好走自己的路，看自己的书，等待着享受报复快感来临的那天。
　　学校正式开学以后，校园里又恢复了人声鼎沸的样子。
　　我看着表情新鲜的学弟学妹们带着对未来的憧憬高高兴兴地上学放学，想起我当初也有过那样的时光。然而时光荏苒，两年过去了，我的表情变得麻木不仁，除了复仇的信念支撑着我，剩下就是对生活的空虚和对未来的迷茫。
　　对目前的我而言，时间过得太慢了。
　　在我和沈冲飞沉迷于学习的时候，齐峰因为参加一次校外斗殴而被学校记了一次大过。张小凤因为跟着齐峰参加校外斗殴而被学校记以警告处分。而容闵因为上课看小说屡教不改而被警告处分。
　　张小凤对于我和沈冲飞的现状尤为不满，阴阳怪气道：兄弟们说好同进退的，为什么你们两个和我们分道扬镳了？
　　沈冲飞道：对啊，你们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进呢？
　　张小凤哑口无言。
　　齐峰抽了口烟，说：行了，张小凤你别幼稚了，自己堕落还拉着别人一起堕落。
　　我及时打断张小凤的大呼小叫，说：别说什么堕落不堕落的，大家都是一样的，只是追求的不一样而已。
　　张小凤冷笑一声：我们追求的有什么不一样的？
　　我也呵呵了一声：当然不一样，我追求的是容闵，难道你要和我抢？
　　沈冲飞、齐峰、张小凤、容闵：……
　　我：……
　　我忘了容闵还在现场，面红耳赤地饱尝口不择言的恶果。
　　大家关注的重点顿时变了，不再纠结于好兄弟是不是同进退，那三个禽兽放下矛盾，将我和容闵留在当场。
　　沈冲飞临走前还给了我一个鼓励的眼神。
　　我：……
　　容闵笑了笑，说：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脸红的样子。
　　我赶紧说：因为我一贯厚颜无耻。
　　容闵的笑容别有深意：厚颜无耻到不敢表白？
　　当时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听到自己的声音先于理智出现：刚刚已经表白了。
　　容闵说：为什么追求我？
　　这种情况下还要扭捏和隐瞒，显然不是我的风格，于是我斗胆说道：因为喜欢你。
　　……以前预想的种种表白方式都没用上，只能期待以前设想的种种表白结果也用不上了。
　　容闵说：好的。
　　……果然不是预想的种种结果。然而我并不明白他的意思。
　　当然，我是不会问他究竟什么意思的。
　　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当天晚上，我和容闵就在操场上牵了手。
　　由此我发现其实很多事情没那么复杂，只要敢去做，不一定不成功，但是不做，一定不会成功。
　　之前我真是想得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