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你有什么理由不□□呢？》若雨丶落

10、第 10 章

　　秋风从街角兜转了几片凋零枯萎的落叶，蹭在露出的脚腕上有一丝丝瘙痒的难耐。我从第七中学敞开的雕花铁门里走出来，程九月跟在我左边的位置，听我说着新班级那些无聊的趣闻。
　　距离那场屠杀已经又过了两个星期，在放了两天假进行调查和清理教室之后，我和程九月被分到了不同的班级继续在这所学校念书。

　　不得不说，那个自称“E”的男人在处理这些后续的手段比我高明多了，他将整件事伪装成了恐怖分子的自杀式恐怖事件，匿名报警后留下了几名武装部员在警察到来时自身引爆，并留下了一个现今正闹得沸沸扬扬的恐怖组织的标志，就将整件事混了过去。
　　我和程九月在做笔录的时候原原本本坦白了在教室发生的事情，而他们留了两个活口这件事被认定为需要有幸存者传播他们的恐怖信息。学校和警方都为我们找专业人士做了心理治疗，然而我和程九月似乎都没有留下什么心理创伤，所以很快就回到学校继续学业了。
　　由于是Slayer进行的屠杀，所以对其他班级的师生和无关人士没有任何影响，包括警方都将这件事当作了普通案件，完成十分简单的立案流程后便抛诸脑后。比我当初栽赃给张子辰的那场屠杀更加平静地度过，毕竟连逮捕和判决的过程都不复存在。

　　“然后啊，我们班的数学老师就和那个男生发火了……”我兴致勃勃地跟程九月讲着今天的学校生活，她却突然抓住我的手臂，我怔了一下看向她，“怎么了？”
　　她没有说话，因为已经不必要了，顺着她的目光我看到了那个高挑的身影正朝我们走过来。张子辰穿着一件淡蓝色的衬衫，唇角漾着一层笑意，声音清澈得像是林间的小溪般又叫起我的名字：“许瑶。”

　　太阳偏西却还未映出日暮的色彩，少年被光色勾勒分明的脸颊轮廓，像是被镶了一层金边。
　　“你下午有事吗？”张子辰清亮的嗓音仿佛要将我带回三年前那个午后一般，他沉着的语气接近陈述而不是疑问，“我们去找个地方坐一会儿吧。”
　　“嗯，”我轻应了一声，松开了程九月的手，微微偏头看向她被样式俗气的无框眼镜挡在后面的，那双满是戒备地盯着张子辰眸子，“那九月你先回去吧。”
　　然而卡在她还未将头点下的时刻，张子辰竟异常随意地将手搭在了她的肩上，语气轻挑的过分陌生：“不如一起去吧，如果没事的话。”
　　言罢他又看向我，微弯的眼眸里闪烁着锐利的光芒：“以后共同处事的话，还是要互相多了解一些比较好。”他刻意将了解两个字咬重了。
　　我们去了学校不远处的一家咖啡厅，可能是由于选址偏僻，装修又过分地格调高雅，这家店分外冷清。就像我从窗外看进去时，昏黄的仿烛光灯和大理石雕花的古欧式桌椅让人便对价格臆想得望而生畏。
　　店内面积并不算大，可却因生意冷清显得分外空旷。除了吧台穿着白色制服的服务生外，就只有窗口的一位着装贵气的中年女士在喝着下午茶看书而已。
　　我们坐在了屋内靠里的位置，张子辰点了三杯咖啡和一些甜点，他随口说出那些我连听都没听过的名称后，递出一张卡去，样子潇洒得像是我小时候电视里热播的那种无聊偶像剧里的贵公子，让人不由心生厌恶。
　　“干嘛啊，你怎么从见到我就满脸戒备的，”他用长匙搅拌着刚端上来的咖啡，有些好笑的看着我，“就好像我才是什么可怕的杀人犯一样。”
　　他讽刺一般地提起杀人犯这个词让我有些心虚，垂下眼眸盯着我手边的陶瓷咖啡杯，转开了话题：“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大概是进去半年之后？”他回想了一下给出了个不太确定的答案，“从E找到我，到把我弄出来，也是花了一番功夫。”
　　“果然是他啊。”我脑海里浮现出E那张俊美到不真实的面孔，不知怎么想起了面具。
　　“他想找的是你，从看到那种报道大概就猜出来是Slayer的作为了，”他抿了一口咖啡，“不过啊，那时候E也还是个刚刚入门的菜鸟，远没有现在威风，而且还有很多事要摸索，就把找你这件事耽搁了。”
　　“你这两年一直跟着他？”我侧过头去看着坐在我旁边完全无视了我们，认真写着数学练习题的程九月。
　　他也随着我的目光饶有兴趣地盯上了我身边的这个女生，心不在焉地回答着：“也算是吧，四处跟着他杀人之类的。”
　　“诶……这道题怎么做的？”我渐渐把注意力放在了数学题上，指着程九月刚写完的一道大题。
　　她停下来，从笔袋里递给我一只削好的木质中华铅笔递给我：“哪一步不懂圈一下，我给你讲。”
　　“就是这里啦……你看这步怎么过去的……”
　　我用笔尖侧面划了一处，又点了上下两步之后，突然手腕一翻攥住笔尾朝张子辰的脖颈戳去。
　　我们坐在一张小圆桌周边近乎平均的三个位置，我和程九月更近一些，但离张子辰也不过咫尺。而就在我笔尖几乎要杵进他的皮肤的时候，他却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铁一般的钳制住，让我不能再移动分毫。
　　“你们两个，才这么几天，已经能心有灵犀了？”他还是那样温柔而轻挑地笑着，语气里甚至带着点赞扬。
　　我松了手上的力道，将铅笔扔到桌上他才放我把手收回来。我用左手轻揉着右手的手腕，耸了耸肩：“你试过反抗E吗？”
　　“没有，不过其实是可以的。”他把那根铅笔捡起来，在指尖翻转起来，“他应该还以为我是Survivor。”
　　我点了点头，从他手里又夺过那根笔，转了一圈反手戳在了程九月的胸口。我清楚的听到她倒吸了一口冷气的声音，那张一直麻木而冷淡的面孔终于出现了一种人类面对死亡时才会出现的惊恐，她放大的瞳孔里一片漆黑，失去了所有色泽。
　　不过只有一瞬而已，当她灵敏的大脑反应过来躯体并未察觉到痛感后，有些僵硬地用一种诧异的目光看向我。
　　我将手收回来，铅笔跌在地面上发出一声脆响。刚刚抵在她身体和笔尖之间的拇指已经被尖锐的铅芯刺破，鲜红的血液顺着手指流了下来。
　　“这样比较好理解吧，”我用餐巾纸裹住伤口，叹了一口气看向张子辰唇边轻蔑的笑意，“他跟你是不一样的，他不是Survivor。”
　　“他应该是，Outlier。”
　　“局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