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利汐图》公子如九

2、论“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我一直都在流浪，可我不曾见过海洋。”宋智明推门而入的时候，被店内的音乐所吸引，他每天都会来奶茶屋，可这是第一次他听见自己想听的歌，他望向吧台正在调制奶茶的女人，是陌生的脸孔，至多是大学生的年纪，然后他才想起前几天店外招聘店员的告示。
　　“原味，谢谢。”宋智明如往常一般，点了自己一向喜欢的口味。然后走向靠里的一个座位，那里有一个屏风，恰好地遮住了他，可他却可以从屏风的缝隙看门口的动向。
　　我正百无聊赖的调着各种奇怪的饮品，当初看到价格表时，我被这个小小奶茶屋强大的品种给唬住了，然而店主告诉我，其实有些饮品的成分相同，只不过取的不同名字，以此来迎合学生们的喜好。真是无奸不商。
　　宋智明出现之前，耳机那边的乔维就传过来讯息，嘱咐我只需要低头调制，不需要对宋智明投以太多的注视。
　　十分简单的原味，调好时，我亲自端送至宋智明的面前，他原本在玩手机，抬头看了我一眼，我恰好地露出笑容，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听到他十分轻柔的声音。
　　“请问，这首歌叫什么？”我原以为他会问这首歌是谁放的，所以在乔维告诉我这首歌的歌名时，我十分不屑以至于并没有记住。此时被他一问，不过一瞬的慌神便笑着反问他。
　　“很喜欢么？”我不得不佩服这位小男生的羞涩程度，明明是他最爱的歌手的歌，却又十分不好意思表示出来，难道是我真的太市侩，让他退却了？
　　“恩，挺好听的。”他低了头，并没有开始喝奶茶，而是握着手机，耳机那边乔维及时发现了我不记得歌名这件事，并十分好心加嘲讽地告诉了我歌名。
　　“是《残酷月光》，林宥嘉的，他的声音十分温柔，所以我很喜欢，如果，能让更多的人喜欢，我也很开心，谢谢。”缓慢地说完这样的一段话，期间宋智明抬头看了我几眼，见我还在望着他，就低头抓过奶茶杯开始喝。
　　吧台那边还有客人，我没有过多的逗留就离开了，乔维也说过，一开始只需要获得对方注意，逼得太紧，未必是良策。这就意味着，我还要在这间奶茶屋待一段时间。
　　然而好在，努力是有回报的，宋智明走的时候，乔维告诉我，宋智明在期间更新了微博，依旧是十分文艺的一句话。
　　“第一次见面时的眼神，只是我一个人的错觉么？”
　　其实我个人是十分不同意这句话是对我工作的认同，倒像是我触发了他的什么不愉快回忆一般，然而这些不愉快的回忆，资料里面并没有显示，不过，我们的团队中，有一个十分不靠谱的存在，就是林可晴。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宋智明仍然来了，他推门而入的时候，我正在给某一桌的男生端上果汁，那些剃着飞机头自以为酷炫的男生言语轻浮，我虽然内心十分不齿，面上却不会太过推却。有时候我会想到乔维对我的评价：对待不在意的人，可以虚假的可怕。
　　“姐姐好美哦，我缺女朋友，姐姐帮我介绍个和姐姐长得一样的吧？”我偏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然后笑着收了盘子转身。
　　少年，最近扫黄打非，你们这些非主流不收敛的么！
　　转身的时候，我听从乔维的指令，先是表现出看到宋智明的惊讶，然后十分合时宜地展颜一笑。他略微有些惊讶，却也只是淡漠的扫了我一眼就继续往里走了。
　　事后我曾十分严肃地和乔维探讨过青少年两极化，或是轻浮地可怕，或是谨慎地可怕。然而乔维告诉我，青少年可远远不止两极。
　　然而此刻宋智明的淡漠十分让我挫败，讨生活的不易啊。
　　“小汐，先别急着挫败，宋智明刚发了条微博，我给你念‘你会是引我出迷途的人吗’，成熟的市侩，果然最能吸引小迷羊了。”我忙着手中的工作，没法给予回应，心中却是十足地嫌弃之。
　　这一次给他递奶茶的时候，乔维让我尽量忽略他，不要给予他太多的反应，我其实能懂乔维的想法，感情要松弛有度，我大概明白为什么不能去教顾客如何吊伴侣了，或许是因为这样一分分算计出来的感情太可笑了。
　　“两杯鸳鸯，谢谢。”原本奶茶屋的顾客对象就是学生，类似此刻这种上课时间，是很少学生的，之所以说很少，是因为总会有一两个逃课的学生泡在这里蹭无线网。比如此刻坐在角落里的宋智明。
　　然而此刻出现在我面前的两人显然不是学生，也绝对不是学生！
　　或许真的是出卖灵魂次数太多，当真的需要我去用表情反应我真实的情感时，我却显得有些迟钝了，比如此时，田仲文挽着新欢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与他吃惊表情相比，我的表情居然十分淡定，虽然我的内心已经是在骂娘了。
　　奶茶屋并不大，显然是不妨碍我不经意偷听二人的对话的。那些对话浓缩起来在加上我个人的推测就是：田仲文的女朋友在这所中学实习，田仲文连夜坐火车过来陪她，下午就要急急离开。
　　这个故事真的十分感人，而故事的男主角如果不是出现在我面前，我都要怀疑只是女方的个人意淫。因为我认识的田仲文，完全不是这个样子啊。给田仲文送奶茶的时候，他惊讶之余又有些担忧的眼神让我心塞。
　　现女友在中学当实习老师，前女友只是某中学奶茶屋的服务员。人生的差别要不要如此之大啊！
　　伤心之余，我偷闲给乔维发了个短信。“我的活儿你还接不？”乔维回复极快，跟准备好了似的。
　　“不接！”我暗叹一口气，又收到一条。
　　“保持这种表情，小迷羊要找到他的同伴了。”
　　“畜生！”我极快回复短信，内心暗骂，乔维你还真是十分会找伤口下刀子啊。
　　由于我的职业操守，我此刻必须走向宋智明，其实我内心是十分希望田仲文可以快些离开的，毕竟在他面前和高中生暧昧，我老脸还要不要了！
　　“你好，我刚来这里，看你天天来这里，希望你喜欢我们店的奶茶。”宋智明望向我，我保持微笑，等待他的回答。乔维说，钱不多，我们要在松弛有度之余，节约点时间。呵！说的轻松，结果都是在难为我。
　　“你说，一个人的心能痛到什么程度？”他低头搅动已经凉了的奶茶，我庆幸他的小动作没有发现我一瞬间僵硬的笑。我收拾好表情，故作深思地看着手，实则是等待乔维发话。
　　“小汐你等我上网查下酸话大全。”宋智明低垂着眼睑的样子极像一只迷途的小羊，外貌极佳的他，的确是很多小女生的目标对象。
　　“大概，遇到下一个人之前，疼痛是无极的。”乔维在耳机另一边扶额。
　　“疼痛是无情的！情！”我极快地眨了眨眼来掩饰念错的尴尬，宋智明愣了愣，没有接话，我转身离开。
　　回到吧台之前，我望了一眼田仲文的方向，他正与女友温存，丝毫没有注意到我，耳机那边传来乔维“啧。”的一声。
　　宋智明走后，我也下班了，躲到车里，乔维正喝着矿泉水，用手指了指平板电脑，我拿起来看了一眼，是宋智明的微博页面，更新了一则消息“疼痛是无极的。”
　　我不厚道地笑了：“现在的小孩太可爱了。”我顺手拧开一瓶水喝，莫欣那边传来消息已经收工，可以着手下一个案子。
　　“你可以钓一只啊，我们公司很开明的，允许恋爱。”乔维划着平板看莫欣传来的片子，我凑上前，垂落的头发落在乔维的手上。
　　直到那男人给了莫欣一巴掌之前，都很精彩。
　　“人渣，打女人算什么东西！”我发表完评论，坐回原位继续喝水。
　　“李青打回去了。”我在心里为李青点了个赞，乔维皱了皱眉，这样拍出来的片子不太好看。
　　“乔维，我刚才在想，万一宋智明真的喜欢我了，我这是在伤害小朋友么？青春期的小孩很敏感的。”乔维看了我一会儿，深深地皱眉。
　　“就几天，能有多喜欢？不过是被拒绝了的挫败感罢了。“我点了点头，用水瓶指了指乔维，学着他皱眉的样子。
　　“乔维，你说话挺招人厌的。“
　　“接了莫欣一单，再算上前几次的，我们这个月的盈利就有了。”乔维用手机算了个数字，我的坏心情就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