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利汐图》公子如九

1、论一群闲人该干的事

　　室内的空调呼呼地吹着，入夏的暑热感被阻隔在窗外。与暑热相比，更为炙热的，是刚毕业大学生的就业热情。
　　我环着玻璃杯，里面是加了冰块的橘汁。环视这个位于市区外小洋楼三层的公司，我想起了毕业时乔维向我伸出的手。
　　“欧贝汐，一直等你毕业呢，到你乔哥这里来，我俩绝对是黄金搭档！”是啊，就业那么困难，我一个二流大学毕业的冷门专业生，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冰块在我的手温下有些缩小，我有些复杂地望着面前的乔维，他正忙着翻查男生的资料，见我久不说话才抬头看我一眼，正好与我对视，我没有移开视线，他似乎有些不自在被这样盯着，端起咖啡的空档转移了视线。
　　“我有一个问题！”才来这家外表看起来貌似正常的公司，我还有些不适应，乔维听到我的话，看了我一眼，扬了扬下巴示意我继续说，我放下橘汁，表现出我对这个问题十分重视。
　　“如果你有能力让那男生喜欢我，为什么不干脆让他喜欢上顾客？咱们现在的工作有些报复社会的性质啊！”这不是我的第一个单子，但却还是让我对自己的工作性质产生了怀疑。
　　乔维点了点头，表情坦然，然后他望向我，深深的，有些莫名。
　　“包装成他喜欢的类型？顾客不是科班出生，能演一辈子么？“我的心有些沉痛，我怪他戳中了我的痛楚，然而我却并不想承认。
　　“如果真正喜欢上，还会在乎她是自己当初想要的那个人么？”我盯着他的鞋子，一尘不染，应该就像他此刻的内心一样，我有些心不在焉。乔维轻轻一笑，没再表示。
　　“不是所有的人，都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大多数人都是偏执狂。”
　　似乎听到他这样说着，然而我的思绪飘转，并没有纠结他的话语意思。其实这个问题我知道答案，有一个男生亲口告诉我过。
　　大学时期曾喜欢过一个男生，儒雅成熟，透着自信的气息，可那样的男生却与我格格不入，我是典型的不疯魔不成活，又是那样青春的年纪。于是为了他，我收敛自己，做一位安静温和的女子，我本来就硬件极佳，只要多下载点知书达理的软件，追他不是太大的问题。于是如我所愿，我们在一起了。
　　可是，再怎么改变自己，我还是女生啊，恋人之间有的你侬我侬我也想拥有，然后矛盾随之而来，我却更加无理取闹，我不明白，如果他爱我，为什么不能包容我的索取。终于，他提出了分手。
　　“我为你改变，难道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么？”枫树下，我透过月色看他毫无表情的脸。我问他，因为那时我并不相信他会如此绝情。
　　“你不可能戴着面具过一辈子。”简言之，他根本就没有爱过面具下的我，那样的男生，优秀冷静，于是对待他不喜欢的女生，可以绝情至斯。
　　“我失恋那会儿，你去哪儿了？不接活儿了？”我将身体放松，靠倒在沙发上，直视乔维，他失笑。
　　“我从来不接熟人的活儿，赚不了多少。”乔维将手搭在太阳穴上，故作成熟精英的样子让我很恶。他没再理我，于是我闭着眼睛开始想一些我不想面对的东西，也许，我也是如此偏执的一个人。
　　“如果，我能戴呢？”我那么执着，确信他不爱我时，我以为我会潇洒离开，却不想我也能如此卑微，也许我当时真的很想抓住什么吧。
　　“你是打算拿格莱美终生成就奖么？”我望着他，难以想象这样的话出自他的口中，要不是那晚月色十分皎洁，我看清了他的面孔，我都要怀疑他不愿面对我，找了替身前来，于是我本性难移。
　　“格莱美是音乐奖，你是想说奥斯卡么？”分手的气氛因为我的一句话彻底崩坏了，只是那时我并不知道原来有一位更高明的女人可以让田仲文改变成她想要的样子。
　　“奥斯卡有终生奖么？”我摇了摇头回答。“诺贝尔有。”
　　回答我的是他头也不回的背影，我愣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对着他离去的方向大吼。
　　“田仲文！你个畜生！”
　　“乔维，上午来的女客户你为毛不接她的单子了，我看了报价，很可观嘛。”我从他的手中拿过文件，了解目标男生的资料，乔维对我呵呵一笑。
　　“我也是有职业操守的，破坏别人幸福的事儿，我不干。”我朝他拱了拱鼻子，不做理会。我们的工作其实挺报复社会的，简言之，如果你在感情中受到了挫败感，没关系，来找我们，我们也能让对方感受到同等的挫败。方式嘛，用一个比喻来说就是许诺最好的鱼饵钓来了一条鱼，然后只是让它看了一眼人类生活的大地就放生了。黄粱一梦，梦醒时最是空落。
　　所以我们的顾客大多是女性，且年龄不大，告白失败所以也想让对方尝试被拒绝的滋味儿，很不可理喻，但生活中有多少事能够静静地坐下来理喻一番呢？伤害了别人的人，让他也尝试被伤害的滋味，再公平不过了。可是感情这种事，有什么公平可言啊。
　　“你这样子装高中生，有人信么？”我对乔维展颜一笑，表示我青春依旧，他却连连啧叹：“出卖灵魂次数太多了，一脸的市侩！”
　　“乔维你要不要脸！我这是为谁出卖的灵魂！”我们的合作，因为智商等不必要因素，我从来是实行者，而他则是计划者，乔维天生头脑灵敏，又是一流大学毕业，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非要自己开这样的小公司瞎胡闹。
　　“为了你富裕的生活。琴海中学旁边有个奶茶屋招人，你去试试，把年龄报大一点。”我看了资料，对方是琴海中学的高二学生，走的大概是日系美少年风格，喜欢泡在奶茶屋装忧郁，引得多少小女生误入情网，而我们的顾客就是其中之一。
　　“现在的中学生怎么想的，别的小女生失恋了不该是蒙被子里哭一场么？咱们的顾客这浓浓的报复心真是… …”我啧啧叹着，像极了巷口的大妈们。
　　“没有她们，谁来付你工资？再者，也许她也是哭了一场才来的呢！顾客是上帝！”乔维淡淡一笑，轻抿了口咖啡，眯着的眼睛像猫一样优雅。
　　“基督徒每周的做礼拜不就是集体议论上帝么。”我挑了挑眉，端起橘汁，化了的冰块冲淡了味道，有些难喝。
　　“你很有成为段子手的天分。”
　　啧！乔维你个捧哏！

作者有话说

　　第一本书，多谢捧场，更多无节操内幕，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