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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你胡子哪儿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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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胡子呢?”张崇安双手在背后撑着写字台,肩膀微微耸起,两条长腿在桌边随意交叠着,时时刻刻都保持着一副十分诱人的姿态。“去林公馆赴个宴,没填饱肚子就算了,怎么还把胡子吃没了?”
柳承恩头也不抬地在方才丫头子送上来的点心匣子里挑挑拣拣,丝毫没有回答的意思。
张崇安站直身体,走到柳承恩身边的沙发上坐下,伸手去搭他的肩膀:“怎么饿成这样?林少爷没有管你饭吗?”
“没有。”
张崇安有个絮叨外加好奇的毛病,此刻听闻柳承恩去林公馆赴宴竟没吃上饭,好奇心大起,不停追问柳承恩在林公馆里发生了什么:“你是不是和他打起来了?然后他派人擒住了你,再后来为了泄愤就把你胡子刮了?”
柳承恩很是佩服张崇安的想象力,塞着一嘴点心冲他点点头,对他的想象表示肯定。
“不对不对!”张崇安站起来,绕到柳承恩面前蹲下,“依林大少的脾气,你若和他动起手,他准不能只刮你的胡子……”
听到这一句‘依林大少的脾气’,柳承恩心里大惊不已,难不成张崇安与少爷有什么交情吗?他为了掩盖自己内心的慌乱,连忙往嘴里塞了块点心,含含糊糊地问道:“依他的脾气?你很了解他吗?”
张崇安嘿嘿一笑:“只偷看过几封他发的电报而已,并说不上了解。只是看他发的电报,便觉得他心狠的要命!”
柳承恩颇为疑惑的挑了挑眉,心里却千回百转,生怕自己和林少爷的关系被人知道。这倒不单单是为了自己的前程和脸面,更多的是怕自己和少爷这层关系被人知道后,会为少爷招来杀身之祸,那样的话,之前所有得安排都相当于白做,便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是我爸爸派人去截的!”张崇安撑着自己的膝盖站起来,朝柳承恩耸耸肩。“你知道我素来不屑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若不是爸爸吩咐下来,一定让你派人去暗杀,以免骚乱。我早自己动手了!”
柳承恩心里仍记挂着电报的内容,口中敷衍道:“你自己动手?”
张崇安哼笑一声,回手打写字台上拿起一把手枪,双手端好正对大门,眯着眼睛一边瞄准一边说道:“若是让我动手的话,我就选在前两天他刚到北平下火车的时候,他正好下车,我正好开枪!嘭——!”
伴随着张崇安模仿的那声枪响,书房的门被张将军一脚踹开。
张将军人到中年却中气十足,走上前一把夺下张崇安的枪:“所以你他娘的成不了事!”
张崇安向来怕他爸爸,见张将军进来立时收敛,瘪着嘴蹭到柳承恩身边坐下,仿佛化作了一团温顺的小猫。他坐过来时,柳承恩正打算赶在张将军与自己说话前吃完手中最后半块点心,此刻他突然像只小猫似的坐过来,瞧他的模样既可笑又可爱,实在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这一笑倒好,最后一口点心顿时卡在了嗓子眼儿上,引得他剧烈的咳嗽起来。
“还不快叫人端茶水过来给柳先生!”张将军皱着眉头望向柳承恩身边一动不动的张崇安,厉声喝道。
张崇安像是得了赦令一般,一溜烟儿跑了出去。直到茶水送进来,也再没现身。
张将军一直皱着眉头坐在写字台后,目不转睛地看着柳承恩完成了喝水以及就着水往下咽食物的过程,等柳承恩喝完最后一口水,他才开口:“柳先生弄好了?”
柳承恩自觉十分丢人,红着脸点点头。
“不知张某托付给柳先生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张将军笑眯眯的望着柳承恩,不等他的回答,便已再次开口:“还是没成吗?难道北平街面儿上的话都是谣传?北平六爷也有做不掉的人?”
张将军向来自恃身份,只称呼柳承恩为柳先生,此刻唤他这声六爷,怕是已然动怒了。
这也难怪,起初张将军也是看承恩的名声在外,才特意托了人带上礼物去请他动手干掉林少爷。然而这林少爷已来了已有段时日,莫说是柳承恩的人,便是张将军要派人去,也都被柳承恩拦下了,称是‘自己的生意,不愿假手他人’,以致于直到今天,林少爷还好生生的在林公馆,快快活活的干了柳承恩一番。
柳承恩强作自若的答道:“将军当初找我不也正是因为林少爷很难干掉吗?”
张将军眯着眼上下打量柳承恩,手已经摸上了刚才顺手扔在桌上的手枪:“六爷的意思是这笔买卖你干不了?”
柳承恩心知张将军已动了杀机,挺直腰板很是不屑的望着张将军的手:“将军,买卖不成仁义在。况且你若是杀了我,我的人恐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都是无家无室的亡命之徒,不像将军您……当然,我也知道你们军界的人英雄虎胆,天不怕地不怕,只是若真有伙亡命之徒成日跟着您,大概也很麻烦吧……”
“柳先生今日的威胁,我暂且受了!”张将军恼怒地将枪拍到桌上。“但你既然收了我的钱,我也不会容你不作为,那姓林的决不能活着离开北平。他要是活着踏出了北平,他走后的第二天便是你的祭日!”
柳承恩笑了笑,起身打衣帽架上拿起帽子,往头上一搭便走。
汽车已等在门口,柳承恩登上汽车后才摘下帽子,抹去一头冷汗,低声骂道:“什么狗屁将军,还想吓唬老子?要不是为了那王八蛋,老子早干死你了!还我的祭日?等那王八蛋走了,老子先弄折了你的傻逼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