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爷》公子乐

11、我操，阿玛

　　“哎呦，我操！阿玛，你别扔东西呀！”
　　“谁是你阿玛！滚蛋！”
　　“我操阿玛！那是火炭！”
　　“滚蛋！小王八蛋，给老子滚！”
　　“烧火棍也不能扔啊！我操阿玛，你别呀你！”
　　柳承恩坐在车里听着小院里传出的叫骂，扯着嘴角笑了下：小棠这孙子为了拉马凌甫下水可真豁的出去。
　　院门是敞开的，柳承恩摁摁喇叭，让这场由火炭和烧火棍组成的恶战暂时停止。
　　马凌甫被汽车喇叭声吸引，抬头看到车中的柳承恩，简直激动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六爷！我的好六爷啊！您快把这小王八蛋弄走吧！”
　　柳承恩跳下车，抬手压一压礼帽，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来：“马大哥好修养，这白来的便宜还不占？”
　　“六爷。”小棠过来的时候手里还攥着半根乌漆墨黑的棍子，正是刚抢过来的烧火棍。
　　柳承恩走过去，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烧火棍上，拍拍他肩膀揶揄的笑着：“认下了？”
　　小棠瞟了眼手里的烧火棍，泄气地将其扔开，一言不发的摇摇头。
　　“我就知道。”柳承恩坏笑着凑到小棠耳边，声音压得很轻：“没事，还有多半天呢。”
　　小棠撇撇嘴，转身扑向马凌甫，咕咚往他脚边一跪：“阿玛！你就认了我吧！”
　　这突如其来的一跪，饶是始作俑者柳承恩都是吓了一跳，更别提被抓着衣角的马凌甫。碍着柳承恩的面子，马凌甫没有再动手，只是大声喝骂：“你丫的给我滚！谁他妈是你阿玛啊！你给我滚！我操，你别抱我腿！松开！再不松开老子踹你了啊！你丫松不松！不松我真踹了啊！老子可是练过的！”
　　柳承恩憋着笑冲马凌甫扬了扬头，扔了一句‘该打打，别管我’后便自顾自地取了个马扎儿坐到边角看戏。
　　得了赦令的马凌甫抬脚就往小棠身上踹：“你丫松手啊！”
　　他仍旧不敢踹得太狠，他怕六爷，更怕小棠的枪。
　　“阿玛！你不认我我就不松开你！”
　　小棠言出必行，练过的马凌甫推不开学过的小棠，终于满头大汗的放弃了：“你先松开成不？咱坐好了聊聊，成么？”
　　小棠抱着马凌甫的腿往地上一坐：“不成！”
　　马凌甫愁的抓耳挠腮：“那你想怎么着？除了认爹，你划下道儿来，我走还不成？”
　　“没别的道儿！”小棠抱着马凌甫的手臂紧了紧：“你就认下我吧！”
　　马凌甫被他缠的无可奈何，扭头看了眼坐在一旁抽烟的柳承恩，仰头叹了口气：“今儿都来了，这到底什么意思我心里也明白了。今天你这儿子我是认也得认，不想认也得认了，可我有句话得说在前面儿，你这儿子我能认，可你和你娘都不能入我家族谱。”
　　小棠对于入不入族谱表现的十分漠然：“入不入族谱有什么关系，我只要你这个阿玛。”
　　马凌甫不再看他，微微晃了晃仍被他抱在怀中的腿：“松开吧。”
　　柳承恩站起来走近马凌甫，望着他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转而又换上了十分轻松的语气：“小棠，还不谢谢你阿玛？今天这顿打你算是逃过去了。”
　　小棠翻了他一眼，转身面对马凌甫跪好，认认真真地磕了三个头：“阿玛。”
　　马凌甫扶起小棠，上下又看了他两眼：“没曾想我也会有一个儿子，真新鲜啊！”
　　“那凌甫兄就多新鲜新鲜！”柳承恩迈步走向门口：“我还有事，便不打搅你们父子团聚，享受天伦之乐了。”
　　柳承恩刚打开车门，小棠就追了上来：“阿玛说街面儿上太乱，让我跟着六爷。”
　　“不用，你晚上直接回去就成。”
　　离开马凌甫的小院子，柳承恩直奔西山，到达已是正午时分，他停在一处别墅门前，轻轻摁了摁喇叭，一名守门的卫兵应声跑到他窗边。
　　柳承恩低声道：“是白先生派我来的，他已和段老通过电话。”
　　卫兵点点头，冲余下的守卫摆了摆手，示意放行。
　　“多谢！”柳承恩朝守卫扬了扬礼帽，径直将车开了进去。
　　院中有专门负责停车的人，柳承恩将车钥匙交给负责人后，便随着另一个前来迎接的仆从进了别墅。见段老前少不得一番检查，他打小见惯了政界军界的要人，自然熟悉这一套流程，满不在乎的由着他们检查，足足折腾了有小半个钟，才得以上到二楼，再由二楼里伺候的人引着去见段老。
　　段老坐在书房的沙发上，捻着一枚棋子，目不转睛地盯着茶几上的棋盘，一副苦思冥想的模样，全然没有迎客的姿态。他是个精神矍铄，窄瘦脸庞高鼻梁的老人，颧骨有些过分的高，让人不自觉的联想到奸险二字。
　　柳承恩手持礼帽放在腹间，冲段老福了福身：“段老，我来啦。”
　　闻言，段老放下手中的棋子，仰头望着他笑了笑：“柳承恩？上次一别，已有多久了？”
　　柳承恩笑微微地答道：“距承恩上次前去天津拜访已过了半年。”
　　“恩，大概是的。”段老指了指旁边的沙发，“坐吧！”
　　柳承恩依言坐了，仆人送了茶水过来时，段老又吩咐道：“去取些糖果来，中午刚做的杏仁豆腐也盛一碗过来，还有早上咱们从天津过来时带的点心也选几块承恩喜欢的送过来，务必要拿起士林的。”
　　“蒙段老惦记，承恩却空手前来，愧不敢当。”
　　段老将手中的棋子放下，扭头望着他：“老林是我的挚友，他托我照顾你，我自当尽心尽力。况且你这孩子孝心可嘉，年年来我府上拜访探望，比我那几个混账儿子还要贴心。只是我没想到你的心思竟这样大，怎么又搭上白世维了？”
　　柳承恩咬了咬唇，没有回答。
　　段老很是怜惜地叹了口气：“我瞧你是为了老林那混账儿子疯了心啦！何苦来？”
　　柳承恩垂下头：“承恩今日前来也是为了……”
　　“为了那小混账是不是？”
　　“不错，昨天夜里有人暗杀他，幸亏我正好……”
　　段老摆摆手，从送杏仁豆腐的仆人的手里接过碗，递给柳承恩：“吃完了陪我下盘棋。”
　　柳承恩接过碗，默默无声地吃着，时不时抬眼去瞟斜对面笑盈盈的段老。
　　段老喝了口茶，慢声慢调地说道：“你不必着急，我既是为他来的北平，便没人能动得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