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弦》手心握雪

8、梦仙

　　正午时分，山谷上空的空气已完全沉淀干燥下来，太阳暴晒中，原本还生机勃勃的植物萎靡下来，无精打采的瘫软在炙热的大地上。
　　坐在草丛中，上弦看着不远处正悠然进食的马匹，单手驱逐那些扑面而来的小虫，片刻，便转头向西眺望去。
　　绿色摇曳的海洋中，黑衣男子手持容器舀起一捧水，而后，背对着她饮下。
　　远方，白云匆匆掠过。
　　淡淡收回目光，她掸去周身屑末，任由思绪流淌。
　　长琴……
　　长琴啊……
　　兀的，一个瓶子横亘在眼前，握住此物的那只手白皙若雪，却纤长有力。
　　她目光上移，顺势望向它的主人“我不渴，谢谢。”
　　闻言，男人不动声色的收回，站在后面。
　　“长琴，你说什么是命运”
　　“随机和必然的综合。”不一会，他给出这个结论。
　　“嗯……很对。”舔舔唇，她垂眸“我要告诉你个秘密。”
　　“就在你所处的这个方位，再向前走五十步，挖开那里的土。”
　　“不用担心有机关。”
　　他诧异片刻。
　　“去吧。”不再废话，她合上眸闭目养神。
　　那个埋葬多年的记忆，也该破土而出了。

　　一下，两下，三下……
　　掘了不久，几分钟后松软的泥壤下，就出人意料的传来与众不同的金属撞击声。
　　他当即蹲下身，细细察看起来。
　　轻轻剥开石子，一个做工精致的小盒子映入眼帘。
　　这是什么
　　他满怀疑问，小心翼翼的打开……
　　竟是一枚眼球状的奇怪物品。

　　此物通身的材质似乎是种水晶，透明的外壳中包裹着黑钻般闪耀深邃的宝石，弧度弯曲柔美，恰似人的眼眸。
　　手指抚过光滑的边缘，没有一丝一毫雕琢的痕迹，浑然天生。
　　他不禁在心中赞叹。
　　“过来”躺在后面的上弦已睁开眼，出声提醒“我帮你。”
　　转身，他走过去。

　　“此物名为洞察之眼，原本有两颗，你的是其中一半。”轻轻接过，水晶的光芒在掌心熠熠生辉。
　　“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秘密。”随即，她抬手轻轻将长琴的眼抚盍“别睁开。”
　　他点点头，全数照做。
　　因为若是这女子欲害他，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听她的语气，自己还有价值。
　　熟悉的黑暗中，一股沁凉如水的感觉骤然贴近左眼。
　　那奇异的寒冷揉动，融化，触及那样敏感的皮肤处，却没有引发任何的不适感。
　　“睁眼吧。”
　　用这双四海八荒内唯一留存的鲛人眼，看看这个堕落的世界吧。

　　环顾四周片刻，他并未察觉出有何变化，却也没有开口询问。
　　“待到晚上，你就知道了。”她主动开口解释，买了个关子。
　　鲛人终生居于往生海的深渊之内，那里常年寒冷漆黑，所以他们长出了能在暗中洞察的双眸。
　　所谓的洞察，可不仅仅是视物……

　　夜幕降临前，她已燃起熊熊篝火，席地而坐。
　　远处夕阳霞色秾烈，映衬的正归来那个身影愈加模糊不清却依旧挺拔。
　　真像……
　　那个傻子啊……
　　“白矖，过来。”
　　“这盅梨花酿，味道可好”
　　那时的她已有入魔倾向，红裙翩飞，妖佞之气难掩，最是看不惯那人永远无暇出尘的白衣，却故作喜爱。
　　如今，她是真的喜爱白衣了。
　　可是……
　　最后呢……
　　还是什么也留不住。
　　“上弦。”一个熟悉的声音打乱她的追忆。
　　收回情绪，她不动声色的笑笑“看见了么”
　　“嗯。”点点头，长琴目光投向远方。
　　不仅仅是银色流体状的月浆，他甚至看到了四处游荡脚不沾地的鬼魅，缩在土中的地缚灵……
　　“月华之力，又名月浆。是积聚千万年的天地精髓。”
　　“长琴，你想不想成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