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其自然》暮雨后春风

212、第一百零七章

　　透过有限的玻璃窗，叶江看见漂浮在脚下的白云，他处在多高？三万英尺吧，没有这个海拔飞行是有危险的。远离地面之后，人好像是隐形的，云层之外的世界是另一个世界，如果能穿透云层看向地面，根本无法发现人的踪影。这有点像灵魂出窍，漂浮在头上看着底下的自己，但也只能看见自己而已始终无法窥视别人的心灵。
　　他看看表，还有半个小时就要降落了，阔别了两年，又要回到过去的人和事中去，叶江有期盼吗？
　　对一部分是有的。

　　走出机场大厅，叶江一眼就看见了苏潜挺拔的身影。两年不见苏潜似乎还是老样子。
　　苏潜掐着腰打量着叶江，呵呵一笑说：“不是去一年吗？怎么变成两年了？”
　　叶江说：“形势需要。”
　　苏潜夸张的摇摇头，“不对吧，是不是在外国养什么人了？舍不得回来。”
　　叶江对苏潜的调侃只是一笑，“消受不起。”
　　苏潜一边帮叶江把行李装上车，一边还不打算放过这个话题，“避世——你要不就是避世。不想回到这个从小长大却充满悲伤地城市。”
　　叶江否认：“伤心是有的，但还不到躲出去那么严重，真是形势需要，一年的时间很难完成我想要完成的所有课程。”
　　苏潜点点头，“学无止境。先吃饭还是直接回家？”
　　“先回家。”
　　“我想也是。”
　　路上苏潜审时度势的跟叶江说：“叶江，既然你回来了，有些事我得跟你说，就算是——就算是事先跟你打个预防针。”
　　叶江想到了于枫，心不由得往上提。
　　“是这么回事。我啊，经过长时间的思考，觉得我还是想再次跨入婚姻的牢笼。”
　　这是半句话，但是苏潜一停顿，就证明他是在试探叶江的反应，叶江说：“好啊，但跟我说也没用啊，我也不是女的。”
　　苏潜咧嘴笑笑，“你就是个女的我也不要。放心，我取向很大众化。”
　　“那就是有目标了？”叶江随口猜。
　　没想到还真猜对了，“有了。虽然进展几乎为零，但是好歹我有了。”
　　叶江听出苏潜话里的不对劲——难道跟于枫有关？他的心又往上提了几分。他警惕的问：“谁？”
　　苏潜直接了当的回答：“陶舟。”
　　叶江的顿觉轻松，“绕了这么一大圈还真是奔着陶老师去的。”
　　苏潜窝囊的叹口气，“先别管是不是窝边草，就是这个陶舟——也是熟人啊——我现在是完全不得要领，在门外边干着急进不去。”
　　想到陶舟那时不时一脸懵懂的样儿，叶江笑了，“那就不进呗，天下那么多人非她不可？”
　　苏潜拍了一下方向盘，“陶老师这个人吧，你越相处就越觉得不错，换别人也找不着那么多优点的啊。”
　　这就是非她不可的意思。
　　“你跟她明说了吗？”
　　“没。每次都打算说，一见面就觉得说什么都不对，说不出来。”
　　叶江心说：陷得够深的。
　　“你得明说，陶舟那个人是大智若愚，你不说出来她就当不知道。”
　　苏潜认同的再次点头，“你说——我——我什么时候这么窝囊过啊。”
　　“那你还那么积极？”
　　“叶江，这是人的问题——人好，真的，就是人好。这是致命吸引力。”
　　叶江有些心酸，论样貌陶舟不及秋姗姗的一半，可是论品质和人格魅力陶舟完胜。苏潜是个聪明人，有多少人是在婚姻的围城里走过了无数遭也参不透选择自己的婚姻中另一半身上的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人一旦明白过来，就不容易心动，一旦心动了就一发不可收拾。
　　“你跟我说个具体什么用意？”
　　苏潜瞥了眼叶江，“你也知道陶舟和于枫是铁杆朋友。”
　　苏潜不说下去，叶江也能明白苏潜指的是什么——有一天于枫和叶江难免会见面。
　　想到于枫，叶江很想问苏潜：于枫怎么样了？最终还是忍住了。
　　苏潜也知道叶江在想什么，他偏不说，就让叶江自己问出来。
　　家到了，叶江抬头看看记忆中的老建筑，苏潜说：“你上去吧，我还得回去上班，改天再给你接风。”
　　家里江阿姨一听见有电梯门的开关声就打开门看一次，终于在打开了第四次时看见了走出电梯的儿子。
　　她拉着叶江的手，老泪纵横。
　　一家三口两年来第一次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苏潜开车往大队赶，经过一个十字路口时看见一幢高楼的大屏幕上循环着播放一个新楼盘的广告，底下的署名单位写着“雍城”。
　　“雍城”，苏潜知道这是兰佳在“永鑫”之外自己创建的地产公司。与其说是自己创建不如说是兰佳给原来的“永鑫”来了个釜底抽薪。据说兰正国现在还躺在医院里。
　　那个有着一双精明眼睛的美丽脸庞浮现在他的眼前，究竟是时过境迁了，那些事想来都不像是真的发生过。他和兰佳之间好像永远隔着一层钢化玻璃，他能看见兰佳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却永远也猜不出兰佳的笑容和皱眉从何而来。
　　那是一个永远也不属于苏潜的世界——一个独立于这个世界之外的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