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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第一五七章 尘梦未醒（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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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钟，你是不是知道姐姐他们去哪儿了？”
钟离眛点点头，又倏然意识到不对，猛地摇摇头。
“那肯定是知道了？”
钟离眛缄默不言。
“钟钟，钟钟，”白筱晃着钟离眛的手臂，甜甜地撒娇，“你就告诉我嘛……”
钟离眛见白筱杏眸中流光忽闪，楚楚动人，根本无法拒绝她。
“他们去找依雷了，说是调查凶尸案。”
“去哪儿调查了？”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
白筱鼓了鼓腮帮，又嘟起唇，松开了手。
“喵……”小布跳进了白筱怀中，蹭着她的胸。白筱抱着小布百无聊赖，拿起棋子敲着桌面。小布跳到棋盘上，用爪子滚着棋子，玩得不亦乐乎。
盖毓方才与钟离眛所说的就是此事。他们要去醉梦楼，是得知今晚依雷会去。且不说白筱对依雷厌恶至极，见到他之后说不定直接出手教训。若是依雷见到她，为了给她留下好印象，不在醉梦楼中与女子寻欢作乐，便会打乱他们的计划。这些利弊权衡盖毓不需告诉钟离眛，只需点明依雷对白筱的不轨之心，钟离眛也不会放她出去。
盖毓早已算准钟离眛绝对撑不过白筱的撒娇，说出他们的去向，故意只告诉了他一半的信息，让白筱即使问出是依雷，也不知具体地点。
季布带着男装的盖毓来到醉梦楼时，章邯与张良早就等在了那里。此次是由季布帮盖毓装扮，装束自然不会被人一眼看出是女子。无论身体特征还是面上的妆容，都扮得几乎毫无破绽，一看就是个油头粉面的小白脸，最适合出现在青楼里了。
景澜亲自迎接几人上到二楼的雅间，之后便离开了。每个雅间都有单独的楼梯上来，四周被帘幔罩住，从外面看不清内部的情况。
盖毓四处小幅度张望着，醉梦楼的摆设与她想象中没什么不同。从楼顶垂下的六条红色半透明宽丝带在暧昧的灯火映照下犹如梦幻般，到处都是莺莺燕燕，香粉扑鼻。唯独一层中央空地的舞台一片漆黑，看不清情况。
依雷就坐在他们对面的雅间里，并没有放下帘幔，盖毓一眼就看见他在搂着两个美人寻欢作乐，一脸猥琐，嫌恶地蹙了蹙眉。
醉梦楼之前放出消息，今晚要举行才艺比试，让客人更加了解楼里的姑娘们。依雷这种人怎会错过猎艳的机会，自然会前来。
“台下怎么一片漆黑？”盖毓问道。
“还没到表演的时辰，等姑娘们准备好自会开始。”张良解释道。
“子房对青楼的规矩很熟悉嘛……”盖毓压低嗓音，努力扮成男子说话，“看来是经常来。”
“毓儿，你别误会，”张良将手偷偷伸到桌下，握住女子的手，“我只是少年时随着九公子去过紫兰轩。”
“九公子？韩非子？”
“正是。”
“没想到韩非子这么不正经，竟然喜欢去青楼。”盖毓小声嘀咕着。
张良捏了捏她的手，摇摇头。盖毓心虚地吐了吐舌头：“我猜，肯定是假意沉醉于温柔乡迷惑对手，掩盖内心的雄才大略。”
张良稍稍一怔，看向女子的眼中似乎多了些感慨，又敛进眸底。
“九公子与家父是好友，昔年曾一起游历天下。”季布倏然道，“家父称赞他是个智慧超群，潇洒豁达之人。”
“原来季伯父与韩非子熟识，”盖毓看向了季布，“他们游历天下想必有很多趣闻，以后有机会想听他讲一讲。”
“父亲想必也很愿意见到你。”季布抿了一口酒，却看了一眼张良。
张良眯了眯眸，袖中的手紧握成拳。他知道季布话语中暗指之意，可他也不会退步。
章邯一直立在栏杆边，监视着对面依雷的动静，似乎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
一道人影闪过，张良发现对方的身形似乎是自己相识之人，便追了过去。
“来尝尝我特制的美酒，”景澜从楼梯走上来，手中的托盘上摆着一只酒壶和几只酒爵，还有一盘水果，“你们这样明显不是来醉梦楼享乐的。”
“别将我与他们混为一谈，我是想来享乐的，”盖毓拿起李子咬了一口，灵动慧黠的双眸波光流转，“只是你都不找姑娘来陪我，本公子没法享乐。”
“我明明来陪你了，”景澜倒了爵酒放在女子面前，“公子请用。”
“你又不是姑娘。”盖毓拿起酒爵闻了闻，酒味并不浓烈，反而清香扑鼻，一口饮了下去。只觉得满口酒香，回味无穷。
“你怎么一口全喝了？”景澜拿过空空的酒爵，摇摇头，“这酒后劲大。”
“我酒量虽然不好，但是……”盖毓开始有些头晕眼花，眼前的景澜已经变成了两个，接着又变成了四个，“但是，我也没那么……”
“咕咚”一声，醉倒在桌上。
“逸灵，逸灵……”季布晃了晃女子，女子却已经不省人事。
季布瞥向景澜，没好气地说着:“你故意的？”
“那是自然，”景澜用拇指抚了抚酒壶盖，“不然她在这里，你们也施展不开，到时被依雷看出破绽，坏了计划更糟。”
季布抱起盖毓走下楼梯，躲在人群之后穿过回廊，来到了三楼走廊尽头的空房间。
这个房间是专门留给景澜休息的地方，绝对不会有人擅闯。房间很大，正门是八扇推拉横门，布置得奢华却不艳俗。整个地面铺着羊毛地毯，赤足踩上相当舒服。
房间西南角是一张足够五六人躺的大床和两只木柜，东南角是一面帛制红木框屏风，后面放着大浴桶，西北角是贵妃榻和一张用来放茶水的矮几，不远处的窗边放着一架古琴。
季布将女子放在贵妃榻上，盖了层薄毯，又帮她脱掉丝屡，放在门口的木格鞋架上。
直到季布抱着盖毓走远，章邯才将视线从远方收了回来，坐到原本盖毓的位置上。
“章邯，我是越来越佩服你的忍耐力了。”景澜抿了一口爵中的酒，“不愧是影密卫首领。”
“依雷此次没有带那长老过来，随行的只有几个侍从，方便我们的计划。”章邯道。
“我也很佩服你转移话题的速度。”景澜替他斟了爵酒，放到他面前。
“执行任务时，我从不饮酒。”章邯将酒爵稍稍推开。
“今日是休沐，你只是来玩乐的，”顿了顿，“我一个人喝酒很闷，言索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张良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景公子与章将军在讨论什么，如此投契？”张良从楼梯上来身后还带了一名男子。那男子年近四十，身材中等，有些发福，衣料考究，一看就是家中富裕。
“在讨论你，”景澜转头瞥了一眼张良，“去得太久是不是迷路了？”
“良只是偶遇熟人，闲聊了几句。”张良向两人介绍一番，“这位是林旭先生，也是小圣贤庄弟子子聪的父亲。”
景澜与章邯相视一眼，请林旭坐下。
张良原本想问盖毓在哪儿，看到桌上多余的一只空酒爵，季布也不在此处，就猜到了几分。
方才张良看见的人影并不是林旭，而是盗跖。盗跖来向他报信，说龙且遣人将楚军有可能被炼制成凶尸一事禀告给范增，可那人却半路失踪了，书信也不见了。
若是书信落到李斯或赵高手中，后果不堪设想。张良准备来打听此事，谁知路上被林旭认出，拦住了他，非要与他饮酒聊天。
林旭此人性格急躁，正方便他们后面的计划，又是子聪的父亲，有利于他们打探子聪的事情，还可以掩盖他方才被盗跖引走之事，他便将他请到了雅间。
林旭饮酒豪爽，三两杯下肚就有了熏熏醉意，问他什么事情都知无不言。
“张良先生，子聪最近的课业怎么样？”
“子聪成绩优异，两位师兄也对他赞赏有加。”张良道。
“以前这孩子根本不爱学习，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开了窍，”林旭又饮了一杯，“只是这孩子突然不愿意回家住了，我去庄里看他，他也跟我说不上几句话。哎，孩子大了，也不愿意跟我亲近了。”
“我记得两年前那场大火，子聪死里逃生，恐怕……”张良试探道。
“对对，就是那场火之后，”林旭叹了口气，“他手臂上被烧了块疤，原本疤上是块胎记的。”
“这些日子我与师兄们正在商议挑选一批学生去稷下学宫读书学习，需要将每个学生了解清楚方可决定，子聪也是候选人之一。”张良道，“原本是想去府上拜访，没想到现在就找到了机会。”
“我们子聪绝对是好孩子！”林旭喋喋不休说了不少子聪平时的习惯，张良暗暗记在心中，想着回去试探一番。
这时，才艺表演开始，司仪在台上介绍着规则以及每位姑娘的名字。
姑娘们都带着面纱，看不清样貌，只是听到介绍“云裳”姑娘之时，张良瞥了一眼。之前在玉山，他与颜路被困在狱中，是景澜让云裳作证，搭救他们，但他依稀记得云裳并不是醉梦楼的姑娘。
“张良先生好眼光，这位云裳姑娘可是从前飞云阁的头牌，这几日才到了醉梦楼，比其他那些姑娘高明不少。”林旭笑得有几分深意，看来是找云裳寻乐过。
“哦？那倒要好好看看。”张良随意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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