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戒]瑟兰迪尔Ⅱ： 昨夜星辰》亦雪yx

82、第72章

　　“你们都总是这样，不懂得保护好自己。”莫妮缇亚边帮她扎好受伤的手腕，边在絮絮念着。
　　“只是一点，比起扎伊卡所受的根本不值一提。”伊伦摇头道。
　　扎伊卡的大腿被怪物抓裂两道深深的口子，事后传召军医才被大家发现的，现已被送回属地疗伤。而因为她坚持留下，莫妮缇亚从远方匆匆赶来之后也随着她留在达拉尔的营地。
　　“莫妮缇亚，你应该随他回去的。”
　　“我们放心不下。”莫妮缇亚极为认真地看着她，“他让我留下看着你：巨蝠只是躲起来了，它们还会伺机袭击。还有结界的事情，现在也不知道施下魔法陷阱的是谁——这片森林充斥着黑暗和危险。”
　　“达拉尔已派下属立即前往中部新都觐见国王，很快便会有军队支援。”
　　“如果最终我们什么都等不到呢？”以现在薄弱的兵力，不一定能与邪恶抗衡。
　　“不需要担心，国王不会弃他的臣民不顾。”
　　“分别了两千多年，你确定他还是你了解的瑟兰迪尔？”莫妮缇亚叹了口气，“自加冕以后，他的形象已被冷漠铁血取代。所谓刻骨铭心是不断将回忆美化的过程，也许他其实并非那么美好。”
　　伊伦顿了顿，失笑道：“莫妮缇亚，我早放下了。只是任时光消逝，都无以改变瑟兰迪尔对这片土地和他的臣民深沉的爱，他从不吝于为此付出一切。”
　　深深望着她，莫妮缇亚欲言又止：“包括婚姻么？”
　　未等伊伦消化她的话 ，门外已有达拉尔的信使进来传见，伊伦则立即换上戎装。
　　林地卫士连续两天以来不断找寻通往结界的入口，由达拉尔和伊伦轮值着带领队伍。
　　“要出发了吗？”
　　“嗯。”
　　“扎伊卡最放心不下的是那头奇怪的鹿，连日的状况比以往一百年累加起来的还多。”莫妮缇亚一脸担忧：“奥克斯不惜踏入林地精灵的防线，就只为了一只麋鹿？即使它再美，但不足以让这些没有头脑的生物不顾生死。”
　　她的话让伊伦静下准备的动作。此前光顾讨论结界的事，扎伊卡和达拉尔却不曾表示过对麋鹿的看法，可是他们的看法却跟莫妮缇亚提示了，这表示他们有别的打算。
　　“扎伊卡和他的队伍在进入结界之前都看见了白色麋鹿，是它将他们引入迷雾。”
　　“是它救了大家……”
　　“事实上大家看见的是你不顾危险救了大家。”莫妮缇亚拉着她的手，试图说服她：“即便如此，他们不希望你再去触碰危险，要知道你的安全是他们最首要的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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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的精灵连日将那天洒落的晶体拼起来，有了惊人的发现。”
　　达拉尔的眉头已经很久没有舒展，此刻地他脸色愈发苍白。本要向他问清楚原委的伊伦面对他主动开诚布公，反而忐忑了起来。
　　身边的精灵呈上了一个黑色的方盒，盒子上用黑布盖着，揭开后可清晰看见盒子上印着古老的凡雅语，远古流传下来的文字，围着盒子绕了几重——这不是普通的盒子，而是施了封锁隔绝的咒语。
　　严阵以待的包裹使伊伦有很不妙的预感。
　　达拉尔示意她打开——里面装着的，是一个粘好的破碎的玻璃球体。
　　真知晶球。
　　她认得。
　　第一纪时费艾诺从维林诺大批带到中土的真知晶球，昆迪都能知一二。而她第一眼便能辨认是因为蓝袍摩列达从不离手。蓝袍将它视为监察透视世界一切事物的“眼睛”，她不止拥有一个这样的晶球。在离开巨绿森林的时候就将其中一个留在榉树林的树洞里头，而摩列达自己也带走了一个。
　　伊伦不能确定这个晶球是否属于摩列达，是留在榉树林树洞的还是摩列达带走的？还是……这些都无关蓝袍，只是巧合散布在中土大陆中的其中一个？对于辛达乃至西尔凡南多精灵来说，真知晶球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以上都不是重点——碎断的鹿角竟是真知晶球的碎片，更匪夷所思。
　　“那只白色的麋鹿并非善类。”达拉尔担忧地警告，“它的角是真知晶球，那意味着……它会是什么？”

　　“伊伦，你去哪里？”
　　带着属下奔出营房的达拉尔只看见伊伦如旋风般跃上她的坐骑，却由于距离相隔太远无法阻挡在她面前。
　　“我要去一趟新都。”马儿被缰绳勒住回头，不满地喷着气，她不由弯身安抚：“我需要确认有些事，两天便回来。”
　　达拉尔为她不曾有的冲动感到诧异。
　　东部营地距离新都至少一天一夜的路程，两天便回来意味着不眠不休马不停蹄。有什么重要的事让她在这种时候丢下一切？

　　正要驱策马匹的伊伦突然停下，看着前方怔忡了。风沙中，金黄色铠甲的军团鱼贯进入营地的大道。
　　他们的胸膛有着巨绿森林的标记，茂盛的山毛榉树，来自昔日欧瑞费尔的家徽。
　　——也是现任林地国王瑟兰迪尔亲卫队的图腾。
　　瑟兰迪尔异常高大的身影在前列的步兵转变了队形之后显露了出来，队伍所到之处两面夹道相迎的精灵纷纷行礼。
　　上次见到他的时候，是在新都的朝堂，她被宣布不再拥有巨绿森林公主的头衔。从洛斯罗立安回来之后，她被受命到森林东南面扎伊卡的帐下，充当了一个普通的林地卫士。
　　倥偬数十载，他比记忆中的更具神采更熠熠发亮——伊伦只是怔怔地看着，还在马上的她忘了下马也忘了行礼。直到加里安的轻咳声在耳畔响起，瑟兰迪尔已带着标志性的面瘫表情越过了她，她才匆匆朝着国王的背影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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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严的面容，宛若神祗的姿态，瑟兰迪尔冷眼望向面前毕恭毕敬的臣属：“这么说，扎伊卡方面暂时由你来接管？直到这次的行动结束？”
　　没有温度的视线扫向伊伦，她毕恭毕敬回应：“是的，国王。”
　　“一只连护林队长都不是的精灵，如何统率东南方的西尔凡？”在他身边的飒奥兹冷冷放话。
　　达拉尔上前了一步，朝瑟兰迪尔行礼道：“这次的搜索是因为伊伦的发现才有进展，再者若非是她闯入结界帮助扎伊卡和他的小队，否则我们折损的可能是几十条精灵的性命。而且也是因为这样，我们才发现了结界……”
　　沉默了片刻，瑟兰迪尔缓缓道：“你们上报的内容我都知道了，也了解到你们的忧虑——达拉尔，你们可有准备好？”
　　“已经准备好搜捕的笼子，绳索，还有陷阱，都也布置妥当。”
　　“陷阱？”伊伦皱眉看着达拉尔，不可置信地。
　　达拉尔则有些复杂地回望她。
　　瑟兰迪尔看在眼内，勾起了唇笑道：“扎伊卡的代行使权力者不知情？”
　　“伊伦和扎伊卡都在前两天的混乱中受了伤，所以由我亲自部署了这些。”
　　“是吗？”国王语里有着淡淡的嘲弄。
　　“你们是要搜捕那头白色的麋鹿？为什么？”
　　“很高兴你终于了解。”飒奥兹接话，“那只鹿太邪门，它每次出现都与邪恶的力量相连，精灵都声称在进入结界之前看见的就是它。”
　　“我承认它可能是通往被隔绝之地的信引，可是这种能力并非罪过！”
　　“那它的用心呢？它也许是通过晶球在那个世界来去自如，也许是那个结界的缔造者，谁知道呢！”
　　“这样做我们跟之前搜捕它的奥克斯有何区别？”
　　“也不一定要搜捕它，”飒奥兹冷冷笑道，“必要时将它杀了就可以，这样便可以关闭那个世界的入口。”
　　“它救了被巨蝠围剿的精灵！我从不敢想象我们会作出这样恩将仇报的事情！”
　　“它携带着真知晶球，你所看到的并非事实。连判别是否幻觉都做不到，我很质疑你是否有能力领导扎伊卡的余部，伊伦小姐。”
　　飒奥兹的话句毫不客气，她被堵得语塞，只能希冀地向国王寻求帮助：“国王，请您改变狩猎白鹿的决定。”
　　“恐怕不是我说了算。”瑟兰迪尔带着冷漠的回应使她一窒，“这是西尔凡将领扎伊卡和达拉尔的判断，也根据他们老道的经验征求我的同意才下的令。你大可以先命令他们改变初衷——他们从来就信服你多于国王。”
　　“国王……”
　　达拉尔想对此结论表达抗议，瑟兰迪尔却扬了扬手道：“你确定要取消捕猎？”
　　“不，所有已经准备好。”达拉尔垂目。
　　瑟兰迪尔饶富兴味地睇向伊伦：“生活在巨绿森林几千年，其他精灵都未曾见过你所描述的这种绝美生物，我也想好好看看它的样子。据说你能与麋鹿沟通，那么接下来的任务就不能不由你去执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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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伊伦开始在森林游荡。
　　身后有着隐藏了的精灵部队，密切注意着麋鹿会不会再出现。他们带着硫磺，足够的弓箭，还有从人类处交换的珍贵弹丸——那东西她两千多年前见过，是能照亮黑夜宛若白日的火弹。
　　王国的装备显然比地方军规范强大得多。
　　而她的任务是一旦白麋鹿再现身，她要将它引入早已准备好的陷阱，趁机捕获。
　　如此的狩猎方式愚蠢得可笑，伊伦甚至听见的时候一度呆愣地望着瑟兰迪尔——巨绿森林的国王。这样的计谋不是她所认识的瑟兰迪尔会想出来的。可是他的面容，他的态度，他的每个细微的表情他的每一句说话以及遣词都毫无疑问地可以肯定：他的确是瑟兰迪尔。
　　很多密林重臣都有提及过，自即位以来瑟兰迪尔的心思便无人可以参透。即使亲厚如兄弟的飒奥兹，也横亘着厚厚的藩篱，无法企及王的心。

　　他们一直没有放弃，直至长夜临近，月落乌啼的时分，伊伦独自坐在大树的丫杈上，眺望延绵向北方一望无际的森林，此刻的漆黑就像她的心。
　　抬头望向沉寂如水的夜空，暮星的光辉在乌云中若隐若现，待它探出光芒的时候伸手去触碰，它又隐入夜色中被盖闭不见。
　　“我很抱歉，伊伦。”达拉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打破她的凝思。
　　“但你们却没有为这个决定后悔。”
　　沉默了片刻，他望向远方的篝火，对国王亲自来到东部缺口，他仍感意外。“对那头鹿，国王志在必得。”
　　伊伦放目于树林，表情没有波澜。
　　然而，此时心内却一直回旋着从白天开始便不断给它的警告：“不要出现，不要来！如果你真的能听见我心里的话，请你赶快逃走，不要来……”

　　瑟兰迪尔正坐在篝火前拭擦着长剑。偶尔身边树林飞出成群的乌鸦，瑟兰迪尔的白色战马在他身边有些不耐地嘶鸣，他只是伸手轻抚了两下，马儿即便冷静下来褪去烦躁。
　　飒奥兹略为急躁地踱步，国王却纹丝不动。
　　直至他数度欲言又止的样子让瑟兰迪尔终于松口：“你想说什么？”
　　“……我们不一定要跟着伊伦，可以在营帐等待消息。”
　　“我想见见那头麋鹿，如你们所说的那头邪恶的麋鹿。”回答的语调有着淡淡的讽刺，表情仍庄严。
　　“国王真的认为那头麋鹿邪恶？”
　　“你们说是邪恶的就是邪恶的，有何不妥？”
　　没不妥吗？飒奥兹的不安却是难以抑止。“如果它一直不出现呢？”
　　“它会出现的。”
　　飒奥兹只来得及皱眉，便听见从站岗的士兵处传来的呼唤：“看，麋鹿！白色的麋鹿！”

　　伊伦和达拉尔也听见了底下的躁动，双双迅速赶到营地。
　　值夜的精灵到休憩的迅速集中，火把被层层燃起。
　　飒奥兹结束点兵的时候伊伦和达拉尔正好赶上，伊伦有些忐忑地问道：“发现白鹿了么？”
　　“很遗憾它不是每次出现都非得通知你。”傲慢地回应之后，飒奥兹继续筹备出兵的工作。
　　当伊伦抬眼看向骑在马背上的瑟兰迪尔，他也正好对上她的视线，便率先策马带着军队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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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雾越来越浓。
　　火把的光只剩下最后的一点蓝焰，仿佛一捏便熄的样子。
　　“我们可能是在穿越彼岸，需小心谨慎。”飒奥兹引领着队伍，不忘不时地朝后方交代着。
　　熟悉的情景却令伊伦心中警铃大作：“护住火把，不要让它们熄灭了……”
　　精灵士兵立即将火把护在中间并排行进。

　　国王始终不发一言。跟伊伦一样，他一直在张望寻找白鹿的痕迹。
　　“你确定刚才看见的真的是白麋鹿？”她拉住刚才呼叫的士兵问道。
　　“当然了，我不会看错！它通体散发着雪白的光芒，虽然相隔很远，它如巨大又茂盛得如春天的白树枝丫般的鹿角，上面还仿若带着盛放的花苞，充满生机，我看从未见过这样美丽的生物……”
　　闻言，她怔住了，“它的角……不是碎了么？”
　　“碎了？”士兵懵了，“没有，它的角很美丽，很……完整。”
　　“不，那不是它！”
　　她回头向前方已经没入浓雾看不清身影的队伍喊：“国王，我们要立即撤退！”
　　可是他们似乎都没有听见，连最后模糊的影子也彻底隐没在黑暗之中。
　　拼力冲上去，却已经掉了队，不管是原本走在前面的瑟兰迪尔和飒奥兹，还是走在后面的其他精灵都不见了。她惊慌地交换着他们，往记忆中东部缺口的林路跑去，可是找了很久四周除了浓雾和树影，什么都没有。
　　“瑟兰迪尔！回来！飒奥兹！达拉尔！不要再前进，回来！瑟兰迪尔……”
　　每喊一个名字，便多一分绝望。
　　世界就像只剩下她一样，死寂蔓延，弥漫的净是恐惧。

　　“收起你的伤感，如果你还想赶上精灵和邪恶之物的战争。”
　　蓦然抬头，折角的白麋鹿就在她面前，蹬了蹬蹄转身跑走。握紧手中的弓，她随它的方向没命地追赶……
　　越过了又一重迷雾之后，白鹿停在前方等着她：“继续往前面走去，跨过暗影之后你便能看见他们。”
　　它以意念跟她说话，却没有再看她一眼。
　　“你不跟我一起（去）？”
　　“既然他们要杀我，我为什么要为他们置身危险？”
　　伊伦的眸色变得黯淡：“他们只是不了解……”
　　“难道你又了解？”它不屑地喷气。
　　“你不会，”湛蓝的眸里净是安抚人心的平静：“你不会破坏到巨绿森林。在我还很小的时候父亲跟我说过白鹿是巨绿森林的守护者，它一直庇佑着森林——他见过。”
　　“公主都喜欢床头故事，长大后才后悔相信。童话并不是真实。”白鹿的语境带着嘲讽，但此时已不见生分：“敌人诡计多端，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幻影？”
　　“是啊，你的角是真知晶球的碎片，也因为如此我曾经以为你是我认识的某某。但……事实证明不是。”她朝它自嘲地一笑。
　　沉默了一阵，它的意念似乎松动了，朝她示意：“我跟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