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第66章 ...
-
深夜下了场淅沥小雨，凌晨方歇，随着太阳升起，晨光微霁。
清新又带着冷冽的空气吸入鼻内，春天的气息萦绕，小鸟们快乐的歌唱响彻林间，树叶被清风吹拂摩擦间发出的沙沙声响，更毫无违和地成为巨绿森林的主旋律，伴着早起的林地精灵们靡靡之音，一切都像是预示着新的开始。
今天是全新的开始。
加里安很早便来到瑟兰迪尔的起居室协助新的王者穿着盛装。
穿着金银绣线的长袍，头顶着镶嵌着林地王国最价值连城的白宝石王冠，瑟兰迪尔的眉目就像散发着星光一样让所有精灵都移不开目光。
“国王。”
尊敬的称谓让瑟兰迪尔抬眉，他自然地抬高了手，让加里安理顺长袍的腰间的折痕。
没有人知道这两个字对于他的意义有多重，将得到的和失去的又是什么。
除了他自己。
尔后没有瑟兰迪尔王子，只有林地王国第二任国王瑟兰迪尔。
“陛下的身材最适合穿长袍，就像睥睨苍生的神邸般熠熠生辉又令人敬畏。”望着铜镜中倾城的身姿，加里安由衷地赞叹。
浓眉差点打成结，他确实热衷奢华的宝物，却从不觉得花大量时间在装扮上彰显气概，相反他极度不喜矫揉造作。很久之前，他并不喜欢这种装扮，直到……
望向镜中的倒影，瑟兰迪尔定格了。
美轮美奂的轮廓是他第一次看见，却没惊讶，只觉恍如隔世。
——若你喜欢，我可以天天穿长袍彩衣娱妻……
戏谑的话，自然而然地浮现在脑海。
他从不否认，若有天面对心仪的人，他会毫不吝啬说出这些话。
但是，不知何时起，剧烈燃烧的火如被淋熄，温柔歇枝，热情竭泽。
对他而言，没有任何东西比得起家国的信仰，还有亲情的依归。没有其他事物能引起他的兴趣，即便为他倾尽所有……
“国王这几天尤为沉默，是担心公主吗？”
他别具深意地瞟了加里安一眼，“你有话要说便直接说，不必拐老远的弯路。”
加里安沉默了一阵，话轻得像羽毛一样：“她现在一定很不好过。”
“你在怜悯意图置你于死地的精灵？”他问着，没有怪责也没有要得到答案的样子。缓缓地走到台前，瑟兰迪尔开始检视权杖和王冠——这是封禅仪式必要的事物，王冠映射出的白宝石的光芒有些刺眼。“我以为一切早就有了结果，她接受了的该有的惩罚，一切回归到应有的轨道上。难道你觉得这种判罪轻了？如果觉得判定有失公允你可以提出……”
“不！”加里安几乎第一时间否认，“我只是，只是以为聪明如瑟兰迪尔会有其他不同的看法。”
他傲然地昂首：“我没有其他看法，既然已成定局。”
“如果一定要说出感受，我的回答是——我的王位不需要假手于人。”
“不会心动？”
“为何心动？”瑟兰迪尔的神情里有着轻嗤，“不管是国王，王子，公主，将领，士兵，还是平民，不管他们做了什么，都应该对他或她自己的决定负责，没有他人会背负你的罪孽……或傻气。极不欣赏以爱之名摆布我的人——这样说得够明白了？”
铿锵的宣示使加里安一阵心慌。“抱歉，国王……”
“当然，我还是会感谢，那些为国家尽职尽忠之士。”
闻言，加里安失落地垂首，喉咙里藏着苦涩。
瑟兰迪尔没有心，炽热的情感之于他，似乎从不曾存在着。
“既然付出了，不要让努力白费，精灵们在外面等候着。”瑟兰迪尔催促，令晃了神的下属迟缓的动作又麻利起来。
镜中的倒影美丽得令人窒息，凝视着如画的镜像，湛蓝的眼睛却愈发幽深。
身后响起木板敲打的声音，是前来通传的守卫：“王子殿下，伊姆拉崔和洛斯罗立安的使节前往祝贺，现已经抵达都城。”
===================================================
伊伦已经忘了，上一次拉着凯兰崔尔的手依偎在一起交谈是什么时候了。
可是她的亲昵和熟稔就像她不曾离开过。
刚刚看见久违的黄金树林的时候，听着精灵们怀念逝去的战士亲人的哀歌，当凯勒鹏与凯兰崔尔夫妇和亭亭玉立的凯勒布理安出来迎接的时候，还有久违的挚友莫妮缇亚，感动盈满了胸臆。
“回来就好，”凯兰崔尔的笑容如阳光般闪耀，金银色交互流淌的美丽长发让她如神祗般夺目耀眼，“当初黄金叶子也因你的离去黯然失色。”
“我很想念你，夫人。”
“彼此彼此。”她笑着回头示意身后的莫妮缇亚，“她一直嚷着要回到巨绿森林，不管旁边的精灵如何劝解，说那里黑暗已遮天蔽日，不若以往生机盎然，可她就是坚持。今天若不是你早一步抵达，她怕是已经出发去了。”
回想起刚才莫妮缇亚看见她的出现激动得号啕大哭的真性情，伊伦一阵赧然：“我感到惭愧。”
为他们的盛情，也为逝去的安德。
“安德若是看见你的成长，必然欣慰。”
有些迷茫地回视凯兰崔尔，她不知如何接续。
而凯兰崔尔则为她拨开长途跋涉乱了的发丝，“他一直担心你是否能胜任一名优秀的战士，事实证明你也可以做得无比优秀。”
“我想念他。”
“当然，我们也是。”
“你的眼睛比以往沉静，动作比以往的灵敏，那是属于战士的嗅觉和冷静。但是……夏露儿，你是否不快乐？”
“夫人多虑了，我比以往都要觉得平静。”
“安静并不意味着快乐。从踏入森林到现在，我没看到你展现过笑靥——听说瑟兰迪尔没有与你一起？”
她动作凝滞下来：“……是的。黑暗弥漫，无暇他顾。”
“今天是巨绿森林第二代国王加冕的日子。”
伊伦低垂了目光。
凯兰崔尔她看着她好一会，话锋一转。“安罗斯以萝林候任领主的身份前往祝贺，看来你和他们的队伍阴差阳错。”
安罗斯是萝林候任领主？
带着疑惑看向凯兰崔尔，她则肯定地朝她点头。
“夫人不打算直接管辖洛斯罗立安的事务？”
“安德麾下的木精灵并不的信服我们，他们之中很多认为是我们为这片土地带来战争带来不幸。”凯兰崔尔叹了口气，“安罗斯幼年生长在洛斯罗立安，安德没有子嗣却视他为养子，他慷慨的个性使大部分木精灵信服，精灵们拥护他更甚于我们夫妇。”
“萝林的西尔凡也有情绪？”看来这不只是绿林的问题。
“夏露儿，你我都承受过丧亲之痛。这实在不难理解，当我们在最痛苦的时候，也只有迁怒能让情绪得以自持，不是吗？既然我们自己都无法去要求自己做到，又有什么理由要求他们放下伤痛真诚接受？何况，昔日亲族种下的因，我们确实应该偿还……”
凯兰崔尔简单的回答，使人释然。
“怎样才能够让他们忘却痛苦？”
“你当初是如何忘却安纳尔逝去的痛苦的？”
望着凯兰崔尔洞察的眸子，她想了很久，最后摇摇头。
这种痛，永生也伴随着，不可消蚀。
“只有时间——痛苦不可忘却，时间却能让人以平复心绪。”
对永生的精灵来说，也只有随着时间的流逝，才能淡化不利于他们自己记忆了，这是自然选择的结果。
“他们需要多久？”
“我也不知道。”也许一年，也许一百年，也许一千年或更久。“但是我相信，瑟兰迪尔和安罗斯都会有办法，让子民看见他们身为领主或国王的伟大之处并为之追随。”
“或许我们可以帮忙……”
“不，这是他们必须做到的事，他们也绝不愿他人插手。”
凯兰崔尔郑重的提示让她胸口一窒。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这是为王的使命和骄傲。”
===================================================
花瓣漫天，随着清风飞扬，在普天同庆的日子。
新任国王在精灵清澈的歌韵颂词中完成加冕，林地精灵载歌载舞彻夜狂欢，密林像恢复到昔日的明媚愉快。
新帝戴上皇冠的时刻，神态与瑟兰迪尔平素的冷漠高傲的形象并无差别。并不像昔日欧瑞费尔的令人动容的演说，瑟兰迪尔只以威严的声音向臣下的林地精灵作了简单的宣誓：
“我以我的生命承诺，只要一息尚存，林地王国势必会延续下去的，这片土地将得以永存。”
（大王的声音已经足够华丽，本来就没指望毒舌的他能献媚啊……）
掌声响起，零星渐渐响亮，新任国王也不以为意，高冷地接受着臣民的朝拜以及其他领地使节的祝福。
“瑞文戴尔的领主，埃尔隆德。”
随着传达官的介绍，来自大陆各地的使节逐一上前，当瑟兰迪尔与埃尔隆德以官方礼服行礼之际，场下传来了精灵少女们呼吸倒流的声音。
“真不知道那些家伙想什么。”瑟兰迪尔眼神轻蔑地转过身，面向埃尔隆德，“你我从未在公开场合合体亮相过竟然能被扯在一起。难道那些人类女性不知道托尔金信奉基督耶稣，在那个宗教搞基是被禁止的吗？”
“贤兄稍安勿躁。”埃尔隆德还是一贯的老成持重，“伊露维塔保佑，精灵们的眼睛都是雪亮的，拥有永恒生命的她们不会像那样短视……”
可是，当他的手安慰地朝瑟兰迪尔的肩膀上放着的时候，明明惺惺相惜的场面忽而传来尖叫，背景音乐变成了奇怪的旋律——
抖伐伐伐，抖馊蜜伐，抖伐喜喜辣馊伐蜜伐馊；
抖伐伐伐，抖馊蜜伐，抖伐辣都辣伐内馊辣伐……
（EXM？！这是什么鬼？？？）
“你还是早点回到你的深之裂谷去吧，不送了。”埃尔隆德还没来得及将脸上的竖线收起，只见瑟兰迪尔已经优雅旋身，腿长的他加快步伐往王座走去。
可是领主大人的忠诚是不被吓退的，他在瑟兰迪尔的身后道了句：“林地的精灵的确太寂寞了，也许他们需要一位女性带领他们认清事实走出困局……”
“哦？”这句话无疑刺中了瑟兰迪尔，“领主大人你也觉得我不应该继承王位？”
熟知他脾性的埃尔隆德不但没被新任国王严厉的神色吓到，且笑了起来：“从欧瑞费尔的年代开始，林地王国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女主人了，你不妨考虑考虑。”
“女主人？”
“是的，且我觉得伊伦就是最好不过的选择。”埃尔隆德向来严肃，也只有在好友前才会如此打趣。
“林地王国的女精如此之多，为什么你觉得会是她？”
领主大人怔忡了，为密林大王不合逻辑的问句。
“你认识她？”
“我当然认识她，洛斯罗立安的夏露儿——她在两千多年前被巨蝠所伤从萝林送到深之裂谷疗养，因为可怕的梦魇她抛却了身份。直到许久以后我跟你从林顿出发营救伊瑞詹，那时你迫不及待回到萝林找她，我才知道原来她是你失散的恋人……”
瑟兰迪尔一直莫测地看着他，不置可否。
这时候，大树轰然倒下的声音震碎了瑟兰迪尔的冥想，也成功地将原本就不算热烈的宴会打断——
作者有话说
第75章 第66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