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戒]昨夜星辰》薇蕤Vaire

41、【35】 失约

　　罗斯洛立安。
　　校场上的精灵们充满拼劲地操练着队形和模拟对战，旁边零散的有的在整理行装，有的在看着伙伴的训练，莫不严阵以待。
　　站立在巨树之上的两位年长精灵神色尤为凝重。
　　“情势恶劣。”凯勒鹏扭头转向安德——罗斯洛立安的领主寻求意见，“前往伊瑞詹的斥候都有去无回，我们已被完全隔绝在城外。”
　　“伊瑞詹孤军作战，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安德是土生土长的西尔凡精灵，受拥戴而成为他们的领主，但他素来极少参与战事权谋，简单快乐是整个西尔凡种族的不二追求。
　　但这次不同。
　　没有任何种族和个人能置身事外。
　　因为这是战争。
　　——索伦与精灵之战。

　　“不能再晚，我们必须提前在傍晚就出发。”迟一分，险一寸。
　　安德认同地点点头，目光落在搏击对决的两只精灵身上：“他们大都是第一次上战场……”
　　循着他的视线望去，凯勒鹏神色一暖，“夏露儿这短时间得到你的这位名师指点更今非昔比，弓箭技巧更是军中数一数二。”
　　安德看着爱徒在搏击中灵巧地避开了对方的攻击并扭转局势一击即中。最后她旋身落地，干脆利落地向倒在地上牛高马大的对手微微躬身表达歉意。
　　“她还是太脆弱，心灵上。她以前不断昏睡的时候就像朵脆弱的菟丝花——现在刺长了出来了。”菟丝花会一直攀附它旁边的物体生长，但是荆棘中开出的玫瑰却不一样。
　　情深不寿。不管爱情还是对族人家国之爱，能让人无坚不摧，却不能作为整个人生所有的依附。
　　安德向来只认为，生之世间应作棵参天巨树，为自己的信念和快乐迎风招展，枝叶繁茂哪管寒风凛冽仍傲然独立，不为他人枯荣尽倾于一夕才对。西尔凡本就该有西尔凡的样子，就算天塌下来，承担该承担的责任之后便该为简简单单的自己高兴为自己流泪。不是吗？（哈，安德虽有领主的样子，但身为耿直的西尔凡，他们永远也读不懂那些狂热的诺多和执着的辛达。）
　　“听你的说法并不关爱这位高徒。”
　　“就是出于关爱，我不希望她上战场，那会摧毁她的心灵——那些她一直以为美好的东西。”
　　…………

　　她殷切地看着安德，汗水从额际潺潺而下，湿透了墨绿色的精灵战士服。
　　“剑是够快了，力度还差一些。对付普通的奥克斯绰绰有余，但若对手是力量型恐怕难以抵挡。”
　　——但刚才的攻击已经花了她全身力气。
　　“技巧是最重要的，力量不是你的强项。既然近身战没有十足的把握，我建议你多使用弓箭等远距离的攻击。”
　　“我可能只适合当一个弓箭手？”她有点沮丧。
　　凯勒鹏拍拍她的肩膀：“那也没什么，夏露儿。你一直是个优秀的弓箭手。经过了这段时间的锻炼，你现在是中州大陆上数一数二的弓箭手了，这几年进步迅猛非常人能及呢。”
　　“我……只是希望能多给你们分担一点。”
　　“孩子，你已经分担的够多了。这段日子以来你天天在教场上挥汗如雨无日无夜。”
　　“我只是想让自己变得更强一点，再强一点……”她还记得凯兰崔尔话：如果他是棵参天的山毛榉树，那她应该与他并肩而立，根叶并蒂。“安德领主，凯勒鹏阁下，我想随罗斯洛立安的大军出发。”
　　凯勒鹏和安德对看。
　　“现在的形势，林顿的军队我们未必能赶得上汇合，战事不断演变，你何不留在这里等待瑟兰迪尔应约归来？”
　　“埃尔隆德的信件里说他和瑟兰迪尔已随军出发将抵白色山脉以南，我们也许可以汇合得更早。”她说着，眼里流溢着希冀的光彩，“再而，身为诺多，身上流淌着和凯勒布理鹏一样的血，他是我哥哥我的挚友。”
　　凯勒鹏看着她，很久之后道：“你不害怕吗？”
　　她摇摇头：“这是场属于精灵的战争。”再逃避下去，她无以面对死去的安纳尔，她的诺多亲族。
　　“不怕预言？”
　　“如果死了，我们最终还是会重聚于维林诺。”他曾经也这么说过。
　　短短两年，她学会欣然接受命运——他们不会分开的，就算他死了他和她也不会分开——就像当初露西恩跟随贝伦、宁洛斯跟随迪奥一样，至死相随，永远相随。
　　两只男精讶异于伊伦的平静和坚强。凯勒鹏最终松口：“我将在日暮时分带领他们出发。军中正需要一位百步穿杨并有常年森林作战经验的弩兵队长，不知道你是否愿意临危受命？”
　　她笑逐颜开，深深地行礼：“荣幸之至。”
　　…………

　　“夏露儿，你不留在罗斯洛立安吗？”莫妮缇亚担忧地挽着她的手，泪眼涟涟。
　　“只是出去转一转，又不是第一回。”
　　“他们说，这次是一千多年来最凶险的战役……精灵会死于利刃，我的父母当年也是这么跟我说的，说好安心等他们乖乖的别捣乱，他们去杀了那些肮脏的生物，便再也没有回来了……”
　　伊伦动容地拥着她：“莫妮缇亚，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向你保证，我会努力平安归来。”
　　所幸这位诺多女精的多愁善感来得快也去得快，泪水还挂在颊上，她已经因好友的保证感动得忘了掉泪：“尽你全力哦，记住你答应我的！”
　　“一定，郑重承诺。”她竖起拳头宣誓保证。
　　“嘤嘤嘤……”
　　“莫妮缇亚，能帮我保管个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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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争是场冒险。
　　索伦的都算好了一切。戒指只是他宣战的理由，不是目的。
　　动辄数十万的奥克斯于北方东方夹击，伊瑞詹已被重重围困。林顿战线太长短时间内鞭长莫及，罗斯洛立安部落原始此刻兵力也微薄，林顿和萝林的军队若不能会师兵力分散更有可能被索伦逐个击破。
　　唇亡齿寒。一旦被完全占领卡兰宏纳和埃利阿多这大片土地，三面被围困又落后无比的绿叶森林对索伦来说无异于瓮中之鳖，这意味着整个中土将沦陷了五分之四，精灵国度就只剩下东面苟延残喘的林顿……
　　伊瑞詹失守，也将意味着那些为支配人类和矮人而打造的戒指会按照索伦原来的目的分散到人类和矮人的领主手里。至尊戒，驭众戒。人类和矮人将失去信仰和美善，从此臣服。
　　他惧怕精灵戒指，只是惧怕它的未知性，惧怕它们会破坏他的计划。但魔王从未细想，影响成局的也未必一定是这枚精灵戒指，还有远超他意料的力量，被忽视了的……

　　…………

　　林顿和萝林兵马会师本是可喜之事。但却无法打开伊瑞詹的通道，只能在外围束手无策地看着它的沦亡。
　　更沮丧的是，瑟兰迪尔并未出现在林顿军中。
　　“可是……之前的信件里说，他是随军出发的。”
　　“抱歉！此前被奥克斯大军包围，无法互通消息。”埃尔隆德诚心致歉，“在抵达平原时兵分两路。瑟兰迪尔带着一百精兵改变了方向。我则率大军赶着回来与凯勒鹏会合。”
　　“他去了哪儿？”
　　埃尔隆德顿了顿：“他不希望你担心。”智者在安慰人方面并不圆滑，加上她对瑟兰迪尔的了解，劝解只会让她更担心。
　　“他身处险境，所以你不肯坦言相告？”
　　“他没想过要隐瞒于你，这是一记险着，不欲人所知。”埃尔隆德在掌心画了个简单的图案，走到她面前缓缓打了开来——
　　她难以置信看向埃尔隆德，而他只是沉稳地点了点头。
　　那是一个海岛的图案，它是梵拉对人类的馈赠——
　　努美诺尔，五星海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