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二十六章 嫌隙 ...
-
“不过也许你的答案也只能满足我的好奇心，仅此而已。即使你不在乎诺多精灵的身份，夏露儿也不见得跟你回去。”凯勒鹏还是温和的笑，“想必你也是察觉到这点，才会跟她来到罗斯洛立安。”
“想必是银树夫妇又施了什么诡计。”他面无表情地回道。
“天地良心，梵拉可鉴。”
“你们对她使了魔法？”
“不是我们，也许另有其人——瑟林威西的蝠毒让她几百年来不断昏睡，甚至睡醒的时间愈来愈短，也许这几百年间埃尔隆德已经将她治愈，但是……你可知道她做的梦？在三百年前她的梦便已经预言了人类、矮人，还有精灵戒指的锻造……”
“精灵戒指？”
“没错，听说人类和矮人的戒指已经完成，如果凯勒布理鹏和安纳塔现在钻研的是精灵戒指，那么……”
那么，她的梦境就是预言。
凯勒布理鹏已将近完成精灵三戒，对此事瑟兰迪尔比谁都再确认不过。
“银树，你在危言耸听。”
“那只是几百年来大大小小预言的其中之一。我和凯兰崔尔都不希望这是真的，因为夏露儿后面的梦一个比一个阴暗邪恶。她梦境预言的能力似乎被某些力量触发且陷入后不能自拔……”后来，是凯兰崔尔找到中洲首席医者埃尔隆德，并将她送到深之裂谷的。对此，夏露儿当时根本一无所觉。
瑟兰迪尔侧目，“蝠毒能令人昏迷不醒至死，但不会让人预言将来。”
“所以关键在于她此前接触过什么人。”
如被一言惊醒。
记忆倒流，最后定格。
他神情冷凝。
风雨如晦的夜晚，蓝袍老者，黑种东方少年，巫师……
能解释这一切的，只有一个人——摩列达。
————————————————————————————————————————————————
“夏露儿，梦只是梦，不会成为真实的。”
“那不是普通的噩梦……”那些景象无比真实，“夫人，我不能确定这是否终将成为真实，但却无法遏止那份绝望和悲伤之意。”
“你……梦见过什么？”是什么让她怯懦至此，封存记忆五百年，不惜与所爱分离？
“烈焰灼烧，他脸上净是白骨森森……利刃穿刺，他倒在我的怀里死去，从此我便只能在黑暗中徘徊，不见天日……巨绿森林被阴影侵吞，所有生灵被驱逐，我们一直捍卫坚守的家园支离破碎终至消逝……那是五百年前我梦境所见。”
遇见自称蓝袍的缇迈那个晚上，她跟瑟兰迪尔一样，陷入了一连串的怪梦中不可自拔，自闭的她当时并没有将所见说出来，后来摩列达说明了那些梦只是胡思乱想，但她之后的每一个晚上却一直重复着这些梦，甚至一次比一次更清晰、更真实。
每夜，她都经历一遍眼睁睁看着他在她怀里逝去，心如刀绞。却又不断上演。
直至那天，瑟兰迪尔跟她言明那句“以精灵的目光来看，我跟你更为相衬”，让她更加惧怕——如果这些真的要发生，那么，她与他以后不再相见，是不是就可以避免或将这个结果无限拖延？或者，若她先身死，是否那些情景都不会发生？
那几百年，她一直在梦中游荡，那些情景稀奇古怪什么都有，而那些梦境有的如浮光掠影醒来即忘，有的却成为现实震惊了身边的朋友。她总是会想，如果生命在不断反复的梦中终结了，会不会更好？至少，她的心不再会是空的……
“也并不意味会发生，夏露儿。”
“那些梦里，还有冬青的旗帜被肆意践踏，夕阳如血，鲜血流淌大地……”她哀戚地要求，“夫人，你的水镜能明察事物真伪，可否以此辨别这些幻象跟真实的区别？”
这正是她此行的目的，她想弄清楚，也必须在弄清楚之后，才能安心回到巨绿森林，回到以前；心无旁骛地呆在他身边，不再提心吊胆。
“恐怕我现在无法协助你。”
她侧目，为凯兰崔尔给出的答案。
“生产凯勒布里安耗费了我太多的力量，有时候我甚至难以看清楚镜中的景象……”凯兰崔尔这次的虚弱是显而易见的，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娇弱，“如果你不介意，可以跟瑟兰迪尔留在这片树林先居住一段时间，待我恢复后再作辨别？”
————————————————————————————————————————————————
“就算她的梦境能预言将来，那跟她愿不愿意回到巨绿森林又有什么关系？”他可不认为梦境能左右他与她的将来。
“我确实不能断言，”凯勒鹏老实地回答，“但她这样急着找到凯兰崔尔，且非来不可，那只意味着……梦境预言到了非常可怕的事情……”
瑟兰迪尔听够了这些自以为是的推理，以冷嘲打断了银树的话：“她难道就不能回来看你这两只千年老精最后一面，便从此回归绿林老死不相往来？”
“相比之下我也宁愿如此。”凯勒鹏的语气更加和缓，“瑟兰迪尔，这种时候你应该放下仇恨和偏见。”
他只冷笑以对：“接下来你要对我晓以大义？”
“横亘在你跟她之间的，不只是血统和族裔的前非，还有整个中洲。她是费诺的血脉需要承担更多的责任，如果她的梦境预示着未来，我们不能听任你们任性地一走了之。”
“我要代表中洲各族人民好好感谢你夫妇二人以解救天下苍生为己任的宏图大志。”冰蓝的眼眸盛载着的不是漠然，而是更深的鄙夷，“可是我也早看清，一切华丽的借口，都只为粉饰将她视为武器或工具而已。她最终的死活你们只会说句遗憾心疼云云，就像对待昔日的庭葛和迪奥之死那般。”
“留在罗斯洛立安不会死，搞清楚要发生的事对大家都有好处。”
“谢谢，如果我是你的话说辞定必比你的更加漂亮，只是我们立场不同——”
“不会有不同，我们是亲族……”
“如果是她凯兰崔尔呢？你乐意并毫不犹豫？不，凯勒鹏，你不会！”
面对尖锐的提问，银树噤声不语。
“我不会袖手让她溺死在噩梦中。”瑟兰迪尔头也不回地转身，坚决得悍然，防备更是滴水不漏，“对我而言，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如果家国和至亲都不能保住，任何利益任何理想都不过是梦幻泡影。”
“可是，你阻止不了她留下来。”在他即将走出去的时候，凯勒鹏说道：“有很多事情远没有你想的简单，她的觉悟并不在于保存自己，必然会留下的。”
他停了停，倨傲地侧头，轻哂：“我们走着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