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戒]昨夜星辰》薇蕤Vaire

101、【90】 大梦先觉，逡巡路远

　　火堆燃烧着，在迷途的巫师和精灵前簇拥。
　　烤肉的芳香弥漫，金发精灵轻哼着愉快的曲调在火前细心烘烤着。巫师在旁边转了几圈，觊觎着他手上溢满肥油的佳品，止不住吞咽的动作。
　　“格洛芬德尔，我可不知道你有这样的手艺……这是什么肉？”
　　精灵继续哼着快乐的歌谣，当油滴落在烧红的木炭上，散发的香味更叫垂涎欲滴。
　　“这片黑压压的森林除了酸溜溜的浆果和偶尔钻出来玩耍的松鼠……天啊……”
　　“不是松鼠。”轻慢地瞟了眼巫师，格洛芬德尔平淡地道：“精灵不会伤害森林里可爱的小动物。”
　　“这森林的动物却谈不上可爱。”甘道夫忍不住吐槽。
　　连日来被大蜘蛛追逐，她的女儿们更是难缠，总难预料什么时候或者从哪里冒出来袭击。而当事人却在那天醒来之后便又进入昏睡状态。她清醒的时间少之又少，即使有意识的时候也是望着天空发呆，一句话都没有说，像具漂亮的木偶——此刻漂亮的女精灵正倚在火堆最近处的树桩上，定定地望着被树冠遮蔽的天空。
　　“她很不快乐。”估计她的同伴都葬身在大蜘蛛腹中，很难快乐吧。
　　说不定被蜘蛛吓傻了？甘道夫心想：这么漂亮的女精灵，傻也是可惜的。
　　“很遗憾精灵中没有傻子，他们是优秀的族群。”
　　甘道夫对满是优越感的金花见怪不怪，他压低了声线：“她的服饰极为奢华，她的马车上刻有林地王国的徽记。还有，她必定睡了很久，连手脚的机能都衰退了。”
　　“精灵的恢复速度惊人，她会好起来的。”

　　金发精灵简单地回了句，便起身拿着烤好的肉递到女精灵面前。
　　“小姐，你有多久没吃肉了？”
　　回应他的是一双意识朦胧的眼睛。
　　却我见犹怜。
　　放下了烤肉，他在她身旁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顺着她的视线放到树冠那片被遮盖的星空下。“很想看星星？精灵都向往星光。可惜巨绿森林遮天蔽日，很难看得见满天星斗。我们以前在贡多林可不一样，每当夜深时分，繁星满天如穹庐似的覆盖，熠熠生辉；在维林诺的更不用说了，星星就如触手可及环绕在身边，与圣光共沐，我更不会忘记瓦尔妲的双眸，如星辰大海般……”
　　向往的言辞吸引了她：“维林诺？”
　　“是的，蒙福之地是最美好的地方，世上一切赞美的词汇都无以形容它。”
　　“你去过？”希望之火将失却光辉的眼睛燃亮。
　　“是的，我在那里出生，死后又回到了那里，后来又从那里远渡而回。待中土的一切纷扰终结之后，我还是会回到那里，度过漫长又枯燥的余生。”
　　记忆开始松动，钻进她的脑里。不久以前，有人在她床边，在她的耳畔朗诵着许许多多悲壮又令人血脉沸腾的英雄故事。
　　“格洛芬德尔，贡多林的金花领主，与炎魔战斗坠崖陨身。后来被图尔安葬，坟冢上开满金色小花……”
　　“荣幸之至。可惜我到现在还未知道小姐的芳名。”
　　像是被触及到什么，她的思绪飘得很远。在格洛芬德尔以为她不会再回应时，回答道：“夏露儿……诺多精灵称我为夏露儿。”
　　“珍珠？这名字多么适合你。那你还记得是怎么被大蜘蛛缠上的？”
　　“蜘蛛？”
　　“我们在发现你的时候，你正北那恶心的家伙收在网中珍藏着，她似乎对你有着极大的占有欲。”
　　“我没见过蜘蛛。我只是……走了很多很多的路，作了很多很多的梦，很累很累……再次睁眼便看见你们。格洛芬德尔，你能告诉我现在的不是梦境吗？我已经不知道……”
　　明明晶亮璀璨的眸，如瓦尔妲的明眸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力。只是，已经将近一万岁的他不明白，为何这只年轻的小精灵眼睛里面盛载着沧海桑田？
　　“这不是梦，毋庸置疑。但如果你喜欢在梦中，沉睡或者美梦都能让你快乐，又有何不可？”凝固的表情让他笑开，拨开她被风吹乱的发丝，他的劝慰里盛满宠溺温柔：“等有一天重生在曼督斯的神殿，你会发现，生的每一刻都如梦中，是否美梦只是一份心境而已。既然如此，又何必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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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灰袍大块朵儿，精灵的心情一下子快乐多了。
　　“简直是人间极品！”灰袍从美味中抬眼，“小姑娘终于愿意开口说话，还是你那美丽的皮囊令人放松警惕……我们什么时候将她送回家？或者她知道森林的出口，让我们不必要再不明就里与大蜘蛛捉迷藏？”
　　“她是林地精灵，但暂时还分不清，大概睡了太久。树木的生长每年都不一样。”
　　她似乎也不愿意记起太多，格洛芬德尔直觉着。
　　林地国王瑟兰迪尔对诺多一族有多疏远整个大陆都知晓。然而，拥有林地王国家徽的贵族却告诉他一个诺多的名字：夏露儿。
　　被林地王国盛装打扮并以军队守卫护送的她不想回到林地王国，是因为传闻中被邪恶腐蚀了的瑟兰迪尔？
　　“他们都叫我夏露儿。”他们，指的可不会是巨绿森林的精灵。经历了最后同盟之战，现诺多精灵最多的地方剩下的莫过于遭受重创的林顿，还有被水之戒保护得滴水不漏的萝林，想必凯兰崔尔会有答案。

　　“如果不能按原计划到东方，我们是不是该往回走？萝林是个不错的选择。”半晌，格洛芬德尔建议道。
　　“我可不会放弃。你说得对，辨识到方向之后，我们先该去找瑟兰迪尔，问清楚他的领地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邪恶之物竟可在此横行！假若他真的堕落了，我们先将他唤醒或者了结，不能听之任之。”老者说着，愈发不平。
　　“也是。等天亮了我们再试试寻找新都所在。”精灵的眼光落在昏睡的少女身上，“还原这一方净土，便不会再有噩梦。”
　　“是啊，让她摆脱了噩梦，你也许可以摆脱单身……”
　　“多吃点。”精灵拍了拍还在埋头苦吃的甘道夫。
　　“总算没有白交这个朋友。你还没告诉我这是什么肉呢！”
　　“……蜘蛛肉啊。”
　　“噗——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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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色的光影蹁跹而行，遁入虚空，化作无形。
　　而他只能看着它从身旁掠过，连捕捉都来不及。
　　光影，温暖，总是一霎。
　　溜走以后，只剩无尽的暗，与他相随。

　　这已经是瑟兰迪尔第三次看见白鹿化身光影游走而过。
　　从新都动身出发之后，思念便化为癔症幻影，萦绕不散。

　　瑟兰迪尔……如水的声线在他耳边轻唤着。
　　当他正要睁眼回应时，触目的是普利斯菲略显焦急的脸：“瑟兰迪尔，如你所料地我们的跟飒奥兹的联系断了，他们无法身入被屏障的地方。”
　　“那不正好？他会在外面守着，到时候便能与你接应。”他冷冷地回应，一脸无波地继续策马前进。
　　“我们只剩下三十骑，我总觉得这样太冒险。你可以退到榉树林，由我来探听虚实……”
　　“你不是它的对手。”
　　普利斯菲不觉一愣，“你知道它是什么？”
　　“是的，我已经能嗅到它那种腐朽欲呕的味道。”
　　“那么……”不知为何，看着国王坚定的模样，泪意竟充红他的眼。
　　“休息好，黎明时分我们便行动。你们掩护着我，攻其不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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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格洛芬德尔，你可以不用一直背着我。我已经可以走路了，你不用那么累。”
　　对方可不以为然：“胡说，你轻得像羽毛一样。其他精灵都踏雪无痕，而你，踏在泡沫上它们也不会破。”
　　“……”
　　甘道夫摸摸鼻子，看看天，看看地：“天都快黑了，不是说往西南方走半天就到吗？我先去前面看看——”说着，一溜烟似的不见了。

　　“困了么？”
　　“不，今天还好。”
　　她一直醒醒睡睡，身子也不能行动自如，但灰袍巫师和金花却从未因为她是累赘而舍弃。他们的好让她感动至极。
　　“我们很快便抵达传说中的新都，那个被隐藏着的林地精灵首都，见到传说中孤僻又冷峻的精灵王。”感受到她的静默，格洛芬德尔转而问道：“你若真的不想回去的话我可以先将你送到萝林……”
　　“不，你说的很对，格洛芬德尔。生的每一刻都如梦中，美梦与否只在心态。睡了那么久，我不会再逃避了。”
　　“夏露儿你放心，我会保护你。那只邪恶的精灵王如果真的是你的噩梦这片森林的噩梦，我们会将他铲除！”
　　“等等……他不是……”
　　正当她想解释的时候，银光在他们身边掠过，落在金花身后的树干上。林地精灵纷纷围上他们，巫师也从不远处的弓箭手赶了过来。
　　“身在巨绿森林的领地却出言不逊的诺多精灵，我们会告诉你什么才是真正的噩梦！”为首的精灵宣称着，可是当看见转身的金发精灵面孔时，他怔住了。

　　“怎么可能？”
　　“怎么会这样？”
　　“她竟醒了……”
　　“天啊！”
　　伴随着阵阵惊叹，明明指着灰袍和金花的弓箭也纷纷撤下，林地卫士们纷纷半跪着行最高规格的礼仪。
　　格洛芬德尔和甘道夫对望着，对峰回路转的情况大惑不解。
　　“达拉尔，你怎么会在这里？”
　　夏露儿平静的声音拨开了迷雾，她从格洛芬德尔背上下来，便被达拉尔急急搀扶着。
　　“伊伦……王后……你、你……”林地将领的声音压抑着无比的激动。

　　“王后？你是王后？”灰袍甘道夫的声音不自觉飚高。
　　金发精灵则只是冷眼道：“你们怎么证明她不是被你们国王掳走的精灵？”
　　木精灵将领不甘示弱：“你们又怎么证明她不是被你们掳走的？”
　　剑拔，弩张。
　　直至她将达拉尔的弓箭按下：“他俩是我的朋友，是他们救了我。”
　　达拉尔恭敬地行礼，双方又议论了一阵。之后，他走过去向巫师和诺多精灵行了歉意的精灵礼仪：“你们也许不清楚状况才误入巨绿森林，但我们很感激你们让王后毫发无伤回来。”
　　“王后？巨绿森林的王后不是早在几百年前已经由于不能说的原因消失了吗？”甘道夫隐晦地说道。
　　三百年前，据说瑟兰迪尔迎娶北方领主的女儿芙蕾特，后来发现她早已堕落，婚礼只是瑟兰迪尔引蛇出洞的计划，最后精灵盟军将邪恶的爪牙消灭。堕落精灵不被记载只在野史流传，而那个所谓的林地王后早就消失在中土历史上。
　　“老人家也许有所误会了。林地王国被承认的王后从来只有一个——即便是你们眼前的，巨绿森林前领主安纳尔的女儿，林地王国第二任国王瑟兰迪尔陛下的妻子，伊伦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