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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寻人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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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掌灯时分,君瑞孤零零地抱着虎皮,静坐在灯下,脑子里不停想着芙蓉可能的遭遇,心如刀绞。一边暗恨那没用的言不禁,居然到现在都没找到人,一边又盘算劫走芙蓉的原因。要是没有故弄玄虚的耳珠,君瑞或许不会去想是有人故意针对。会觉得是有人趁着灾祸,顺手牵羊。可耳珠的出现,就显得一切都蹊跷起来。
那么劫走芙蓉到底有什么好处!君瑞抿抿唇,要是用芙蓉来敲诈钱财,为何到现在都没有劫匪的信息。要是想用芙蓉来威胁她,进而威胁齐昭呢?那也该是时候出现威胁的条件了吧。
忽然听到“扑通”一声,转过头,就见窗户外人影一闪。她一惊,还不等叫人,却见地上有个包着纸条的石子。解开来看,倒是眼熟到不行的字迹:“安心,我去救她。”心砰砰乱跳,纸条捂在心口,那是图格庆的字迹。那人竟然还在她身边吗?
窗外传来蹭蹭马靴的声音,言不禁的声音隔着老远传了过来:“娘娘,刚有贼人入府,可有惊扰到娘娘?”
“没有。不见有人的样子。”
“是,二队三队围在娘娘屋外,不准有人进出。一队跟我来。”
君瑞很想开口让言不禁不要去追,却又想起齐昭的眼神。抿抿唇,竟是无奈的笑了下。又想,按照图格庆的身手,是不会轻易被抓住的。
也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呆呆看着火烛燃灭,又见窗外渐渐有了白色。揉揉酸涩的双眼,给自己换了套衣裳,裹上滚毛边的大氅,才觉得人有些热气。
门口江文声音高扬:“娘娘,您可起来了。芙蓉她回来了,芙蓉她回来了!”
“什么!”君瑞蹭地站起身,几步冲到门外,就见江文又喜又悲,跪在门口像是有口难言。君瑞倒是没瞧出江文这么多情绪,急忙忙问,“什么时候救回来了?”
“昨儿夜半。”江文舔舔嘴唇,“芙蓉病得厉害,奴才做主不敢惊扰娘娘。熬到天亮,才敢来回报。”
“你!应该寻到就来找本宫的。”君瑞掩不住的喜色,又见江文脚步不动,皱起眉头问,“做什么,怎么得病了。为何不带路,本宫要去见她。”
江文跪着往后缩了一步,咬咬牙说:“是,芙蓉,芙蓉被糟蹋了。言统领说,寻到芙蓉的时候,她,她……”江文眼睛一红,想起初见芙蓉的样子,笑语嫣然,虽是丫头却比一般大家小姐来得俏丽。之后相处,又觉得芙蓉心思单纯善良。可那么好的人,为什么要糟这种罪过。
“什么什么!”君瑞往后退了一步,手扶住廊柱,几乎要昏厥过去。“谁干的!本宫要把他千刀万剐!”
“哟,是谁惹娘娘那么生气了。”武子莹搭着紫衣笑眯眯地从不远处走来,“正想给娘娘请安呢,是来得不是时候么。”瞥了眼跪在地上的江文,又是叹了口气,“娘娘,江总管好歹也是皇上身边的人。打狗还要看主人不是。”
君瑞正是怒气攻心,武子莹说话又夹枪带刺的,惹得君瑞呵呵冷笑:“莹姑娘,本宫在处置宫务,你来做什么!再者说,江文虽是奴才,但他伺候皇上,虽无品级,却被一般庶民要来得富贵。若是听得懂人话,看得懂形势的庶民,还能得人尊敬。那些念着以前身份,却不知道现在地位的庶民,才是卑贱的很!”
“娘娘说得是妾身吗?哎呀呀,妾身身上,和娘娘身上,流着差不多的血脉。您说我,可不是在说您自己。”武子莹最恨君瑞提她现在庶人的身份,却忘了,就算说庶民也是对她客气了,她真正的身份是官妓是逃奴。
“莹姑娘,您,您少说两句。芙蓉姑娘受苦了,娘娘心情不好。”江文这时候劝架,却不想这句话,让武子莹一怔。
眯了眯眼,暗恨那办事人不给力。可耳朵里又听到说芙蓉受苦。哎呀呀,武子莹心里又高兴起来。被五大三粗的爷们绑住,能受什么苦,还不是受那些她受过的同样的苦吗。这么一来,仿佛自身的悲惨遭遇也好过了许多,通过芙蓉的悲惨,转嫁给了芙蓉。
“哎呀,江总管,你怎么不早说。咱们一起去看看。”武子莹也不请安了,心想应是在芙蓉自己的屋里,一转头,兴高采烈地搭着紫衣的胳膊就走。君瑞一看,恨得牙齿痒痒,可眼下无奈,只能让江文带路,一前一后也跟着去了芙蓉的屋子。
“哎呀,我的好芙蓉啊,怎么受那么多的苦呀。”一冲进屋子,武子莹就夸张的哭喊。紫衣也看不下去了,拉了拉武子莹的衣裳:“主子,小声些。”武子莹哼了一声,总算识趣,给君瑞让出一条路。
芙蓉被救回来后,已让嬷嬷清洗过一遍,身上上了上好的伤药。身上的伤口给时间就能愈合,可心上受得创伤,再多的时间都不见得能够恢复。就算恢复到之前,也不过闭上眼自欺欺人罢了。
“娘娘,求您给奴婢报仇。”芙蓉看到君瑞的第一句便是要报仇。她原本饱满红彤彤的脸颊,两天里竟是消瘦下去。眼窝深深凹着,脸上被揍的青紫尚在,舌头因为被咬破了,话也说不大清楚。过了小会,不顾忌武子莹还在,再次爆发似的大哭起来,“娘娘,求您帮奴婢报仇。一定,一定要杀了,杀了他们啊。”
君瑞再次站不稳脚步,跌跌撞撞地冲到床边,握住芙蓉的手,轻轻帮她擦拭眼泪:“放心,本宫会将那些歹徒抓住。千刀万剐,一定,一定会千刀万剐!”
“哎呀呀,是他们。天哪,芙蓉啊,你被多少个人糟蹋了啊。不愧是和娘娘一样,心思坚韧呢。换了一般姑娘家,早就寻死了吧。”
武子莹幸灾乐祸的话音刚落,君瑞已经冲到武子莹面前,扬手就是一记耳光。大概是用尽此时全部愤怒的情绪,武子莹硬生生被打得站立不稳,靠在紫衣身上。不屑地冲武子莹恶狠狠地眼神冷笑,君瑞挺直了脊梁,一甩袖子。代表皇后威仪的九朵莲心花暗纹,在武子莹人等眼前一晃而过。
“传本宫懿旨,若是有人胆敢传播任何一丝对芙蓉的闲话。听者割耳,言者拔舌!若有不忿,株连九族!”
“娘娘倒是心疼自家丫鬟,不把他人的性命当做性命了。”武子莹捂着脸,冷冷插话,“我就不忿了。株连九族好了,岂不是连你,连皇上都要杀了不是。”
“大胆!紫衣,掌嘴!”君瑞哼了一声,坐在芙蓉床沿。不管芙蓉拉她衣角劝阻,居高临下地对紫衣冷笑,“本宫让你掌嘴,你没听到吗!”
“是是。”紫衣心里也抱怨,自家姑娘从夫人的称呼落到姑娘,这真是自作死。都看出皇帝对皇后不同了,自家姑娘还老是顶撞皇后。也不知道仗着什么了,总是口口声声说是皇后的亲眷,皇后虽是前几次认了,后面可再也没认过。
现在芙蓉受伤,紫衣不免有些兔死狐悲的心思,又羡慕皇后对芙蓉的真心相待,倒真有点瞧不上自家主子落井下石的丑态了。嘴里说了声:“主子恕罪。”扬起就是一巴掌,再一声主子恕罪,又是一记耳光。连连打了十下,见武子莹脸都肿了,嘴角有血丝流下,不免回头看了眼皇后。
皇后冷笑一声,摆手让她停下。淡淡说道:“这几下掌掴,希望能将莹姑娘脑子打得清醒一些。”顿了顿,“本宫是大楚人,是大楚已故三公主身边近侍,得皇上青眼,才得此尊位。”
回头看了眼芙蓉,安抚地点头,“莹姑娘虽是大楚人,却是流浪到九域,似乎和九域有些什么干系。机缘巧合,才落入大齐后宫。本宫同莹姑娘除了都是大楚人,全然没有别的关系。之前胡乱称呼,也是因为本宫病了的原因。”
“哈,你倒是否认的痛快。”武子莹居然还是不忿回嘴。连紫衣都不忍再看,退在一边,心想要去求求江文,或是和芙蓉搞好关系,能让她换个主子伺候。
“这些不都是莹姑娘提醒的么。”君瑞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本宫念在莹姑娘身世可怜,才容你在此将养。现在见你口齿伶俐,身体应是大好了。也该从今儿起,好好为自己打算,存些嫁妆。等五年后,宫人可以放出宫自行婚嫁。”
武子莹此时此刻才意识到,君瑞是真的生气了。而且是不顾忌图格庆,不顾忌齐昭的生气。不过是个臭丫头而已!心思一转,哎呀,正好。正好趁着君瑞发怒,又可以故技重施。只可惜,齐昭不在。这么一想,便想着不如先退一步。
“是是是,是妾身的错。还请娘娘看在九域王上的面上,饶过妾身吧。”
“你诅咒本宫,本宫尚且容你。可你刚才居然诅咒当朝皇上,就算剥了你的皮,都不能抵罪!”可到底图格庆是君瑞身上软肋,“紫衣带你主子回屋,罚她抄心经百遍。抄经时期,每日只供一顿素食,早午持戒。再之后,停莹姑娘一概月例,让她在尚衣局挂名。每日都要定量绣品,攒她自身在宫里的花销。”
她每说一句,武子莹虽没什么变化,可紫衣脸色越来越难看。原本她就比一般奴婢得的赏赐要少。现在武子莹变成尚衣局女官,又只是挂名,根本没有油水。那她的日子岂不是越发难捱。
“芙蓉,你安心休息,本宫会为你报仇的。”君瑞觉得处置了武子莹心情似乎也没有好多少。一心想着要去问言不禁的情况,便也不再多呆,就带着江文离开。
哪里想到,她刚刚出去,跪在一边的武子莹却是冷笑着站了起来。走到芙蓉身边,不管紫衣拉扯,依旧笑盈盈的问:“芙蓉呀,我问问你,这男人的滋味如何?想你受了那么多,可有些感触。若是不嫌弃,不如说来听听。而且,我可听说,那些强你的人,是些市井痞子。啧啧,那可真是肮脏透了,那味道,那颜面。”
见芙蓉脸色发白,兀自说了下去,“要我呀,既然有人给报仇,就早早寻死。还能得个忠烈的称号。要是苟且活着,岂不是让人觉得,你贪恋这男人滋味,忘不了还想再尝一遍。走在路上,站在主子身后,得人看一眼,是不是都像在问,那滋味呀~可是销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