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林家致远》llandu

46、第 46 章

　　之后的半个月，就是陈随意都没再见过他。

　　陈随意整个人都暴躁了，把林致远给他支的葡萄架摧残得生不如死。林致远给他新买的宅子已经装修好了，院子里堆满都是家具、箱笼等。陈随意执意要等着宋乔来一起收拾新屋子，每天早起扒完饭，就搬个小板凳在院门口数蚂蚁，午饭晚饭都在那吃，等天黑得看不见人了，才默默地夹着小凳子回密室睡觉。

　　这样的陈随意，林致远还是头一回见到。

　　他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陈随意那么执着于宋乔了，因为他们是最相近的，比这世上任何人、物，都要相近的存在。只有他们彼此，才能明白彼此。这无论是林致远，还是阿暖、夕颜、陈随雅、宋英杰等人，都无法到达的境界。

　　阿言也在一个阴沉沉的下午走了，阿暖把他带到了陈随意的新宅里，放在地窖阴凉的地方保存。

　　这一日，阿暖照例去地窖，更换保存尸体防止腐坏的香料时，意外地发现，哥哥的尸体已经不见了。

　　陈随意知道后，蹭蹭蹭跑到了地窖，转了两圈后，瘪着嘴道：“是宋乔来了，他都不和我打招呼，就跑了。”

　　江泽洋突然被天干召回，整整三天没有出来。

　　林致远还在查之前史湘云、史湘秀的事情，所以当皇帝召他去的时候，他还以为是不是不小心查到了什么不该查的东西，犯了什么忌讳。

　　结果皇帝拉着他喝了半天茶，下了一盘棋后，才笑眯眯道：“家里猫养多了，是不是有点有心无力，照顾不过来了？”

　　林致远怔了下，道：“岂止是猫，还有蛇蝎虫雕，简直要把微臣家给吃空了。”

　　“朕之前给你的那几个奏折，你认真看了吗？”

　　“看了，江泽海都到那个地方了，还没放弃弹劾臣，臣也真是佩服他。”林致远笑道。

　　“不止是他，朕这里，弹劾你的奏折，还有好多呢。”皇帝看了会棋盘，叹气道，“你还是先回家呆两年，好好练练棋艺吧。朕让你十子，你都输得这么惨，朕都有些不忍心了。”

　　林致远有些摸不着头脑地回来了，去看了看便宜儿子，然后对宝钗道：“皇上把我罢官了，让我在家呆两年。”

　　宝钗愣了下，刚想说什么，又反应过来林致远话里的话。他说，皇上把他罢官了，而不是朝廷把他罢官了。

　　林致远一个小小的内务府郎中，他的任免，怎么可能惊动皇上？

　　宝钗沉默了下，道：“是，那我回头就闭门谢客，咱们在家里好好清闲一阵子。”

　　林致远赞许点头：“下个月我生日，也不要大办了，我把你娘和兄长、嫂子都接来，咱们办个家宴就好了。”

　　宝钗笑了下，道：“还有柳兄弟和琏二哥、二嫂他们，都请来，也热闹些。”

　　“成啊，你看着办吧。”

　　林致远又嘱咐了几句，就回了书房。刚一进屋，他就闻到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林致远挺起身，扭头对不远处的小多道：“吩咐厨房烧热水，我要沐浴。”

　　看着小多走远了，林致远才进了屋，关上门锁好后，在屋里转了几圈，将墙上烛台边沿的血迹擦掉，打开密室的门，小心翼翼地走了下去。

　　宋乔无力地坐在床边，上半身瘫在床上，左臂被胡乱包扎过了，血蹭得到处都是。听到动静，他掀起眼皮，看到是林致远，不由失望道：“阿意呢？”

　　“他在隔壁院子里等你呢，不是说了吗，那院子被我买下来，送给你们俩以后住。”林致远走过去，打量着宋乔，“你没事吧，要不要喊个大夫来看看？”

　　“不用了，我歇会就好了。”宋乔过了会，又委屈道，“若是喝点人血就没事了，可是你又不让我喝。”

　　林致远好气又好笑，蹲下来，伸出胳膊道：“呐，我准许你这次喝点，别成天一副我虐待你的样子。”

　　宋乔渴望地看着林致远干瘦的胳膊半天，恋恋不舍地别开了头：“算了，我怕一个控制不住，把你给喝死了。”

　　林致远听了一个激灵，往后缩了缩，道：“不用上点药什么的吗？你饿不饿，我让厨房给你做点吃的？”

　　宋乔摇头：“你把阿意喊来嘛。”

　　林致远道：“好。”

　　林致远回到书房，等小多把热水拿来后，吩咐道：“去隔壁把那个在门口数蚂蚁的喊过来，说有他媳妇的消息了。”

　　小多笑嘻嘻去了，不多时，就见陈随意一蹦三跳的来了。

　　浴桶里的林致远指了指下边，陈随意就从未关的密室门下去了，还不忘顺手从里面把门关上。

　　林致远闭着眼享受地靠在桶壁上，没多久，那久违的被盯着的感觉又来了。林致远无奈地睁开眼，对陈随意道：“又怎么了？”

　　陈随意怯生生道：“宋乔说，他不小心把天干的首领给杀了，天干正四处追杀他呢。”

　　林致远头上的毛巾噗通一声掉进了水里，他怪叫了一声，怒道：“不小心？！不小心？！”

　　陈随意忙道：“不过他也顺利把阿言和容公子给迁到别处葬了！绝对不会让天干或者其他人发现的，那个地方就他一个人晓得！”

　　林致远猛地站了起来，愤怒地瞪着陈随意。陈随意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无辜地对着手指道：“他不是故意的嘛，你别吓到他。”

　　林致远起得太急，脑袋缺氧，听了陈随意的话，更是一口气上不来，差点晕了过去。

　　他一脚把陈随意踢到密室里，锁好了门，让人去江泽洋家里，只要看到江泽洋回去，立刻把人给绑过来。

　　原来当日宋乔来找他，是让他帮的这个忙！一个两个惹了事，都喊他来擦屁股！

　　想了想，林致远又不放心，让人把小七喊来了。

　　小七一进门，就见林致远正苦大仇深地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小七，你搬过来住几天。”林致远言简意赅道。

　　小七好笑道：“你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了？”

　　林致远痛苦道：“哎，一言难尽。我让人在隔壁给你收拾了个屋子，你晚上睡觉的时候警醒点啊。”

　　江泽洋竟也很快到了，他一脚踢开房门，正要冲林致远发火，冷不丁看到在窗边擦剑的小七，立刻换了一张花儿般的笑脸。

　　“臣，见过七殿下！”

　　小七抬抬下巴，道：“起来吧。”

　　皇帝也是个很苦逼的老头，大儿子太子是个事儿妈，什么都想管一下；二儿子是个色鬼，见到个周正的就想要上前去撩一把；三儿子狂掉书袋，清高得不得了，恨不得羽化登仙，不食人间烟火；四儿子超级胆小鬼，一只苍蝇飞过来都能吓得半死，半个太医院常常围着他转；五儿子本来看着蛮正常，小心翼翼呵护到成年，娶了个媳妇后，整日在府里夫妻斗法，正院都让他们拆了三次了。

　　六儿子倒是难得的上进，和江泽洋那五哥差不多，战战兢兢招揽贤能，为扳倒太子踩死兄弟最后登基而辛苦奋斗了十几年，虽然成效很不显著，但是精神值得嘉奖；八皇子、九皇子太小，却已经初见极品端倪。

　　至于传说中的七皇子，自他三岁后，就鲜少出房门，躺在床上有出气没进气了。

　　见过七皇子真面目的人，整个京里也不超过十个人。知道七皇子就是地支午队副手的人，则更少了。

　　江泽洋不巧就是其中一个，他真恨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聪明绝顶，一猜就猜到了小七的真实身份。不然他就可以和其他人一样，把小七当正常人看待，随意打趣笑骂，哪用得着这么恭恭敬敬地对待？

　　更可气的是，知道小七身份的另外两人，阿翁和林致远，从来可都没把小七当皇子看待！

　　有小七在，江泽洋一肚子骂人的话也只能忍着，青着脸对林致远道：“喊我啥事？”

　　“你回去和你们谢主管说声，宋乔在我这，让他亲自带人来抓！记住，是让他亲自带人来抓！”林致远叮嘱道。

　　江泽洋心里冷笑了下，天干主管谢茹是为数不多知道小七身份的人，林致远让谢茹亲自来，就是为了发挥小七这副老千牌的作用。

　　给谢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动七皇子一下啊。

　　“还有，跟谢茹说声，“地矿”那条线，我给她了。”林致远道。

　　小七看了林致远一眼，没吭声。

　　“地矿”是地支和天干抢了十来年的商道，一直由午队管理。谢茹若能得到“地矿”，她接任天干首领一职的把握，就多了三成。

　　江泽洋没忍住，冷笑了一声：“不对啊，你不是这么大方的人。‘地矿’快要没用了吧，所以你才敢做主让出去。”

　　“啧，这种事，你自己心里知道就好了，非要说出来吗？”林致远眨眨眼，“乖，快回去给谢总管通风报信，说不定还能让你从天干全身而退呢！”

　　江泽洋听了这话，咬着指甲想了半天，又看向小七：“那还要劳烦七殿下陪着演场戏了。”

　　（七皇子幼年的梦想，是当个侠客，过刀头舔血的日子。皇帝不肯，他就退而求其次，要求给个武学师父。皇帝点了阿翁教他功夫，结果教着教着，七皇子的志向就变了，非要当暗探，誓要加入地支，皇帝不许就闹绝食，说丧失了活下去的意义。最后皇帝被闹得没法，对外说七皇子身体不好要静养，把儿子丢给阿翁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