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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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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端盘上来,红药又看了他一眼。
盛上一盆红肉,绞成一团,有些血肉模糊。另一盆白肉,开水烫过,洒上盐巴,肉香异常。两只瓷碗,一碟姜末带汁儿。
店小二速度很快,码上了桌。看出手艺很好,令人食指大动。
“这儿厨子也是你?”红药问。
店小二愣了一下,谄笑答:“小店不计盈利,只好一人多用了。”
红药挑了挑眉,不再说话,打开竹筒,小金缓缓爬出来,蛇头探上桌。店小二被这金黄的一溜惊到,但也只退了一步。
红药歉意地笑了笑:“这是我养的,莫怕。”
说着,她摊开手,这金色的蛇仿佛通人一样,缠绕上这只手,手如白玉,蛇麟金黄,两两相映,诡谲又美好。夏雪宜不禁多看了一眼,他一直觉得红药生得最美的,不是那双含情凤目,不是绰约身段,而是这双手,白玉无瑕,仿若无骨,他曾在黑暗里抚过那双手,掌心柔软,让人放不开,他也曾被这双手温柔待过,指侧略有薄茧,指尖划过让人无法忽略的暧昧。
而小金攀过指尖,嗅上那盆红肉,却迟迟不动,似有退缩。
这时老板娘又上来了,抱来一坛酒。见桌上金蛇,只是略略撇上一眼,又端上笑脸:“刚从窖里拿来,慢了些。”
将酒摆在桌上一角,还是有意离小金远一些,揭开盖,酒香肆意。
“想不到这小店居然有如此好酒。”夏雪宜突然说。
红药皱了皱眉,又打量了一番那妇人掌柜。
“掌柜的当真好意。”红药见小金正要去吃那盆肉,却收回了手,“猛虎山凶险,掌柜现在就没打算让我们活着过那山了。”
妇人面色一僵,勉强撑住笑:“好汉这是什么话...”
红药又拿起竹筷,拌了拌那盘绞碎了的生肉,筷上挑着血丝,一股腥气:“小金尝过五禽,不可能对它有陌生感,可它却没吃。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
“人肉。”夏雪宜斩钉截铁。
红药筷子险些有些拿不稳,震惊道:“你说什么?”
夏雪宜好像还嫌不够吓人,对她微微笑着:“我说,人肉。如果猜的不错,那盆白肉也是。”
红药只觉得胸前翻涌,一面觉得恶心要命一面庆幸自己幸亏没有动筷。
店小二忽然冲过来试图把桌子掀翻,夏雪宜手掌覆上桌面,硬是不动分毫。与此同时,红药竹筷轻弹,不偏不倚正好点上他穴位。
“哈!”红药笑开了眼,不枉费自己当年对着残谱认穴。
这时那妇人见况,吓得脸色发白,颤声道:“不管小妇的事...小妇不知道这些...”
估计是夏雪宜煞气太渗人,她眼里含着水,一下泪水皎皎,惨白的脸与鲜红的唇居然有种奇怪的美感,何红药都不禁再看一眼,只觉心动。红药又不自觉看了一眼夏雪宜,发现他低头摩挲着布裹着的剑,才放下心来。
她站起身来,有些嫌恶地避开那盆肉,来到酒坛边,叩起手敲了敲坛子:“酒里的迷药,和你口脂上的毒,还有那店小二,可来自五仙?”
妇人震得说不出话,嘴唇颤抖着,那双杏仁大眼带着愤恨,死死盯着红药。
“我说错了?”红药缓步走过去,一步一步,“我对五仙,可是了解得很。”
“你们这种江湖败类,世间污秽怎么能在这活着!”妇人咬着牙尖叫,一副好容貌狰狞过分。
红药又好气又好笑:“你蓄意杀我,我都没说,你在这嚷嚷什么。”
“我只杀该杀之人,一个荒淫好色之徒,该死。”她啐了一口唾沫,红药反应快躲过去了。妇人趁机转身奔向柜台,想拿一把切菜刀,这时一抹金色飞去,红药登时知不对,随手一拿根什么东西,运力反旋过去。
那妇人反头正要杀来,只见眼前一金光气势汹汹而来,吓得不轻,还未反应过来,叮的一声,那金光在她眼跟前又被打飞。若那是利器,岂不命悬一线——
妇人睁大眼睛,呼吸不稳,脑袋里充血,只觉得眼前一片白,她有些僵硬地转过头去,看那一边地上。
是一枚奇怪的,金色的锥镖,与一根普通的,店里的,竹筷。
“你要杀她?”红药反头看着座上的人。
夏雪宜语气平静:“她要杀我们。”
红药眨了眨眼,没说话。
夏雪宜心下却复杂无比,何红药后出的手,仅用一根竹筷,一根竹筷,用力精准,挡住了金蛇锥。竹筷没有断,打偏了金蛇锥。
初始以为她不懂武艺,后来以为她不过粗通外家功夫,在酒馆里见她出手才知她功夫不低,直到现在,夏雪宜才反应过来,何红药绝不在他之下,不,更甚,武学造诣极高。
红药一时来了兴致,没在意夏雪宜,一把把那妇人抓起来,妇人惊叫一声,却被红药压着半分动不得,这\\\\\\\'好色之徒\\\\\\\'凑上脸,逼得她不得不对上这人的眼。
妇人不得不看着红药,才发现这登徒子有副极好的皮囊,之前情绪激动未发现,现在却觉得眼前这人如五官浓艳,眉眼风情,如一幅浓墨重彩的画卷。啊,天哪...
“你是女子...”妇人暗暗惊呼,之前这人举止随性动作幅度大,完全不似寻常女子。
红药满意点点头:“这样我还是好色之徒?”
眼前的人雌雄莫辩,那眼如一汪泉,就这样看着自己,她觉得呼吸有些止住了,连忙挣扎着退开。
红药这下很快松开了手,妇人踉跄退后。
“你在这杀了不少人吧。”红药退了回去,“迷药,毒,这小二的身手,够对付不少路人了。”
妇人脸色一变,警惕地又退了几步:“我只杀该杀之人。”
“何谓该杀之人,他们该死?如果之前我是好色之徒,我该死,那与我同行的人该死?若不是我能一眼识出你的诡计,就要白白丧命于此?”红药声音拔高。
妇人压下心中战栗,面上冷笑:“那我夫君该死?我夫妻二人赶路回乡,若不是这些狡诈好色的江湖人,我夫君会葬身在那山上吗?!若你真是荒淫之辈,结交的人岂是好货色?!这次我走了眼,犯了浑,反正我也杀够了人,现下要杀要刮随你不是!”
“你夫君?”红药声音有些微妙,“那个店小二不是?”
妇人看了看那边的被定住的人,又发现那旁坐着的与这女子同行另一个人,一动不动坐着那,浑身煞气,不禁软下语气:“莫要动他,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他劝过我,我不听。”
红药顺着她眼神看去,夏雪宜面无表情坐在那瞪着桌上的人肉…诡异了些,但也并无不妥,便反脸又问:“他不是你夫君?他对你可是极好。”
“极好…”妇人失了神,“他是那日在猛虎山,我救下的人,他便一直帮我…下药,张罗店…”
红药打断了她的话:“他是五仙教的人,我们五仙教从不欠恩情,不会多还也不会少算,他为你杀了这么多人,早就抵不止一条命了吧。”
妇人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再看一眼那店小二,闭上眼大喊道:“这次栽了跟头,算是报应,我替我夫君报完了仇,满身罪孽难恕,杀我便是。莫要难为他。”
红药却笑了:“你是真不知假不知,杀你我杀一次可杀不死。”
“你什么意思…”妇人怔住。
好像能感受到身后那店小二的不安,红药眯了眯眼:“生死蛊。你身上可是下了生死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