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血剑+剑三] 羹蛇汤》曲中论

15、第十四章

　　夏雪宜他们逃的出乎意料的容易，出了云贵便是湖广，而夏雪宜的目的不过江浙那带。

　　蓝茴香自然知道这理，夏雪宜他们再怎么跑，最终落脚点还是在石梁，遇上温仪，何红药的戏也就唱完了，这时候便轮到她来领人了。

　　可五仙教离石梁可不是翻个跟斗的事，蓝茴香想是这么想不错，却完全是自己一个人的主意，她倒是想跟在他们后头，可何青藤也不是这么好糊弄的。这他妈还真麻烦。

　　把人放跑老远的蓝茴香，突然发现自己的势力并不能支持把夏雪宜他们的路径第一手交到她手里，也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愚蠢了。

　　而这边何红药，接连赶路的几月，再没发生其他事，顺利得出乎预料。

　　“是不是哥哥伤心透了，不愿管我了。”红药想道，“是了，我这般做，定是令他面上无光，更何况他平日待我那般亲厚。”

　　这样一想，又止不住难过起来，甚至无心欣赏沿途的景色。

　　出了云贵，她也不再与夏雪宜共骑一匹，少了那些不自觉的暧昧，忽的开始怀疑起自己的一腔孤勇。

　　“夏雪宜真的值得我如此吗？”这个念头冒出，自己都吓了一跳。何红药想起那毒龙洞的旖旎，又记起那个夜晚贴紧衣裳的温情，暗骂自己乱想。

　　可抵不住恍恍惚惚，有时总不在状态。

　　夏雪宜自然是注意到了，他以为何红药路途艰辛，而他自己报仇心切，无暇去顾忌一个屡劝不听的娇贵庄主。

　　越往南越繁华，到了浙江一带，更是如此。最美不过江南柳，骑马打过，楼台佳人在面纱下看不清颜色，却带着几分烟雾朦胧色。红药一早进了楚地，换下苗服，知道这朝代拘谨，为了方便着了男装。

　　夏雪宜依旧长衫不变，加了方巾，一副文人扮相，配上那脸倒真有几分小白脸的味道。

　　二人牵马，在林中休息，打算待会进镇找一处客栈。

　　而说这两人几月相处下来，不温不火，除了日常交涉也再无多言。

　　红药更是心情复杂，夏雪宜还未和她说过仇家的事，甚至有些时候想把她甩开，她当然不会觉得夏雪宜是怕她涉险，更多是觉得麻烦不信任吧。有些自嘲的想，自己为他算是众叛亲离，孑然一身和他走，本来肌肤之亲，更是芳心早许，以为是两情相悦，时间越久才发现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

　　对啊，若真的欢喜自己，为何不光明正大像哥哥提亲，苗族男女不求门当户对，心意相通家长便不会阻拦，夏雪宜若真有心，哥哥也不会拦他，可他没有。若真的欢喜自己，阿嫂问他如何抉择时，明知自己何般境地，夏雪宜可以放弃三宝，可他没有。若是真的欢喜自己，怎么会一路冷淡，除了日常琐事，都不闻不问。

　　越想越难过，甚至都骗不了自己。她试图稳下心绪，偷偷瞥过身旁安静拭剑的人，他神色严肃，眉宇紧蹙，仔细擦拭着金蛇剑，仿若珍宝。若是能抚平他的眉头该多好啊，红药忘了自己的难过，为他心口发涨着。

　　罢了罢了，自己不是下定决心同他走了，她就不信，一辈子这么长，夏雪宜到最后真舍得丢下她。

　　想着，压下心中的悲戚，又展开一副明媚笑靥，挨过去好奇问道：“见你印堂发青，面色发白，头上黑云压阵，定有不解之事。说说看，我这么厉害，说不定能帮上忙。”

　　夏雪宜闻言只觉好笑：“原来在你眼里我倒是个鬼见愁。你有心便是，我只觉得这金蛇剑模样怪异，用得极不顺手，正想钻研。你武艺粗通，想来也是有心无力。”

　　红药顺他视线看去，剑身扭斜，剑尖分开两岔，样子确实和普通剑不一样。想到夏雪宜的话，气到他又瞧不起自己，趁夏雪宜不注意一把夺过剑，又反跳到一旁，笑嘻嘻亮了亮剑：“你说你多有本事，不还是被我夺了剑。”

　　夏雪宜知她一向小孩子心性，轻笑摇了摇头，便继续想着金蛇剑的奥妙。

　　何红药也不恼，拿着剑笔划起来，她不曾练过剑，但判官笔只始便是以短棍来练，也颇有手感。持剑微一舞动，登时明白了这金蛇剑的怪异之处，原来这剑尖两岔分力，剑身扭斜，不好集中，恰如蛇一般不好掌控。可何红药是谁？驭蛇的行家！她顿时明白了这剑的精妙之处！

　　“夏雪宜！接着剑！”何红药脆声喊到，把剑抛去。

　　夏雪宜措不及防，也凭着多年生死之间的反应堪堪接住。

　　何红药忽然奇怪一笑，打开腰间竹筒，小金一下跳出：“小金，来陪他玩玩。”

　　小金好像真的听得懂人话，窜到夏雪宜手腕上，看着它金光闪闪的磷片，不由头皮发麻。

　　抬眼发现何红药正笑眯眯看过来，满脸得意。

　　夏雪宜瞬间明白了她的想法，甩开小金，提剑迎上，小金盘在地上，蛇头探起，做攻击状，红药时不时吹着古怪的捎控制着大致方向。

　　这样一来二往，夏雪宜也找到了感觉，他间明白这剑的奇妙之处，细细揣摩原来剑尖两叉既可攒刺，亦可勾锁敌人兵刃，倒拖斜戳，皆可伤敌，比之寻常长剑增添了不少用法，先前觉得金蛇剑无法聚力不知如何使用，却发现真正找到方法竟比一般剑不知厉害多少！

　　何红药见夏雪宜渐入佳境，偷偷收回小金，从行囊里拿出一块生肉喂它一口，算是奖赏。

　　便在一边看夏雪宜舞剑，夏雪宜初入玄妙，并不是特别熟练，完全跟着自身的感觉走。林间的男子身如蛟龙，木叶之间青衫飒飒。舞到酣处，无意中一剑削向一旁巨石，一块岩石应手而落，这金蛇剑竟是锋锐绝伦。夏雪宜又惊又喜，转念又想：‘不愧是五毒三宝之一，竟有如此威力。若我练得顺手，温家那群贼人岂不任我宰割？！’

　　他再细细看着手中的剑，竟平白生出一股不舍之意，又想：‘好不容易得如此宝剑，好像天生为我而生，与它息息相通。难道报完仇真要给何红药？要还给五毒教？’

　　夏雪宜下意识看了眼在不远处笑吟吟看着他的何红药，女子用网巾将秀发尽数束上，露出精致的五官，素面如玉，眉眼弯弯地看向自己，犹如一副美好的画。

　　万蛇噬心，沿街乞讨。二十年。

　　一向自以为不择手段硬心肠的夏雪宜，忽的也不忍起来。

　　再看何红药要蹦跳着过来，夏雪宜收起剑，冷淡道：“上马，进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