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然》桢莫语

6、第六章 生 死

　　夜，一如既往的平静，东方染红，新的一天即将破晓。风然皇宫里突起一阵青锣鸣音让犹如死水的朝堂后宫震起一片巨浪滔滔。
　　”哒哒哒...“一阵脚步声疾走而来，内宫大总管苏胜提拎着深蓝色翻领云锦雪绒袍急急斡旋各宫，短短片刻尽让这肥胖的大总管在寒冬腊月出了一身虚汗。
　　原来数刻前，风然大帝鲜于宫崎接到影卫禀报后，突然拟下了两份诏书，并令苏胜在早朝前传旨前朝六宫不得有误。所以才有苏大总管十二月落雪天还汗涔涔的一幕。
　　此时引起一片惊涛骇浪的正是这两份诏书的内容，一份诏曰：革，从一品定北远征狼骑军都统皇甫博一切职务，其职由副将秦啸暂代，令秦啸即刻押解皇甫博进京受审。
　　另一份诏曰：琴妃皇甫玉盈褫夺封号，废除妃位品级降为宫人，即刻带往役所候审。大皇子鲜于空与三公主鲜于瑾暂由皇后代为抚养。
　　两份诏书一出，皇宫内外犹如一阵飓风刮过，令无数人脸颊生疼，一夜之间，芳花跌落，树杖倾倒。真是让人唏嘘不已。这才多少时间？一个尚书、一个都统、一个妃子。几人看似毫无关系贬的突然，却令的帝都一个个在官场混迹多年的“老江湖”更加谨言慎行。
　　........................................................
　　“父皇!父皇，儿臣求您饶过母妃吧，儿臣求您了”宇乾阁门外一名五六岁的男孩跪在冰凉的光鉴照人的青岩地板上高声乞求着，脸上一片悲戚之色，这孩子正是被废宫妃皇甫玉盈之子大皇子鲜于空。此时他已经在这里跪了一个时辰了。
　　“陛下…”苏胜有些看不过去。
　　“怎么，你还心疼了？琴妃害人的时候可没想着心疼，他是儿子，更是皇子，得是非对错之分！”鲜于宫崎一句话断了苏胜想求情的念头。
　　良久过后，鲜于宫崎才抬起头吩咐道：“你去把大皇子送回去吧。”
　　“是，陛下！”欢快的应了声，苏胜一甩拂尘拖着一身肥肉滚滚而去。
　　见苏胜出来，鲜于空眼睛一亮“苏侍官，父皇肯见我了吗？”说着便想起身。
　　苏胜赶紧扶助鲜于空摇摇晃晃的身子“哎哟！慢点儿，大皇子啊，陛下公务十分繁忙，恐怕没空见你。”，眼见鲜于空眸子暗淡下去，苏胜赶紧道：“不过陛下还是很惦着你的，这不，陛下怕您跪久了伤身，让我来送您回去。”
　　“是吗？”鲜于空微低下头，垂落的眼睫遮掩了所有的情绪，“那劳烦侍官帮我向父皇说也请父皇他保重身体，空儿自己回去就行了。”展了一个略显勉强的笑脸，鲜于空转身一瘸一拐的走了。
　　“……”苏胜被鲜于空突如其来的笑脸弄得一愣，“唉！这大皇子可真挺懂事的。”摇摇头回宇乾阁。
　　“让人给空儿送瓶药油去。”冷不丁传来的声音令苏胜脚步一顿，随即反应过来急忙应到：“是，奴下这就去！”
　　宜宁宫南厢偏殿中，一个两三岁大扎着冲天辫的小女孩正乖巧的一口一口吃着午后点心，又圆又大的眼睛时不时眨一眨，小脸蛋吃的一鼓一鼓的。突然，小女孩“嘭”地跳到地上，往殿外跑去，口中高喊：“皇兄，皇兄！父皇答应放母妃了吗？”
　　鲜于空抱起神情急切的小女孩，眼睛隐晦瞟了眼四周，才落寞道：“没有，我连父皇的面都见不到，也许父皇讨厌我了吧。”听殿外墙角处远去的脚步声，鲜于空渐渐收起脸上的难过，眼底浮着几许沉稳。
　　抱着妹妹鲜于瑾步入殿内，鲜于空口中安慰道：“没事的，父皇只是忙着批奏折，皇兄等父皇不忙的时候再去说说，瑾儿刚刚是在吃什么呀，看得皇兄都馋了呢。”鲜于空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
　　“是鸡蛋羹哦，皇兄想吃吗？嘻嘻……”小鲜于瑾开心答道。
　　替妹妹理了理有些褶皱的锦绵外套，鲜于空状似开心得道:“当然想啊，皇兄陪你一起吃好不好？”
　　鲜于空看看四周，殿内颇有些冷，也许是炭烧得不够，鲜于瑾小孩子不懂事，手凉凉的也不知道说，自己倒还好，反正已经有了独立的殿宇居住，只是瑾儿身边的下人要是一直这么不懂事可不好。
　　鲜于空皱着眉头赶紧让几名女侍去多拿些碳来，边吊着官腔细细敲打了一番，好歹自己是个皇子，想来还是有些用的。只是母妃......
　　...................................................
　　“啪...啪...”剧烈的抽打声传遍了整个役所。
　　“你说不说？说不说！？”一截截粗重的喘气声中夹杂着谩骂“小贱胚子，嗯？跟老娘横！你是当娘娘当惯了是怎么着？要不要我给您见礼啊？呵呵呵！！我让你张不开嘴，我让你不说话，说！你是怎么毒杀的锦妃娘娘？！”役所刑役女官司马仇撸着袖管，露出粗壮的胳膊，恨恨的咒骂着眼前的女犯，见女犯仍低头不语，司马仇忍无可忍，举起手中蘸了盐水的鞭子就要往女犯身上抽。
　　“住手！”一声低喝传来。
　　司马仇转身，正要喝骂，一见来人面目，立马焉了，跪在了地上要行大礼。
　　“司马仇”司马仇心下紧张万分“小人在。”
　　“我有些话想要问问这名女犯，你帮我守着，别让人进来。”
　　“是！”司马仇偷偷揩了揩额头的冷汗，躬身离去。
　　“琴妃！”
　　绑在木架上的女犯缓缓抬起头，正是刚刚被贬的琴妃娘娘皇甫玉盈，此时的皇甫玉盈被打的满身遍体鳞伤，无尽的疼痛刺激的她连视线都变得模糊。
　　仔细辨别许久，皇甫玉盈猛地睁大眼睛，面上惊诧：“是你？！”
　　“呵呵，是我，我来是想告诉你两个消息，一好一坏，你想先听哪个？”
　　皇甫玉盈不答，只是眼中充满了愤恨和丝丝恐惧。
　　“那我就先说好消息吧，好消息呢就是，恭喜你，你的守口如瓶保住了你一对儿女的性命。呵呵...你应该为此感到开心。”
　　“另外一个消息呢，就是这个世上只有死人才能真正的守口如瓶，这颗丹药能够让人毫无痛苦的死去，我将它送给你，至于怎么用就看琴妃的了，我相信，世界上所有的母亲都会为了孩子付出一切的，你说是吗？记得，做之前先认罪。”
　　司马仇谨慎的看着四周，一看到里面的人出来，立即起身准备行礼。
　　“行了，不必多礼了，司马仇，今日没有人来过这里，明白了吗？”
　　司马仇瞬间领会：“明白！明白！今天就小的一人在此审问，并未见过其他人。”
　　“滴答滴答...”无声的泪水自皇甫玉盈的脸颊滑落，她悔恨，悔当初不该听人挑唆，恨自己没用，今日竟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现在为了她那无辜的孩子，她只有，只有......
　　........................................................................
　　宇乾阁内殿浴池之中，鲜于宫崎惬意的半躺在池中，氤氲的雾气熏得室内一片朦胧，鲜于宫崎难得的收起了平时的冷峻，微湿的睫毛带出一丝柔和：“木涯，有什么新消息吗？”
　　“陛下，皇甫玉盈死了。”一道冷硬的声音回道。
　　“皇甫玉盈？查到是怎么死的吗？”
　　“人是昨夜寅时死的，一同死去的还有役所狱守司马仇，已有御医去查看，说都是暴毙而亡，查不出别的。”
　　“既然是查不出别的那就一定有别的，木涯也是这么认为的不是吗？”鲜于宫崎调侃。
　　“......”
　　“唉！木涯，你什么都好，就是太过死板了，要是以后找不到老婆怎么办啊，难不成要孤娶你吗？”
　　“......”
　　鲜于宫崎自觉没趣：“好了，你去查查这几日她见过什么人。”
　　“是！”
　　“还有......”
　　“陛下！陛下！臣有要事求见啊！陛下....苏胜！你于我让开...”
　　“哎哟！上官大人，不是奴不让啊，这陛下正在沐浴，没空见你啊！！！”
　　“......”听着外面带着几个转音的争执声，鲜于宫崎扶额“木涯，你先下去吧，对了，你要查案没时间孤派别人保护风然吧。”
　　“...不必了，臣下会保护好五殿下！臣下告退。”
　　“嗯？”若鲜于宫崎记得不错，这还是木涯第一次坚持执行命令，是因为那孩子吗？
　　掩下心头疑惑，鲜于宫崎起身拉过一件银丝蜀锦狐裘披在身上：“苏胜！让上官大人进来吧。”
　　“嘭！”一名年约三十，身着紫红缀双鹤齐飞补子绒袍的书生模样男子迫不及待的跑了进来，，来人微白的脸上带着明显的焦急神色，正是那风然帝国正一品帝师殿阁大学士上官云翼。
　　“臣，上官云翼参见陛下！”上官云翼单膝下跪行礼。
　　斜眼一瞥刚刚站定神情讪讪的苏胜和一丝不苟跪在地上的上官云翼，鲜于宫崎轻哼：“不错啊，至少还没忘记行礼，起来吧！”
　　上官云翼站起身，面上挂着讨好的笑容：“陛下，您别怪苏侍官，是臣下急着见您，所以......”
　　“行了，有什么事说吧！”鲜于宫崎没好气道。
　　“陛下，臣来是想问问臣的妹妹雨奇和五殿下;;;;;;”上官云翼急问。
　　“苏胜，你去外面守着，不准让任何人进来。”抬手阻止了上官云翼之言，鲜于宫崎吩咐道。
　　待关门声响起，鲜于宫崎才郑重道：“上官，雨奇她...已经走了...”
　　“走了？什么叫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