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然》桢莫语

3、 第三章 锦妃之死

　　今日是十一月十二日冬月节，算是风然帝国最为寒冷的一天了。外面天色漆黑且风雪交加，人们大多在家陪着家人围在暖炉旁喝碗热汤唠唠嗑，少有在外走动的。
　　“乒乓乒乓”
　　远处传来了金属碰撞的声音，模模糊糊中，似有一人影向这边奔来，在人影手中还抱着什么东西。画面渐渐清晰，只见一位裹着浅绿色皮裘绒袍，发冠凌乱的男子在风雪中疾跑。瞧他这身打扮也不像是农家之人。此时阵阵寒风已将他头上御寒的绒帽吹落了，头上的青丝也被落雪掩盖了些许。只是这位男子神色焦急非常，双手只顾紧紧抱在身前包袱上，竟是连伸手戴帽的功夫也匀不出。
　　“呼哧呼哧”男子不断喘着粗气，他已经累极了。
　　男子身后不远处，有一群人正在缠斗，观其形状，应是一边抵挡，一边追杀。七八个穿着兵卒服饰的官兵正拼命的对着十几个黑衣蒙面人不断砍出杀招，以求减少对方的人数，只可惜蒙面人武力颇为强大，看样子那些兵卒也拦不了多久了。
　　正缠斗间，只见其中一名黑衣人趁空跳出了打斗圈，左右手齐出，反手从背后摸出一副弓箭，左手开弓，右手搭箭，瞄准前方奔跑的男子，疾射而出。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等回过神来，那锦袍男子已然背心中箭倒地，当场血流如注。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向地面滑去，男子眼中带着不甘，眼睛注视着怀中包裹，口中喃喃：“殿下......清...清扬......”呢喃声碎裂在空中，男子已然倒地昏厥。
　　背后的杀伐声渐止，除了满地的尸体，只余数位黑衣人站在风中等待下一步的指令。那名开弓射箭的黑衣人步上前来，其余人立刻跟上。看样子他就是这群人中的领头人了。
　　黑衣头目挥手制止，自己一人缓缓上前。在看到锦袍男子与那包袱时，他眼中毫不掩饰地闪过一丝厌恶。
　　“灵风！”黑衣头目一声厉喝，后面一名身形纤瘦的黑衣人缓缓走了出来，边走边抱怨：“嚎什么嚎！信不信老子毒哑你！”黑衣头目身形微微一颤，随即回复正常，嘶哑着声音道：“灵风，别忘了你与主子的交易。”“哼！”灵风原本想继续冲出去的话被硬生生压了回去。心中恨恨的想：若不是你家捞什子主子有我要的还魂草，老子才不会在这大冷天的出来!
　　浑身打着冷颤，灵风翻着白眼走向那一大一小两具尸体，出手搭上婴儿心脉，就发现那包袱中的婴儿已经断气，而且是刚刚窒息而死的，想必是那男子逃跑时过于紧张用大了力才会如此吧。
　　灵风无奈微微一叹，随即便去查看那成年男子，伸手探出，灵风神情一滞，眼中几不可查地露出一丝笑意，面上却是一脸的无奈可惜：“可惜啊可惜，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啊！”瞄了眼黑衣头目，边说边将元力输入到锦袍男子的鱼际、池泽，涌泉三个穴位为其止血续命。
　　黑衣头目刚刚看灵风一脸的可惜，还以为是他医者父母心呢，一看他对着自己鄙视的眼神立马被气得脸色与蒙面巾融为一体。口中有些迟疑的道：“你确定他们都死了？”
　　“我最讨厌别人怀疑我的医术，若是不信我就请你主子另请高明吧！”灵风神色微冷。
　　黑衣头目一听，立马焉了：“不敢，不敢！您是圣手医师，说的话自然信得过，我不也是关心则乱嘛，既然已确定这二人已死，那在下这就带人离去了。”说罢瞧了灵风一眼便欲走。
　　“慢着。”
　　“圣手大人还有何事？”
　　“这具尸体我要了”灵风指着那锦袍男子的躯体道。
　　黑衣头目眼角微挑，语带威胁道：“可这是主子要的人！”
　　灵风双眼微眯：“我看这具尸体的皮质不错，我那儿刚好有一位皮肤烧伤的病人，需要借他的皮用一下，反正你家主子只是要确认他死没死，应该不介意他身上少块皮吧。”
　　“这...”黑衣头目心内寻思着：来时主子曾吩咐过，说这位圣手大人定要好生对待，即使无法拉拢也不能得罪。如今他这要求好像也不是太过分......黑衣头目抬头，眼里满是真诚，“既然是圣手大人开口，想必就算是主子也会欣然答应的，区区在下必然应承。不过您用完这尸体可得告知在下一声，在下也好领回去复命。”
　　灵风脸上带笑：“那是自然。”心中却恶意腹诽：一口一个‘我家主子’，你是生怕人不知道你当的是走狗的命是怎么着！？
　　灵风脸色自然的扛起‘尸体’，“叫你家主子备好东西，我三日后去取。”转身就飘然而去。
　　瞧着那消失在风中的身影，黑衣头目心中凛然，好浑厚的功力，恐怕比我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走吧。”
　　“头领，那孩子？”
　　“......”黑衣头目沉吟片刻，微皱着剑眉“算了，随他去吧，这风雪这么大，足够将他掩埋了，也省的带回去让主子心烦。”
　　“呼...呼呼....”无尽的风雪飘摇，只留下一地被掩盖的血迹和带着些许银白的金黄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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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然帝国国都御风城今日风声鹤唳，条条街道上来往的百姓都缄口不言，尽快办完自己的事立马回家。原因是昨日当朝正一品帝师殿阁大学士上官云翼的妹妹，当今皇上的宠妃上官雨奇回家省亲遇刺，去年上官雨奇嫁于风然国主鲜于宫崎，一进宫就封为四妃之一，赐戴六根雕花玉簪。而后不久上官雨奇就诞下五皇子，大帝喜爱无限，赐名鲜于风然，并赐上官雨奇封号锦，称锦妃娘娘，赐戴六根雕雀金簪，位列四妃之首，一时风光无限。
　　这次锦妃是大帝授命她带着五皇子鲜于风然回家看望外公、外婆的，可没想到在回宫的路上突然遇袭，惹得大帝勃然大怒，下令彻查此事，所以才有这般动静。
　　夜晚的宫中，几名小仆拎着黄纱灯笼在前方疾跑，后面紧跟着几名官员，看行走方向应该是向着锦绣殿去了。
　　“啪！”一声器物碎裂声传来，锦绣殿所有的奴仆都跪了一地，连呼吸都不敢重。
　　“御医？就你们这么一群酒囊饭袋，连孤的锦妃都救不活，要你们何用？！”坐上之人剑眉紧蹙，嘴唇紧抿，一双丹凤眼中迸射着冷冽的目光，盯得地上一群人瑟瑟发抖。这人正是风然帝国现任帝王——鲜于宫崎。
　　“陛下，御医院首领金不换带到。”外面传来禀报，正跪在地上冷汗森森的众人似是看到了救命的稻草，纷纷磕头谢罪。
　　“带上来吧。”一位身穿蓝底缀五色雕花祥云双雁齐鸣补子，面上微带须髯的发福中年人走进殿内，在经过大帝是微微鞠一躬就朝内殿走去。
　　约两盏茶后，胖御医拖着便便大腹出来，皱着粗眉向大帝禀报：“陛下，经微臣察看锦妃娘娘有抽搐、昏迷、妄语、多梦及头部肿胀等现象，若微臣所断不错，此症乃是中毒所致，而且中的是慢性毒药赤心香，此药无色，但有浅淡气味，若将其混入香料或鲜花中就会让人不易察觉，此毒可阻止人体血液生成，若闻上百日，那中毒之人就会血尽而亡。而锦妃娘娘，她中毒已深，恐怕......”
　　“哔啵哔啵...”屋内只余下蜡烛燃烧的声音。
　　“陛下...”金不换“噗通”跪下颤声道。
　　鲜于宫崎挥手阻止他的进言：“金御医，孤要你尽量减少她的痛苦。”“是！陛下。”
　　“孤记得，锦妃有一把自带香风的羽扇甚是好看，是从何而来的？”
　　“回陛下，那是三个月前娘娘生辰时，琴妃娘娘所赠，因那时娘娘怀着龙胎，身体不适夜不能安眠，琴妃便把凤羽扇送与公子，说是扇中之香可助眠，也不会伤及龙胎。”锦绣殿首席侍仆晋厢正为自家主子伤心，忽听得大帝询问，虽不知其用意，也上前回了话。
　　鲜于宫崎低首沉吟：“此扇有无御医检验？”
　　“有的，当时每件礼品都有御医院的王御医检验，而独独凤羽扇是邢御医检验的，奴记得清楚，那日琴公子送来凤羽扇时正碰上邢御医来请平安脉，于是公子就让邢御医检验了，当时邢御医说并无问题。”晋厢回道。
　　“孤知道了，你们都好好伺候你们主子吧。”鲜于宫崎瞟了眼床帐，掩下目中冷光，甩袖离去。
　　次日日出时分，乾阳宫内响起一片哭声，千丈白绫，已唤不回昔日容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锦妃娘娘人品端庄，形貌谦和，乃六宫众人表率，今驾鹤西去，特赐六根紫金雕雀簪，封太容锦贵妃，钦此！”苏胜语中带悲地念完圣旨，就摇着头离去了。
　　太阳渐渐升起，温和地照耀着皇宫的每个角落，似是要温暖空气中流淌的哀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