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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惊鸿一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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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一白衣乐师敲起编钟,薄纱散开,但见一烫金朱漆大鼓,一白衣女子在鼓上翩翩起舞。乐声响,身形动,一举手一投足都恰到好处。
清灵的乐声宛如天籁,鼓上白袂舞翩翩,轻吟浅唱:
北方有佳人
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
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
佳人难再得
传说中长安有名妓名姬舞,倾国倾城,身轻似燕,可作掌上舞。一曲终了,以一个狐旋结尾,十八个旋转干净利落。从始至终,姬舞脚下的鼓都从未发出过半点声音。
舞罢曲终,众人皆出神,稍是时,掌声如雷鸣,一片叫好声,“好!鼓上飞燕果然名不虚传。”
“姬舞告退。”姬舞盈盈一俯身,见过众人,礼罢,方退出。
置榻花阶下,绫罗铺前窗。舞端坐在琉璃榻前,手拈一枚金针,穿引绫罗间,朱红的绫罗,镶金的绣线,隐约可见展翅欲飞的凤凰。这是殷红的嫁衣,再有三个月,自己就要嫁入王府。
肃清的长廊下是潺潺的流水,透过半月的窗,可见一幽碧的小潭,潭中游鱼,宛若天上游。一枝桃花透过窗来,暗香落满屋。蒙靖王的洪福,自己才能入住这锦芳院引香阁。
引香阁实为湖心小榭,居长廊尽头,小榭周围的台边遍植垂柳,临近月台只一棵桃树,枝叶繁茂,一枝入窗来。三月里来暮春头,落红满地归寂中。
“我道是什么人?原来是淮阳野道。”舞的背对着淮阳野道,淮阳野道一身玄衣,竟是三天前在桃花坞捉走夕的那道士。
“知是故人来,何故冷相看?”淮阳野道捋一捋胡子笑道。
“看茶。”
舞起身,转过身来。此时舞已退却浓妆,着一袭单衣罗衫,袖边缠枝莲花,腰泻湖水纨纱,轻绾个髻,斜插流萤蛱蝶金步摇,脸上轻点一抹胭脂,白衣飘飘。足下蹑丝履,嵌绣卷草云纹,身形款款向淮阳野道迎来。
侍女撤去绣架,舞将淮阳野道迎入临水月台,侍女早已架好茶具,炉上烧着热水,舞请了淮阳野道坐下。稍待,水沸壶开,沏上一杯清茶。
舞沏好一杯茶,放下手中的紫砂壶,一手托杯底,一手捏着杯口下方,做出请的的姿势,说:“请!”
淮阳野道接过茶杯,放在面下,看其色泽,嗅其芳香,尔后置于唇边,轻啧一口,皱了皱眉,“再好的西湖雨前龙井,隔年放置,保存得再好,怎么都有股子霉味。哎!”
“去拿武夷山的母树大红袍!”舞瞧见淮阳野道一副臭脸,只得打发侍女重新再去拿茶叶。
“是。”侍女谨慎道,曲身行一礼,而后方退出。
淮阳野道又捋了捋胡子,甩了下他那白花花的拂尘,不禁狂笑道:“还是你懂老道。哈哈……”
“吱吱——吱——吱呜——”淮阳野道腰间的布袋一动一动的,还不断发出怪声。
舞放下茶盏,笑得风轻云淡:“什么声儿?”左右想淮阳野道的身上瞧去,看到腰间一动一动的布袋,纤指一指,问道:“咦?那是什么?”
淮阳野道将腰间的布袋一扯,扔到舞的怀里,“这玩意儿。”
舞捧着布袋,布袋在舞的手心蠕动,不住的好奇,“这是什么?可别是……”
“不打开看看?”
舞将手中的布袋打开,一对白色毛茸茸的小耳朵映入眼帘,小狐狸从布袋中跳出来,扑入舞的怀里,除了耳朵脚爪外通身的火红色,火红色的皮毛之上隐隐有些烧焦的痕迹,脸上的毛被烧掉了一大块,凝结的血肉和皮毛粘连在一起,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满含灵气,看着只觉分外可爱。
舞伸手摸了摸夕的耳朵,夕的耳朵抖动抖动给合了起来,舞笑道:“好可爱的小东西。”
“喜欢就送你了罢。这茶……不错。”淮阳野道贪婪地看着茶盂里剩下的母树大红袍,使了使眼色。
舞轻笑一声,摇手嗟叹,“罢了,罢了。都拿去吧。”
淮阳野道忙把茶盂封了,统统放到自己怀里。笑得奸诈,“多谢姑娘,多谢姑娘。”起身拂了拂衣袖,轻甩拂尘,正欲离开,却又记起什么,“老道的乾坤袋。”拂尘一甩,红光一闪,舞怀里的布袋已然到了淮阳野道手中。大笑着出了门去……
“可怜的小家伙,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舞的心不由得抽痛了一下,不知为何会怜悯这小东西,还用武夷山的母树大红袍把它换了来,好歹也是条命,“果儿,你去打点热水来。小唯,你去取金创药,哦,对了,把靖王爷送来的冰肌玉露膏也取来吧!”
“是。”
又命人撤了茶具,换了红木小桌,垫了兔毛小毡,这才轻轻地将夕放了上去。夕张望着四周,眼前一汪清泉,一枝桃花透了过来。身卧软榻,轻舔嘴角,还有美人侍奉左右,好不惬意。
舞拿来剪刀将夕脸上与血肉粘连在一起的毛发剪掉,又用清水细细的清理伤口,撒上金创药,又裹了绷带,绷带从脸上绕到脖后在耳朵顶上打了个结留一只眼睛露在外面。夕站起身来,走了两步,凑到那枝透过来的桃花下嗅了嗅,不禁打了几个喷嚏。
“呵呵……”舞忙用手绢捂住了嘴,笑得隐忍,又捂了肚子,实在忍不住,“可爱的小家伙,还知道惜花哩。呵呵……”
夕退后两步,但见舞笑得花枝乱颤,头上的金步摇不住的摇晃,几欲掉下来。不由得心中一怒,别过头去,蹦下小桌,满屋子乱窜。
“姑娘,可要去捉来?”一侍女轻声问道。
舞摆摆手,摇了摇头,“不必。由它去吧!守着门不让它出去也就是了。”
“是。”
是时,门外一侍女轻声问道,“姑娘,已经戌时三刻了,可要用膳?”两个侍女捧了食盒在屋外恭恭敬敬的候着,舞是勾栏院的红牌,又是未来的靖王侧妃,自然得好好侍奉着,不敢怠慢。
舞正觉有些饿了,打发了侍女,“传吧!”
侍女得了令,这才进来。果儿忙收拾了桌子迎上去,笑道:“晴禾姐姐,今儿个可都是些什么菜色?”晴禾一边动作麻利地把食盒中的菜捧了出来,一边说:“酥炸里脊、红烧肘子、西湖糖醋鱼、冰糖莲藕和金汤银丝羹。妈妈知道姑娘嗜甜,特地吩咐奴婢给姑娘送了蜜饯来当零嘴。”
果儿收了蜜饯,好好存放起来。舞到桌边瞧了一眼菜色,见满桌子油腻荤腥,心生厌恶,“晴禾姐姐,最近心中烦闷,难沾荤腥。劳烦姐姐把这些油腻的都撤了吧。对了,还要劳烦姐姐跟妈妈道一声谢。”
“是,奴婢记住了。”又将盛上来的菜都撤了下去,只留下冰糖莲藕和金汤银丝羹。
果儿替舞盛了羹汤,舞径自坐下,尝了一口,只觉乏味,又品了一片冰糖莲藕,入口清淡,倒还不错。却又像想起什么,放下汤碗问道:“小唯呢?”
“回姑娘,小唯去取昨日姑娘浆洗的衣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