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人士》十八胡

19、分别

　　虞棋祝不是小孩子，他不能哭了。但有股发酸的热流从心底汹涌地流了出来。
　　他悄没声息地说：“你还没资格说我是混蛋。”
　　于是吴震只能看着虞棋祝去拉车门。虞棋祝犹豫一下，说：“……借我件衣服……”
　　吴震凝望着他，一动不动。他无意识地想，师弟把黑色风衣扔哪里去了？不对，一开始他不晓得真相，所以不会拿自己的衣服泄愤。他扔哪里去了呢？
　　虞棋祝当他默认，随手插进口袋，惊讶地摸出一叠钱。虞棋祝尽量松快地说：“……真土豪。土豪他弟，借我一张打车，我钱包和你的风衣一起……”
　　吴震说话，然后发现自己嗓子哑了，他挣力道：“都给你，你今天大概不想见到你爸，留点钱方便。”我知道你今天也不想再见到我。吴震在心里说。
　　虞棋祝拿了一张，把其他的放下，匆匆地说：“我回学校还你。”
　　吴震说：“师弟。”
　　虞棋祝没有停下，他也许想回头，也许他想说句什么话，但终究没有。他走进夜色里，走得很快。吴震想说，天色晚了，我送你。
　　他抬头看，看见一座钟塔，原来他们差不多在镇子上的中心地带了。时针正慢慢移向整点，正好是虞棋祝妈妈给他订的“约会”结束时间，他带着虞棋祝正好消磨了两个钟头。
　　他从来没有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他失去了虞棋祝。他想拥抱他的师弟，然后在准点的时候，假装有古老的钟声，慢慢地靠近，慢慢地，吻他。
　　他没有正大光明地吻过他的师弟。

　　清晨，乡间的土路上出现了一行人。
　　人们吹吹打打了一会儿，等到快9点多钟，吊丧的人向孝子贤孙们告别，孝子贤孙们并不整齐地跪下来，宾客们说两句话，双方告别。
　　有个孙辈要赶车，他急急忙忙地看手表。虞棋祝见状，也想离开了。
　　虞棋祝说：“妈，一起去车站吗？”
　　学校和家唯一的联系点，是车站。
　　妈妈说：“你先走吧，我还要去看看你爸。和导师请假太久毕竟不好。”
　　表兄正在商议是不是先开车送两个小丫头去车站。他们说的是家乡方话，小丫头似乎已经听不懂。她们一脸茫然地站在一边，有一个好奇地看看他。
　　虞棋祝没有再纠结，他和舅舅姨妈告别，婉拒了表兄一会儿也送他去车站的好意。他走到阳光下，突然想起一首名叫《街那边阳光灿烂》的爵士。其实那首音乐是不是真的存在呢？他只是从《打死父亲》里面看到过而已。要到镇里才打得到车，于是他沿土路慢慢走。
　　回过头，老家的房子像千百座乡村别墅一样庸俗不堪得毫不起眼，然而神采奕奕地挺立在天地之间。

作者有话说

　　简短的结束，又一个小短篇完结。曾经考虑过要不要有个续集咩，但是觉得，这样正正好。路过的小伙伴觉得捏？
明天开始另一个稍微长一点的短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