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教师》十八胡

9、第 9 章

　　我镇压了多明尼克蠢蠢欲动的革命，把他的痴心妄想统统压上了断头台。多明尼克老实了许多，我颇为自得，几乎想向库柏管家炫耀一通。
　　不过我相信，库柏管家会认为，我的胡言乱语是大逆不道的。哪怕死后下地狱，他也会把我在寒冷的冬天轰出桑菲尔德。
　　虽然我愿意冒着流浪街头的风险把这桩事告诉库柏管家，来炫耀我的勇气与智慧，但是库柏管家忙碌了起来，顾及不上我了。
　　他甚至没有闲暇观察我是否帮小多明尼克少扣了一个扣子，以往多明尼克晚一分钟入睡他都可以絮叨三天。
　　因为库柏管家正忙着为一场舞会做准备。

　　要知道奥斯丁先生多久没有光顾过别人的客厅，又有多久没有让别人光顾过自己的客厅。我们都曾以为他会和德比郡的所有人老死不相往来。
　　据奥斯丁先生说，这是为了道格拉斯先生特地准备的圣诞舞会。
　　奥斯丁先生没有宽厚这种品行，除了莫里太太，谁都看得出来他想用那双漂亮的，带着马刺的靴子狠狠在道格拉斯先生的背上碾上一碾。
　　可惜那双带马刺的靴子，一直没有被刷好。所以，奥斯丁先生退而求其次，打算用更文雅的方式羞辱道格拉斯先生。
　　库柏管家对奥斯丁先生的龌龊愿望视而不见，他不切实际地盼望，这次舞会会为桑菲尔德带回一位善良可亲的女主人。为此鞠躬尽瘁。
　　“比如维吉尔小姐，她是多么和蔼亲切啊。”
　　请跟着我和奥斯丁先生一起去大厅看看吧。
　　大厅里壁炉上堆满鲜花，古老的家具被擦拭得发亮，珍贵而美丽的古董点缀其中。不计其数的蜡烛与银烛台宛如银河，它们将映亮墙上古老而昂贵的油画。最大的一幅画题材是圣母。圣母心不在焉地抱着圣子，两眼无神地注视画外的芸芸众生，这些众生在舞会上将奢侈地使用大量的瓷器餐具。
　　简言之，庄严得森然。
　　即使是奥斯丁先生的姑妈，也没有参加过这样肃穆的舞会。我几乎能够想象德比郡的小姐们要度过怎样一个可怕的晚上。遗憾的是，奥斯丁先生意识不到这一点，他相当满意。
　　“很好，就这样。库柏，你做得真不错。”
　　尽管主人的审美有问题，但这场圣诞舞会的请帖在德比郡所有的客厅引起了轩然大波。还有什么比一个出身高贵的绅士举行的隆重舞会更令人神往呢？这场舞会大大增加了女装裁缝们今年收入，并且把珠宝生意人的存货一扫而空。
　　奥斯丁先生和整个德比郡都为作弄道格拉斯先生下了血本。

　　我也得到一个难以置信的殊荣。
　　奥斯丁先生是这样开头的。
　　“你也要出席这场舞会，”奥斯丁先生和蔼可亲地对我说，“亲爱的弗拉瑞特，这是你的请柬。”
　　我十分惊讶：“奥斯丁先生，谢谢你的好意，但这似乎并不合适。”
　　奥斯丁先生优雅地举起手，他不容置疑地道：“我亲爱的弗拉瑞特，这没有什么不合适的。你是我最亲密的朋友，我难道没有荣幸在圣诞舞会上看见我最好的朋友吗？”
　　“奥斯丁先生，”我回答，“我十分感谢你的热忱，我无以为报，唯一的方法，也许只是看顾布里奇斯先生……”
　　“哦，我非常满意你对他无微不至的照料，但是你完全不用担心他，到时候，我们让他早早地上床睡觉就好了。”
　　这真是一个理想的主意，但我再次坚决地拒绝了奥斯丁先生的邀请。因为让多明尼克早点就寝是一场浩荡的战争，仅仅为了一场舞会似乎得不偿失。
　　“弗拉瑞特先生，”奥斯丁先生并不气馁，他优雅地举起手，道：“请您接受我的好意吧，我知道，在圣诞节还要闷在房间里看库柏管家发火是够讨厌的。你的高尚已经让我的心灵不安啦。对啦，”奥斯丁先生拉开抽屉，道：“这是你的置装费，当然，它不包括在七十英镑里面。”
　　我还能说什么呢？奥斯丁先生实在是体贴入微，我立即感激涕零地答应了。
　　等我接过请柬，奥斯丁先生又道：“弗拉瑞特，我还要请你帮我个小忙，请把这一份请柬亲手交给道格拉斯先生。你会代我向他致意的，对吗？”
　　他像个乡村里的爱恶作剧的野孩子一样，眼里闪烁着顽皮而残忍的光芒。
　　我和我哥哥打架，但是只能对奥斯丁先生鞠一躬，充当这桩阳谋的信使。
　　多明尼克都能猜出来他打的什么心思：道格拉斯先生非常窘迫，未必还保留着自己的礼服。参加舞会恐怕有心无力。
　　奥斯丁先生铁了心要看这位男爵次子的笑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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