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教师》十八胡

29、奥斯丁先生与猫

　　奥斯丁先生想看看这里的风景，于是我领着他散步。
　　十分钟后，奥斯丁先生打破沉默：“弗拉瑞特，我是不是该回桑菲尔德？”
　　我们在一条河边走。几个孩子又叫又嚷地跑过去，有几个人好奇地回头看看新来的，衣冠楚楚的先生。
　　“这取决于您。您看，道格拉斯先生再次落魄，您可以服从命运的暗示，回到桑菲尔德，重新戴上您的睡帽。不过，这么做，您就放弃了您已经做的所有努力。”
　　奥斯丁先生郁郁地道：“去他的努力。”
　　“您应该结识一些数学家。”
　　“弗拉瑞特，我做了一切。然而我所做的一切，让我清楚地明白，也许我有天分，但那一点儿天分远远不够。我那可怜的一点点天分可能还不如马修弗朗西斯科先生写一行证明需要的多。”
　　“伍德布里奇侯爵能够找到许多助手，这对您是个启发。您也可以把英格兰剩下的有天分的穷学生全部聚集到桑菲尔德。”
　　“弗拉瑞特，我想和你决斗啦。”
　　为了朋友，我们之间简直有深仇大恨，如果要追究起来，我们就得把对方推进河里，才能表达出对友谊的真诚。
　　但是我们谁都没有动手，我和奥斯丁先生依然平安无事地呆在地面上，好像完全和解了。因为我找不到更好的雇主，他一时也找不到可心的家庭教师，我们只好搁置争议。
　　奥斯丁先生：“呆在伦敦已经失去了我的本意。如果我是为了野心而来，我的野心已经受到了挫折。如果我是为了我的教父而来，我看见他的侄子布伦特正在挖我的墙角。”
　　可怜的布伦特子爵。
　　奥斯丁先生停下脚步，道：“思来想去，也许还是我的墙角重要些，弗拉瑞特，你愿意和我一起回桑菲尔德吗？”
　　“可是说实话，我知道您并不想离开伦敦。”我道。
　　奥斯丁先生停下脚步，望着远方。
　　他突然发脾气似地：“见鬼，我知道你并不想呆下去。”
　　“啊，”我回答，“不，我完全呆得下去。公爵府里的乐子总是不少的。”
　　“那更见鬼了，”他道，“我一点儿也不喜欢你的乐子。”
　　“恰恰相反，”我回答，“我非常喜欢您的乐子，起码我并不讨厌看戏，也不讨厌舞会上的酒。我甚至想请求您带我去看看数学皇家协会的会议。”
　　“弗拉瑞特，”他道，“我不想再打哑迷。直接地说，我爱……”
　　我的哥哥赶了上来。
　　他大喊：“艾伦，快回家。有一位贵客到啦！”
　　奥斯丁先生不相信这个小地方有比他本人更加贵重的客人，他气势汹汹，跟着我往回走。神情里仿佛要找那位不速之客决斗，从而维护贵族的荣誉。
　　然而，这个来客实在是出乎意料。奥斯丁先生并不好意思对他横眉冷对。
　　我的朋友马修弗朗西斯科打扮得体体面面的，正坐在客厅里等着我。

　　“艾伦。”马修拒绝了我伸出的手，他直接拥抱了我。“艾伦，我是来和你告别的。”
　　我：“马修，我还以为你会在伦敦定居？”
　　马修微笑了一下：“现在看来暂时不会——外面是谁？”他转过头，望着摇曳的花丛。
　　“也许是猫。”我回答。
　　“艾伦，我第一次看见皮毛是呢子的猫。不过随你高兴，你说它是，那它就是。好吧，艾伦，祝贺我，我要去上大学了。”
　　我立即和我的朋友握握手。
　　“太好了，是伍德布里奇侯爵推荐了你？”
　　马修：“不，你猜不到——是赫伯特公爵！我奉命去赫伯特公爵府上时，偶然帮助小赫伯特勋爵完成了一次数学作业，然后小勋爵就让他的父亲给了我一封推荐信！所以，回伦敦吧，艾伦，找到赫伯特勋爵，教他几句拉丁文，他可能推荐你上神学院！”
　　我对他的提议付之一笑，然而窗外又有动静，还很大。
　　马修看看窗外，又看看我：“猫？”
　　我想找个合理的解释，但是奥斯丁先生自己走了进来。
　　“先生们，”他道，“我打断你们的友好会晤了吗？”
　　“恰恰相反，”马修回答，“我们正在讨论一只体格巨大的猫，如果您有什么独到看法的话，再好不过了。”
　　奥斯丁先生若无其事地回答：“乡村总是有许多怪谈。你来的时候，伍德布里奇侯爵好吗？”
　　马修：“再好不过了。”
　　“那么，马修，”我道，“留下来吃完饭吧，我们恐怕又会很久不见面了。”
　　马修望了望奥斯丁先生，然后意味深长地拍拍我的肩：“不了，艾伦。我急着赶路，我得在傍晚前回驿站去。艾伦，等你回到伦敦，去我父亲的店里，我给你留了礼物。”
　　他像来时那样，迅速地离开，似乎只是为了与我仓促地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