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士兵与马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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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结束，女士们去客厅，男士们则留下来喝咖啡，享用雪茄。英格拉姆小少爷不想去睡觉，而公爵十分宽容。
“好吧，那么，你们去儿童室玩一会儿，你要好好招待你的小朋友。”
他满意地看着英格拉姆走到多明尼克身边，拉住了他的手。
小英格拉姆想当一个好客的主人。他以保护者的姿态，与多明尼克一起走进儿童室。
“我知道，你姓布里奇斯。”英格拉姆喁喁说，“他们说你是奥斯丁先生的外甥。我一直想见你。你知道吗，詹姆斯先生说今天，明天，我可以一直玩耍，不用学习。”
他的家庭教师望了我一眼，我们极有礼节地互通姓名。这种礼节只能在装腔作势的家庭教师身上，或者少年们在向美丽的少女问好时才会出现。
“马克西姆詹姆斯。”
“艾伦弗拉瑞特。”
整个英格兰最讲究礼节的人可能就是家庭教师，但是我们的学生往往并不热衷于模仿我们的言行。因此，像奥斯丁先生这样的绅士还是遍布英格兰。
我们见礼完，詹姆斯发现英格拉姆已经期盼地抬头看着他很久了，立即赞赏地微微地点了点头。
英格拉姆受到了鼓励。他搬出自己的一口小箱子，拿出一个能鞠躬的小士兵，对他的客人装腔作势地用法语道：“您看，英格拉姆的骑士们愿意为您效劳。”
多明尼克望了望小箱子里的玩具——里面有几排精美的士兵，于是他一下子想起了自己的木头士兵和小锡兵，他开始盘算双方士兵的战斗力。
英格拉姆没有看懂同样拥有军队的客人可怕的眼神。
“真漂亮，”他的客人谨慎地说。
然后把一个将军拿出来，观察它的军刀。多明尼克踌躇着道，“当然，我也有一些，但是我没有将军，只有少校。不过他们是一些骑兵。”
而英格拉姆的将军统领的是步兵。
我和詹姆斯先生站在旁边倾听他们的谈话。多明尼克始终用英语说话，而英格拉姆始终用的是法语。
詹姆斯先生不无得意地低声道：“您看，我总是创造机会，尽力熏陶小英格拉姆少爷的绅士气质。”
我突然想起了道格拉斯先生，我觉得英格拉姆小少爷的法文口音和他很像，非常优雅，非常标准。
“毫无疑问，很有成效。”我回答。
英格拉姆把宝藏都呈现在了并不纯善的客人面前，客人忽略其他琐碎的玩意儿，只检阅了他的士兵和武器，把它们摆到地上。
“骑兵？”英格拉姆用拉丁语感叹，“我没有骑兵。你的骑兵有马吗？”
多明尼克涨红了脸，小小的虚荣心让他稍微夸大了自己的财产，他回答：“有！每个骑兵有两匹。”
英格拉姆沉默了一会儿，他重新改用法语说：“伍德布里奇侯爵是军官，他也是骑兵。我要向他要一些马，武装我的士兵，还有将军。”
“不，伍德布里奇侯爵的马对你的士兵来说会太大了，它们非常大。”
“你有马吗？”这句话依然是用法语问的。
“没有。我叔叔说，我再大一些会给我一匹黑色的骏马。”
我并不知道奥斯丁先生有没有许过这样的诺言，不过这确实是他的风格。
“你没有吗？可是我爸爸已经送给我一匹小马啦！”
多明尼克终于被这个洋洋得意，满口法语的娘娘腔激怒了。
“奥斯丁叔叔说，只有女孩子才骑小马！”
“不，我爸爸说，我就该骑小马！”
“好吧，以后我会骑一匹又高又大的黑马，你就骑一匹栗色小马吧！你有女式马鞍吗？”
英格拉姆一下子跳了起来。
“我会告诉我爸爸！”英格拉姆喊道，他的将军被这位任性的皇帝无意中踢翻了，可怜地躺在地板上。皇帝两眼含泪，抛弃了法语和拉丁语，用英国话大喊起来：“我一定会这么干的！啊，爸爸说你没有爸爸，还要我好好招待你！你是个恶毒的家伙，你不配！我会让爸爸来抓你的！”
我和詹姆斯立即赶上来，想要收拾残局。
多明尼克已经跳上一张矮脚凳，气势汹汹地瞪着鼻涕眼泪一大把的新朋友。
“好啊，”他咆哮，“我本来也打算好好待你来着，奥斯丁叔叔说你没有一个像他那样好的表叔，可是你懦弱，无聊，你不配！你爸爸来抓我，我就来抓你！”
他跳了下来，英格拉姆大叫一声，冲开自己家庭教师的束缚与保护，往花园逃去。
他大概实在想不通，怎么会遇到像一只大猫一样的客人，气势汹汹，还花色清奇。
“布里奇斯先生很活泼。”詹姆斯拿出手帕，擦了擦汗道。
“是的，不过英格拉姆小少爷也很多才多艺。”
我们轻手轻脚，跟着冲进花园。
我们的学生不需要费心寻找了，他们被花园里的几位绅士抓了个正着。
伍德布里奇侯爵拦住了他们。两人狼狈不堪。奥斯丁先生好奇地看着他们，就像多明尼克关爱自己的小军队一样。
伍德布里奇侯爵问：“我的小绅士们，你们怎么了？”
“马……”英格拉姆悲伤地说。
“你的摇摇马坏了？”
“他没有摇摇马。”多明尼克插嘴，“他只有一匹栗色的小马。”
“哦，我记错了，”伍德布里奇侯爵低声道，“是威廉姆斯家的凯希有摇摇马来着。”
“但是，”奥斯丁先生道，“马厩在离儿童室非常远，那匹马是怎么踢中你们俩悲伤得要爆炸的胸膛的？”
两个孩子吵嚷起来，我们立即分开他们。
伍德布里奇侯爵道：“好吧，先生们，你们都失职了。带着你们的学生离开吧。”
多明尼克和英格拉姆都被这个简单粗暴的处理方法激怒了，纷纷挣扎起来。
“小伙子们，小伙子们，”奥斯丁先生叹了口气，他拿了两杯果酒，递给两个孩子，“那么，干了这杯酒，你们再握手言和吧。”
一般而言，两个孩子是被禁止饮酒的，所以盛在高脚杯里的东西对他们而言是极大的诱惑。两人平静下来。
“可是，奥斯丁叔叔，”多明尼克挣扎着接过酒杯，“他有一匹马，我没有。”
“哦，你会有的。”奥斯丁先生漫不经心地道，“等一回桑菲尔德，我就给你一匹高大英俊的马，黑马。”
“伍德布里奇侯爵，”英格拉姆立即道，“我只有一匹小马。”
伍德布里奇侯爵更加漫不经心地回答：“你可以等它长大。”
原本已经偃旗息鼓的战争立即重新爆发。甚至酒也全部洒到地上，送给了草地里的精灵们。
我们拼命把两个孩子分开，他们俩简直就像两只有力的小蛮牛。伤心的英格拉姆对多明尼克大喊：“你的马会老，会死得比我的马早！”
我和詹姆斯对望一眼，在彼此的眼睛里都看到了绝望。
读者啊，我现在想起这个画面，还要打哆嗦。
不出所料，奥斯丁先生，我亲爱的雇主，当即雪上加霜，火上浇油。他真挚地迸发出一阵哈哈大笑，响彻伦敦。
而伍德布里奇侯爵并不比他更善解人意。他大喊起来，声音整个英格兰都听得到：“我的朋友，冷静一点吧——哈哈哈，他们是多么可笑的小鬼啊！”
我肯定，伍德布里奇侯爵还没有结婚，更没有孩子。近几年也很难找到侯爵夫人。
我们把这两个可怜的孩子拉回房子，把他们分开。我带领多明尼克去了书房。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士兵与马匹
